幾名護院一擁而上,揪住夏厲君拉扯開。夏厲君掏出刑堂令牌,道:“我是刑堂弟子!我瞧見你偷錢了,跟我去刑堂!”
華服青年吃了一驚,哈哈大笑道:“操娘的,胡說八道!偷錢?我他娘的偷這窮老頭的錢?”
周圍護院跟着哈哈大笑。賣茶的年紀已大,動作遲緩,聽了也不信,顫顫巍巍道:“刑爺看錯了,人家是有錢公子,怎會偷老漢這幾文錢。”
米福見夏厲君惹事,走上前問:“又怎麽了?”
那公子道:“敝姓宋,這婆娘說我偷錢!”
旁邊的護衛道:“是不是看上我家公子風流,想認識認識?”
幾人粗言穢語,讪笑夏厲君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米福覺得失了面子,罵道:“惹什麽事,跟人家公子賠罪!走了!”
夏厲君取出腰間繩索道:“我親眼瞧見你偷錢!不跟我走,就抓人了!”
一名護院喝道:“你敢!”說着上前推攢夏厲君。夏厲君肩膀一側,戴着皮手套的左拳打在那人面門上。這拳好不沉重,直把那人鼻骨打折,那人慘叫一聲,捂着臉蹲在地上不住慘嚎。
夏厲君喝道:“拒捕嗎?”
米福驚道:“這又是幹嘛?”
夏厲君罵道:“不幫忙就閃開!”說罷就要去抓那宋公子。那宋公子也學過武,後退避開,這一抓竟沒抓着,幾名護院早攔在身前。
宋公子排開守衛,嘲笑道:“行,你要抓我,我就跟你去。”
夏厲君對那老頭道:“老丈,麻煩你去作個人證。”
那老頭顫聲道:“他真沒偷我錢,我哪有錢給他偷。跑一趟刑堂得餓一天,刑爺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米福聽老頭不願意,不想惹事,大聲罵道:“你沒聽他說嗎?他都說沒被偷,你硬要說有,這不是惹事?”
這一陣吵鬧早惹得周圍人注目圍觀。那老頭是窮苦人,就靠着每日下午賣涼茶掙點錢糊口,去一趟刑堂便是耽擱一天買賣,實不願意。夏厲君仍不退讓,堅決要抓宋公子歸案,老頭無奈,又怕事,隻得挑着茶壺和幾隻破碗跟去。
周圍人群被米福喝散開去,一路上,宋公子始終笑吟吟不當一回事,老頭隻是哀聲歎氣。米福也覺得麻煩,待問清偷了多少,原來不過兩文錢,更覺得夏厲君小題大做。
夏厲君帶了一幹人等來到刑堂,掌刑使周同見了也是吃驚,又見宋公子在裏頭,訝異問道:“宋公子怎麽來了?這老頭得罪您了?”
宋公子笑道:“你這刑堂弟子說我偷錢,硬要抓我過來。”
周同望向米福,米福道:“問她去!”
周同罵道:“瞎鬧騰什麽!宋公子是四方門公子,偷個老頭錢?”
四方門是巴縣一個門派,掌門宋從龍是巡城總領,負責調派巴縣的巡邏駐守弟子,包括巴縣城門。若說掌握青城鈞天殿内外守衛的是雅爺,那掌管巴縣内外巡邏守衛的便是宋從龍。
夏厲君道:“我親眼見他偷錢!”
周同罵道:“那就是你瞎了眼!”又對宋公子拱手道,“宋公子進來喝杯茶?晚些我派人送您回去。”
宋公子笑道:“這倒是不用,不過刑堂随便抓人,總要道個歉才好。”
周同罵道:“還不跟宋公子道歉?”
夏厲君怒道:“刑堂是抓犯事的人,管他是誰家公子,就是掌門兒子犯了規矩也要審!他犯法,我抓人,爲什麽要道歉?”
那老頭也道:“我沒丢錢啊!唉,刑爺,您行行好,别折騰我了。”
宋公子與一衆護衛聽老頭這樣說,都嘻嘻笑了起來。
周同問道:“你說他偷錢,偷了多少?”
夏厲君道:“兩文。”
所有人哄堂大笑,一名護院道:“我一個月饷銀都有二兩六錢,宋公子去偷兩文錢做啥子?”
周同道:“這他娘的算個屁事!行了,老丈,我給你一錢銀子,這事就算和解,怎樣?”
老頭聽說有一錢銀子,大喜過望,忙道:“好,和解,和解!我也說這刑爺胡鬧,這公子這麽體面,怎麽會偷錢呢?”
夏厲君鐵青着臉怒道:“你們覺得挺好玩是嗎?”她指着老頭道,“這老丈一杯涼茶就掙兩文錢,你們不是沒錢,就想捉弄他而已!”
周同見她頂撞,勃然大怒,粗着脖子罵道:“滾出去!再不滾,治你頂撞上司!”
“什麽事?”隻聽一個溫柔斯文的聲音問道。宋公子轉頭望去,見一名綠衫女子站在掌刑房外,星眸皓齒,明豔動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周同忙道:“一個小案子,和解了。”
“沒和解,我幾時說過和解?”宋公子拱手道,“姑娘是新來的刑務?這案子還需姑娘主持公道,還在下清白。”
周同正要說話,綠衫姑娘道:“周刑務,讓我處理吧。”
周同要說的話頓時給噎了回去,隻得道:“有勞沈刑務了。”
“把人帶過來。”沈未辰囑咐夏厲君。不用她囑咐,那宋公子早湊了過去。
周同拉住夏厲君,低聲道:“這是小事,讓大小姐過過官瘾就好,别惹是生非。過幾天大小姐玩膩了就會回去。”
夏厲君心裏存着疙瘩沒說出來。她進入刑堂一年多,該受的冷落嘲諷,該有的頂撞争執沒少過,忍着是爲了做事。
宋公子笑嘻嘻地跟着大小姐進了掌刑房,侍衛被留在門外。沈未辰坐定主位,問了宋公子姓名,原來叫宋延熙,又溫聲問道:“夏刑使,怎麽回事?”
夏厲君把她眼見宋延熙偷錢的事說了一遍,這事原不複雜,三言兩語就說完。沈未辰問道:“宋公子有什麽要分辯的嗎?”
“我沒幹這事。”宋延熙笑問,“姑娘是哪戶人家出身?我在巴縣怎地沒聽說過有姑娘這等美人?”
“刑堂裏别說胡話。”沈未辰想了想,問,“你不認罪?”
“隻要姑娘回答我的問題,小可什麽罪都認了。”宋延熙仍不死心,輕聲吟道,“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夏厲君聽不懂這位宋公子說什麽,但也猜出有調戲之意,心中滿是鄙夷。或許這人來得剛好,一個有點身份、不知高低的登徒子在公堂上調戲大小姐,等他輕薄夠了,大小姐再揭露身份,把他吓得跪地求饒。
就像戲文裏說的,前朝的欽差大臣、皇帝,不都時興什麽微服出巡?等那些貪官污吏土豪惡紳張揚夠了,再現出身份,吓得那些人失魂落魄,喜得看戲的百姓拍手叫好。
自己是不會爲這出戲叫好的,起碼現在不會。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沈未辰并未動怒,隻道:“繼續胡鬧,可要受罰了。”又轉過頭問夏厲君,“有證據嗎?”
“沒有,但我親眼所見。”夏厲君回答。或許是時機未到吧,她想,這大小姐還想玩會。
“沒關系,在下正閑着。刑爺要是想着什麽證據,盡管拿出來說。”宋公子聳聳肩,一臉無奈,對沈未辰笑道,“要是刑務認爲我該罰,我天天來受罰也行。”
沈未辰想了想,問賣涼茶的老人道:“老人家,壺裏多少涼茶,你知道嗎?”
老頭忙道:“當然知道,一壺約二十碗,兩壺四十碗。”
沈未辰又問:“每日都足八十文?”
老頭道:“最近老頭兒記性差,有時短收了,也有個六七十文吧。”
沈未辰問:“今日賣了多少?”
老頭道:“記不得了。”
沈未辰道:“老人家把今日的帳結了吧。”
老頭從懷裏取出銅錢,算了一下,道:“這裏有四十四文,賣了二十二碗。”
沈未辰道:“一日四十碗,扣去二十二碗,把水壺裏剩下的涼茶盛滿倒出,一碗一碗計算,就知是否短少。”
沒想到這大小姐這麽機靈。夏厲君有些訝異,上前一步道:“我來算!”
宋延熙笑道:“掌刑好聰明。可就算這賣茶的老頭短少,也不見得是在下行竊。”
沈未辰指着宋延熙問:“你再想想,這位宋公子應該是最近幾天的常客,是不是打從他跟你買茶起,就開始短少了?”
老頭被提點,恍然大悟,卻又不敢多說,看着宋延熙,露出狐疑模樣,讷讷道:“這……好像是,唉……這公子是富貴人家,犯……犯不着……”
宋延熙全副心思都放在沈未辰身上,當下也不想狡辯,幾文錢的事,對他微不足道。他對着沈未辰拱手誇道:“刑務當真青天再世,才貌雙全,機智過人,在下佩服。這本隻是戲耍而已,今日就百倍奉還,當作賠償。”
他有心展現闊綽,從懷中取出十兩銀票,道:“這是十兩銀票,老頭子,今日便宜你了。”
那老頭大半年也掙不得十兩銀子,不由得瞪大眼睛,手也發顫,道:“真……真的給我?我……唉……”
宋延熙道:“說給你就給你!拿去!”
那老頭感激涕零,雙膝一軟,兩眼含淚,喊了一聲“恩公”,當下便要跪倒。夏厲君搶上一步,伸手勾住老頭脅下,道:“他偷你錢,這是賠償,不是什麽恩情。”
那老頭哪能分辨這許多,眼眶泛淚,隻想磕頭道謝。沈未辰道:“老人家,這是他賠償您的損失。這沒您的事了,夏刑使,勞煩你送他出去。”又對宋延熙道,“你留下。”
宋延熙壓根不想走,夏厲君把賣涼茶的老頭送到門口回來,還聽見那宋公子道:“我既然都已認罪,姑娘,相逢有緣,何不結識結識?”
這厮還不死心?夏厲君想着,該是這位“欽差姑娘”展露身份,好生教訓這登徒子的時候了。
“宋公子,你三番四次在刑堂胡言亂語,再這樣下去,非得處罰你了。”沈未辰搖頭道,“宋延熙聽判!”
宋延熙隻是笑嘻嘻聽着。
“盜竊财物,杖二十。不足一貫減刑,念你又是初犯,嬉鬧玩樂,并無盜意。但你刑堂裏多次嬉鬧,責杖十下,可金贖。”
就這樣?夏厲君那雙稀疏又分散的眉毛張得更開,像是八字寫成了不相幹的一撇一捺。杖十下,可金贖?一點都不重,也不輕。她覺得不滿,但合适。這是一個非常合适的判決,既沒給他四方門宋家的面子,也沒因爲怒氣而過重。
“你是宋家的公子,應該是要金贖吧?”沈未辰問。
“如果是姑娘要打,那在下願受,不金贖了。”宋延熙仍是笑嘻嘻的。他心底有計較,這姑娘雖然堅持不說姓名家世,但這般年紀能當上掌務,又姓沈,肯定是青城之後,依靠哪門遠親央職,讓父親向刑堂問問就知根底。自己學過武功,而且不算太差,以這姑娘年紀,手下能有多大力氣?青城杖刑四折除零,十杖隻打一下,就算疼些,就算受點傷,讓父親去她家陪個不是,請她探望,就可親近親近。若是門第合适,又未定親,趁這個機會聘了最好。
沈未辰抿着嘴微笑,眼角微彎,這還是進了掌刑房以來她第一次笑,宋延熙更覺她巧目倩兮,隻想着:“這姑娘爲何笑了?看她方才斷案如此聰明,莫不是猜着我的心意,所以笑了?”這下浮想聯翩,更是魂飛天外。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打吧。”沈未辰走到牆邊,那裏置着幾根刑杖。青城法令較爲寬厚,若是輕罪,便在堂上打了篩回,是以掌刑房中都置有刑杖。隻是一般刑務隻負責斷簡易案子,杖責多由弟子處置。
夏厲君終于覺得不妥,道:“刑務,我來吧。”
沈未辰搖頭道:“不用。”說着挑了根刑杖,又道,“夏刑使,幫我按着犯人。”
一般說來,行杖刑最少需要兩名弟子押着,以防犯人掙紮。夏厲君道:“我再叫兩個弟子過來。”
“不用叫,我屁股縮一下就不姓宋。”宋延熙笑道,“要不要脫了褲子?”
“不用。”沈未辰回答。
夏厲君按着宋延熙雙腳,沈未辰站至宋延熙身邊,掂量了距離,右上左下,雙手握定刑杖。那刑杖前寬後窄,沈未辰舉手過頭,猛地一揮。
夏厲君隻覺面前勁風掃動,響聲如雷,又有“啪”的一聲,原來沈未辰這一下用力太猛太急,近兩寸粗的刑杖竟爾支持不住,尚未打實便平空斷成兩截,前端較寬的闆面朝天飛起,直撞上後方壁角才“喀拉”一聲摔落。
宋延熙直唬得面如土色,夏厲君甚至覺得耳中還回蕩着嗡嗡破空聲響。
“這刑杖怎地這麽不堪,還沒打着就斷了?”沈未辰皺起眉頭,煞有介事地另取了一根刑杖來。
宋延熙知道這一杖下去,不死也得半殘,大聲慘呼:“饒命!”就待扭身逃走。沈未辰第二下又來,吓得他慘叫一聲,閉目待死。“啪”的一聲,那刑杖又半途折斷,打了個空。
“刑堂沒結實點的刑杖嗎?”沈未辰問。
“倉庫裏有新的,先泡水,吸飽水有韌性,不易斷折。”夏厲君道。
“去替我取了來!”沈未辰指示。
“金贖,我要金贖!”宋延熙高聲慘叫,連滾帶爬逃向門口,“救命!救命啊!”
宋延熙走了,被護衛攙扶着離開刑堂。沈未辰還是沒對他說自己的身份,想來他也不敢再來滋擾。
“刑務爲什麽不表明身份?”夏厲君沒有離開掌刑房。她站在沈未辰面前,站得筆直,雖然比沈未辰矮了些,但寬闊的肩膀讓她看起來像個威武的小巨人。她說:“這樣不用浪費許多時間。”
“他敢這樣胡鬧,就是仗勢欺人。”沈未辰搖頭,“我要是用身份壓他,就與他一樣是仗勢欺人,隻是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罷了。他沒那麽壞,隻是貪玩,吓唬一下就夠了。”
“那個賣涼茶的張老頭住在城外西邊,今年七十,隻有一個老伴。他每日就算掙八十文錢,扣掉本金也隻剩四十文支度,勉強糊口。他被偷走兩文,就少了一顆饅頭,少了一寸布。”
“你認得那老丈?”沈未辰很訝異。
“那條路上每個人我都認得,不過他們不認得我。”夏厲君問,“宋公子不缺錢,他爲什麽要偷張老頭的錢,還一偷再偷,大小姐知道嗎?”
還沒等沈未辰回答,夏厲君就接着說下去:“因爲他覺得好玩。他趁張老頭不注意,偷張老頭的錢,喝他的涼茶,嘲笑老張笨,覺得自己聰明,随随便便就能耍得一群人團團轉。”
“對他而言隻是小小兩文錢,但他不知道張老頭爲了這點錢,每日要早起上山采藥,曬葉子,拾柴,煮水,泡茶,挑着四十斤重的水壺趕集,就爲了自食其力,不當乞丐丢了尊嚴。少了這幾文錢,張老頭得多挨一頓餓,他老伴會多忍一天凍。”
“那不是死罪,連壞都算不上,就隻是好玩。被人逮着了還會說别小題大做,幾文錢的事,有必要追究?過不了多久,宋公子玩膩了,說不定還會賞張老頭幾錢銀子。”
“他們不知道那幾文錢對張老頭的價值,還有——侮辱。”夏厲君看着沈未辰,目光灼灼,以一個下屬而言,這樣的眼光太不禮貌。
沈未辰聽出夏厲君的意思,但她反問了另一個不相幹的問題:“刑堂的人不喜歡你?”
夏厲君揚了揚眉,挺起胸膛,格外驕傲,她不覺得這有什麽恥辱。
“他們爲什麽不喜歡你?”沈未辰問。
“我相信自己。”她回答,“但沒人相信我。”
對刑堂的人而言,夏厲君是個鑽牛角尖的人,一絲不茍,浪費時間。
“他們爲什麽不相信你?”沈未辰又問。
“我身上臭,這是娘胎帶來的。”夏厲君回答,“而且我沒長讓他們喜歡的臉,也沒有讓他們喜歡的性子,沒有成爲他們希望的那種姑娘。”
沈未辰微笑道:“我想我們一定會是朋友。”
夏厲君并沒有沈未辰這麽好的悟性,她聽不懂沈未辰的話。這位大小姐幾乎有着所有姑娘想要的東西,她是所有姑娘最想要成爲的那種姑娘,與自己格格不入。但大小姐示好,她不能不還些禮貌,隻得行禮道:“卑職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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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刑堂三天,今天還是第一次辦着案子,沈未辰找沈玉傾說了宋公子的事,講起自己把宋延熙吓跑,忍不住得意起來,沈玉傾也不禁莞爾。
沈未辰問哥哥,爲什麽在自己提出要入刑堂的要求後,隻花了兩天時間就安排了職位給自己,甚至不顧雅夫人的反對與許姨婆的唠叨。當然,若少了楚夫人的幫忙,這事也沒這麽輕易就成。
沈玉傾隻說:“當然得趁着掌門跟雅爺不在才好辦事,等他們回來,這事更難辦。”
聽着有理,但她覺得哥哥近來怪怪的。她識破别人說謊的能力并不是萬靈,遇着真正會說謊、不心虛的人,可就瞧不出破綻了。而且哥哥是打小跟她一起練習到大的,要騙過自己是有可能的。
看來還是得找謝先生問問,朱大夫也可能知道點什麽,找他試探更快。
第二天,沈未辰來到掌刑房,發現桌上堆放着一堆案卷。她之所以三天無案可辦,是因爲刑堂不希望沈未辰覺得他們偷懶,遇事都搶先辦了去,現在竟然主動送上案卷,她不由得訝異,順手取了最上面一卷觀看,更是吃驚。
“夏刑使!”沈未辰喚來夏厲君,問,“向來你最早到,誰進過這房間?”
夏厲君道:“沒,沈刑務的掌刑房,沒人敢進。”
“關上門,注意外邊有沒有人。”沈未辰囑咐。
夏厲君見大小姐慎重,照着吩咐掩上房門。沈未辰指着桌上卷宗:“看看桌上這些。”
夏厲君拿起其中一份卷宗稍稍翻閱,不由得一驚,又翻起其他卷宗。
這些都是舉報的證據,或私殺妻妾,或貪污索賄,或逼奸婦女,卷宗上每一個人名都牽扯着一件以上的大案,每個都是領着青城要職的,随便辦一個都能引起青城極大的震動。
“沈刑務要我看這些做什麽?”夏厲君不解,這幾個人,一個也辦不得。
“這些人,等閑動不得。”沈未辰的語氣并沒有發顫或者慌張,但夏厲君知道,這位大小姐一定心潮澎湃。但這……一夜之間,怎麽冒出如此多的巨案?又是誰送來的?
“隻要一說,必然走漏風聲。但我需要人幫忙,想來想去,隻信得過你。”
“沈刑務要辦這些人?”夏厲君更訝異,她忽然感覺到自己心潮起伏,可能比大小姐更加澎湃。
沈未辰點點頭,輕抿着下唇。她還有許多疑惑,需要時間想清楚。
“你會幫我嗎?”
“這是刑堂的職責。”夏厲君回答得果決。
沈未辰笑了笑,正要開口,忽聽到有人大聲呼喊:“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快!出事了!”
聽聲音不就是那名宋公子?
沈未辰示意夏厲君探問,自己忙收起了卷宗。夏厲君推開門,問道:“什麽事?”
大廳裏早擠滿了人,隻聽宋公子大喊道:“有刺客!我爹,我爹遇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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