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界的原住民可是不會用指南針的。
他腳步一錯，一開，下一秒已經出現在黑色東西面前。
這玩意兒似乎是黑色的菌妖，黏糊糊在地上蠕動，跟漫威電影裏的毒液差不多。
原本他是要吞噬前方的采藥隊的，結果被陳半閑攔路。
“誰！”
采藥隊的隊長厲喝，迅速把目光看向這裏。
然後，隊長臉色變得煞白，他看到那妖怪了。
“是……海妖！上岸了的海妖！”
他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渾身血液都冰涼了。
“海妖？”
陳半閑看着眼前的東西感覺渾身不适。
他産生了一種，吃了沒有好處的感覺。
這是身體最誠實的反應來自第六境的修爲。
“快跑！快跑啊！”
隊長大喊，人群開始混亂，大家都在逃跑。
沒有人在意陳半閑，他們隻看到那恐怖的海妖，會殺人的海妖！
海妖似乎沒有理智，隻知道捕食，陳半閑擋在它面前它就向後者發起進攻。
下一秒，陳半閑單手一摁，身後一根火焰巨指落下。
“嗤嗤。”
海妖慘叫被活生生烤得丁點不剩。
空氣之中散發刺鼻惡心的臭味。
上岸的海妖，污染，陳半閑想起前幾日偶然在某映像深刻的酒樓聽到的消息。
不是說某位叫做雲飛風的尊者去蓄力了嗎？怎麽還會有殘留上岸？
他思索着身形飄動，很快找到那用指南針的藥民。
找到他時他正在往大樹上爬，還在招呼身邊的同伴。
“我們肯定跑不過海妖，隻有在樹上躲起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有點意思，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說不定真的能跑掉。
“你們來自哪裏？”陳半閑聲音從那人身後傳出，頓時讓其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誰，誰在說話！
他快速轉頭，隻看見一人伫立空中，與他平齊。
個字高挑，一頭長發順風而動，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鬼？”
他吓得心髒狂跳，仔細看之後發現可能是人。
能在空中走的，一定就是傳說中高來高去的仙人！
“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仙人駕到，還請仙人恕罪。”
他急忙跪下磕頭，也幸好樹幹大，不然已經跌落下去了。
“起來，我問你，來自哪裏？”
陳半閑又問了一遍剛才的話，找對方這卑微的模樣讓他心中不爽。
地球人的骨氣就這？
藥民不敢站起來依舊跪着惶恐的說道：“我們來自東洲歸墟處，也就是這登天山脈下的潛龍國巳平鎮小猴村，世世代代以采藥爲生。”
“原住民？”陳半閑皺起眉頭，指着他懷裏的指南針道：“這東西你從哪裏得到的？”
“這是小人偶然在海邊撿到的，發現可以辨别方向，這一定是仙人的東西，俺這就還給仙人。”
他低下的腦袋很是不甘，這算得上是一種寶物，有了這寶物，他們就再也不會山中迷路了。
但是現在仙人好奇，那就必須給，想活命就必須給。
處于這個世界，他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
就算是仙人看中了自己的老婆要想活下去也隻能給，不僅給還得歡天喜地的敲鑼打鼓，告訴大家自己婆娘被仙人選中了，這是無上的榮譽。
聽說鎮上的劉院外的兒媳婦被仙人選中過，還生下了仙人子嗣，現在天天都把子嗣供起來。
“我要伱這玩意幹什麽。”陳半閑實在受不了他這模樣，“你先起來告訴我在哪裏撿到的，帶我去看看。”
仙人不要他的寶貝？藥民暗自驚喜，連帶着語氣都激動不少，他急忙起身：我們小猴村就靠海，下山後走個百餘裏地就到了俺給仙人指個方向。
他們現在就在樹上，藥民看了看指南針，往山外一指：“就是那頭。”
“好，你跟我走一趟。”他抓住後者的肩膀，一步邁出，已經來到了海邊。
青玄界的人喜歡把大海稱呼爲墟，大墟，歸墟。
但是翻譯過來之後，還是讀海。
對于藥民來說，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仙家手段，隻感覺眼前一花，再說清晰就來到海邊了。
一百多裏地這就到了？他渾身激動，恨不得馬上記下來這奇聞異事。
陳半閑看了眼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總是藥民藥民的稱呼也難受。
“大人，我叫二木頭。”
二木頭？也勉強算個人名。
陳半閑看向大海，這片海洋呈現淡黑色，看不清深淺，海上還飄着彩色的油光。
一股子淡淡刺鼻的臭味襲來，沙灘上遍地都是被沖刷上來的骸骨。
青玄界的海洋這麽惡心？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海邊，不由疑惑：“二木頭，這海水你們下去過嗎？”
“我們當然下去過。”二木頭苦笑着回答：俺爹才下去過，抓到好大一隻砗磲嘞，足足賣了十二銀。
說到這裏，他像是想起什麽，或許是察覺陳半閑并非狠心人，急忙跪下來，不斷的磕頭哀求。
“求求仙人，求求仙人救救俺爹吧！”
“你不是說你爹才捕獲砗磲賣到十二銀嗎？”
陳半閑皺起眉頭：“現在怎麽又求我救你爹？”
二木頭哭泣：“實不相瞞仙人，俺爹自從上次從海裏出來之後，沒半天眼睛就瞎了，然後渾身潰爛，長水泡，沒兩天又聾了，又過了半天，話都說不出來。”
他哭泣：“銀子花光了，大夫說治不了，不是凡俗的病，俺眼看着爹的耳朵爛掉了，鼻子爛掉了，就快死了。”
這症狀……陳半閑凝視黑海，心中一動。
“先帶我去看看你爹吧。”他歎息一聲，讓二木頭指明方向。
下一秒他們從這裏消失，來到小猴村。
村子不大，隻有百十戶人家，家家戶戶晾曬漁網，每一個人都愁容滿面。
“仙人，就在前面。”
二木頭帶他往前走，一路上有人認識他，還打了個招呼。
“旺叔，前面這位可是仙人。”
二木頭急忙告誡，生怕他們觸怒陳半閑。
“仙人？”
旺叔急忙跪了下來，嘴裏大喊：“恭迎仙人大人！”
他們的敬畏已經刻到了骨子裏。
“不用多禮。”陳半閑一手點動清風讓他起身，這一手頓時讓旺叔激動。
仙人手段啊！隔空讓他起身，他感覺被仙人賜福了，渾身腰不酸，腿不疼了。
二木頭在前面帶路，快到了時他小心翼翼的說道：“仙人，味道可能有點難聞，還請海涵。”
說着，他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他本以爲家父隻能等死了，心中萬般苦楚，已經狠了心。
這年頭死人多正常啊，誰家不死幾個人？
不曾想又看到希望，這讓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
靠近了之後，果然惡臭難聞。
他注意到，在院子裏還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隻穿着樹皮草衣，穿不起布料。
推開門，陳半閑臉色一沉，眼底有無法掩飾的厭惡。
那是怎樣一具軀體？渾身上下好似融化了一樣，皮膚像是被活生生的燒掉，露出肌肉和骨骼。
肌肉也有大部分的脫落，血液自己流了出來，床上還有大灘大灘的排洩物。
“爹！”
二木頭哭了起來，然而那具軀體隻是顫抖，已經感知不到來人。
床上的人還沒有死眼眶眼皮都沒了，高度腐爛，嘴巴裏牙齒全乎脫落，下颌連着點筋，頭發頭皮散了整個床鋪。
這樣的傷勢，難怪醫生會說不是凡間的病症。
靈氣在這房間裏，顯遲鈍又暴亂，陳半閑眼神微微黯然。
這是輻射病。
核輻射，病症！
感知之下，二木頭的爹渾身細胞壞死，骨髓都爛了，滿床鋪的組織液，還流到了地上。
但這傷勢，蒼蠅都沒有一隻飛來。
“仙人，求求您救救俺爹吧俺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二木頭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可陳半閑卻很難辦。
他伸出手嘗試道：“我姑且，試一試吧。”
核輻射的病，他沒有把握。
因爲這東西靈氣無法影響，規則恐怕也不是那麽好解決的。
在他首先是嘗試用造化規則重塑二木頭他爹的身軀，但遭到極大的阻力。
輻射與放射物質不斷的阻撓他剛催生出一點血肉，馬上就又崩潰了。
他再次思考，嘗試把他爹的靈魂抽出來，放入再造的軀體當中。
但他一抽，靈魂直接爛了一片在手上，輻射不僅僅是物質。
靈魂也缺失了。
他沒有辦法。
核輻射太過于恐怖這也是爲何曾經他能用禁忌武器讓邊境的藏蒼界不敢來犯的原因。
這也是白笛那邊能夠阻攔異界的手段。
可這手段真的不光彩。
二木頭哭泣，他爹從小抱他，背他，把好吃的給他，上山找知了，下海摸魚的種種往事浮上心頭。
陳半閑于心不忍，但他的确沒有辦法。
就算是他，曾經也用一條命的代價擺脫。
“如果是剛開始被污染，我還能救，但現在他已經肉靈一體，都爛了。”
他歎息：“我可以讓他毫無痛苦的死去，就這樣拖着，那堪比人間酷刑。”
“仙人也救不了嗎？”二木頭臉色黯然，但很快他安染病變成蒼白，連忙跪下來磕頭。
“仙人對不起，小的這張嘴該死，該死，小的說話不經過腦子仙人饒命啊。”
“你沒錯，我又爲什麽要打你呢？”
陳半閑輕輕摁斷二木頭父親的生機，在桌子上留下一枚靈石。
“好生收好，也算緣分一場。”
他要去看看，海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是哪個地方的核物質洩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