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
明哥伸出大手，幾乎是瞬間小花反應過來，擋在柔山娘娘身前。
下一秒，血肉迸濺，小慘死，半邊頭顱都碎了。
面對修煉之後有靈氣加成的超凡者，她抵擋不了半秒。
“小花！！！”
大花撕心裂肺，瘋了一樣向這邊撲來，可明哥看都不看她，再次揚起那血淋淋的巴掌。
“給我滾啊！”
劉哥手下其他超凡者到來，奮不顧身向着惡魔發起進攻。
這的确阻擋了明哥的行爲，可是代價太重了。
三名超凡者橫七豎八倒在地上，身體殘缺不全，僅僅一次交鋒劉哥這邊就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你給我死啊！”
劉哥目撕欲裂，他沒猜錯，骨胖請來的這人真的很厲害。
他用那枚炮彈瞄準了明哥，咆哮道：
“住手，你給我打電話住手要不就一起死！”
這麽近的距離，兩邊誰都别想好過，就算有掩體不死也得重傷。
“吓唬我？”明哥一把掐住柔山娘娘脖子：“這女人你們都護着是吧？這個時候了還裝？”
他愈發猙獰，手中力道越來越重，柔山娘娘的脖子上青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起。
劉哥的手一直在顫抖，他很想開炮，但是……
望着身後那百餘人，一百多個幸存者，他不敢。
這是活生生的生命，是他的戰友，是末日以來一直相濡以沫的兄弟。
手中武器，還是拿晚了，如果在明哥出手之前先發制人就好了。
他心中懊悔，眼神絕望而悲痛，呆滞望向柔山娘娘。
缺氧，疼痛，心髒無力的顫抖，柔山娘娘此時的情感極爲複雜。
面對劉哥那雙眼神，她竟然有那麽一瞬間的恐懼。
面對一個蝼蟻般的凡人的恐懼。
這就是人類？
祂知道，如果那武器爆炸，大家都得死，明哥必定不會活着，劉哥一行人會勝利。
但劉哥放棄了，他沒有選擇同歸于盡。
一種祂無法理解的做法，明明是錯的，可爲何自己心中居然認同了他的做法？
脖子越來越緊，她開始掙紮，呼吸困難，大腦供血不足，眼前發黑。
她的感覺異于常人的開始變得靈敏，許多遲鈍的思緒變得靈動起來，然而祂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凋零，已經走到了盡頭。
凡人的生死嗎？
柔山娘娘心中多了一些觸動，此時的她不是祂，忽然明白了一些陳半閑的良苦用心。
“咔嚓。”
柔山娘娘人類身活生生被掐死了，頸骨完全碎裂，舌頭無意識伸得老長眼睛暴突！
“不！”
大花哭泣，許多人無力的坐在地上。
“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麽會有人這麽強！”
明哥随手丢棄手中的身軀，一步步向其他人走去。
“大家快逃！”
劉哥忽然大喊，扛着武器沖向明哥。
他不斷警告，試圖阻擋此人：“伱要是趕盡殺絕，我必和你同歸于盡！”
但明哥反手一掌，摘掉了大花的心髒，并不斷在人群之中肆虐。
骨胖看到這一幕，砸吧嘴，眼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又是震撼。
“這從外地回來的超凡者就是不一樣，跟以前出國進修了似得，好厲害啊。”
“骨爺，就那麽讓明哥把那些人殺完了？”
有小弟小心翼翼插話：“那麽多女人那麽多兩腳羊，浪費了多可惜啊。”
現在可沒有冰箱，又是靈氣彌漫的世界，要不了一兩天這些多的肉就吃不得了。
還不如好好養着慢慢吃呢。
“我兄弟盡興就好。”骨胖語氣不虞，但他不敢去阻止明哥。
此時的對方，情緒分明不對勁。
“不好！”忽然，骨胖看見沖向明哥的劉哥，看到他眼中的決然。
“大家快隐蔽！”
在喊話的同時他就躲在汽車發動機後面趴下，下一秒，火光與爆炸發生！
“轟隆！”
那接觸點炸出大坑，氣浪吹得一切都在搖晃，這座廢墟城市的任何角落都能夠聽到這巨響。
大廈地下爆炸幾乎要活埋了他們，一塊石子掉下來，射碎了陳半閑手中裝小球藻的瓶子。
“唉……”
他歎息，目光已經看到場地上一片狼藉。
沒有一具完好的軀體全是碎肉，僥幸活下來的人也受到重傷，兩敗俱傷。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之下，那明哥居然還沒有死。
他一腳踢開身上的肉身，是柔山娘娘的軀體。
爆炸之下，居然完好無損，讓他訝異。
但餘波與高溫還是讓其受創不清，他呵呵笑着：“死不了，哈哈，沒想到我居然還是死不了。”
他嚣張望天：“老天爺，你不收我，你收不了我！”
“轟咖！”
天空炸雷。
“天威不可犯，這人已經有了取死之道。”
陳半閑從地下走出，他彈彈手指，解除了柔山娘娘身上的禁锢。
“大佬，您就這麽看着嗎？”章邯自小花死去時他就出手了，悄悄穩住所有人的靈魂。
但陳半閑輕輕吐了口氣就破掉他的手段，讓這裏一切都自然發生。
“道法自然，我想看看，柔山娘娘現在要去怎麽做。”
他們來到地面上，是這戰場中除了明哥外唯一還站着的人。
“還有兩個蝦米。”明哥獰笑靠近，可是忽然他的腳步又停下了。
那具被他用來防禦爆炸的軀體微微動彈了一下。
随後，大量光芒蔓延，神聖不可侵犯的神威不斷滾動。
隻見柔山娘娘現出真身，三頭六臂，垂目慈悲，不斷有香火氣息散發。
那身體逐漸巨大，有百丈高，微微轉頭，神明怒目！
祂卻沒有第一時間殺死明哥，而是不斷施展神力，籠罩方圓百裏的所有逃逸魂魄。
這些魂魄碎片，短短時間内已經跑了這麽遠，這也是爲何章邯要悄悄出手的原因。
而一旦時間再久一點，魂魄們上了青冥下了九幽，就再也找不到了。
陳半閑見狀嘴角微微含笑。
柔山娘娘再施展法力，造化規則重塑滿地的血肉與碎片，縫合好一切，就好像是時光倒流一般。
但這不是時光倒流，隻是場景重新構造，莫大的神威手段在柔山娘娘手裏散發，一一複活那些死去的人。
活死人，肉白骨！
已經炸碎的劉哥魂魄歸位，他蘇醒，臉色蒼白。
大花小花複活，很是迷茫，她們不是死了嗎？
她們甚至都看到門了。
但緊接着，她們看到頭頂光芒萬丈的柔山娘娘，張大了嘴巴。
這不是那新來的女人嗎？
然而，比她們更加震驚的是明哥。
“神職！”
他心髒快要吓停：“你是神職，你堂堂神職竟然僞裝成一個凡人？”
他不知爲何惱羞成怒：“你居然僞裝成一個凡人！有意思嗎？這有意思嗎！”
“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對，你們就那麽喜歡玩？怎麽不玩死你們啊！”
柔山娘娘看都不看他，繼續救治所有人。
明明是肅穆莊嚴的臉，卻怎麽看怎麽别扭。
“神也多了一點私心了。”
陳半閑笑意濃烈，光芒消弭，這裏的一切都重新恢複。
複活的人終于從迷茫裏蘇醒，他們不敢置信，神就在自己的頭頂。
而自己剛才已經死了現在已經被神複活。
有人跪下來叩拜，感謝神的恩德，有人還在質疑，但心生敬畏。
“真的有神？”大花從地上撿起那半隻破碗，竟然真的有神！
她死死拉着小花，抓緊了她的手，這個愛笑的女孩子活過來人，她心中的激動與感激一點不少。
另外一邊，骨胖幾十人傷殘無數，他們紛紛祈求神靈垂憐，救救他們。
但柔山娘娘看都不看這些人一眼，神光收斂從天上落下。
大家都矚目，敬畏這名神靈。
柔山娘娘走到明哥面前，冷臉厭惡：“凡人，亵渎神靈，你可知罪。”
明哥怒道：“我不知！”
他是唯一用怨毒目光瞪着神靈的人：“你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就算你能殺了我，你也殺不死我的心！”
他竟然還要出手：“我一直聽說神職生靈很恐怖，可以毀天滅地，但我不信！”
“勞資今天，就要嘗嘗神靈血是什麽滋味！”
他不害怕，反而挑釁一尊神職，勇猛的出手。
柔山娘娘單指擡起，恰到好處的擋在明哥拳頭上。
他的身體從拳頭一點一點的變成石頭。
“混蛋，曹尼瑪！”明哥怒罵，身軀已經動不了了，他不斷的掙紮，卻隻能看到自己一點點變成石頭。
“賜你以石身思過百年。”
柔山娘娘特意封禁他的魂魄在石頭當中。
“好啊！”複活的人們歡呼，欣喜，不斷的拍掌贊美娘娘。
“做得好啊！”
“惡有神報，終于連神仙都看不下去了！”
“太好了，這個世界上有神靈神靈慈悲，神靈懲惡揚善！”
“啪啪啪！”
忽然，人群裏不合時的掌聲響起。
陳半仙拍着手走出來，眼裏多的是贊賞。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已經明白了些何爲凡人。”
他一邊走，身上的須發褴褛一遍褪去，還給他原本的身軀。
谪仙臨凡。
這看得大花小花瞪大了眼睛，這一幕，太超出現實認知了。
“難道，這也是一尊神仙不成？”
小花懵懵懂懂，她感知過的，這幾人都是普通人，爲什麽一轉眼都變成神仙了？
“道友，人類，可真複雜。”柔山娘娘歎息，然而卻見到陳半閑手指在明哥雕像前面點過。
“我給你看點東西想必你會對人性的複雜感悟更深。”
他從石像之中引出一條絲線，熒熒發光那是屬于明哥的記憶。
他再一揮手，記憶成了一片虛影，映照周圍。
隻見虛影當中，明哥還不是現在這樣兇神惡煞，而是一個年級約摸隻有二十出頭的小年輕。
有一個特别喜歡笑的女朋友，談了三年，因爲小縣城太窮了，他們選擇一起去大城市打工。
畫面一轉，大城市當中，兩人因爲工作原因，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男子常常深夜回家，睡到第二天中午。
女孩早上起床，他還在睡覺，晚上回家，他還未回來。
日複一日，面對房租，生活花銷，壓力愈發重大，所有的錢都被存下，他們計劃好要存夠了就回老家，給彩禮，買房子以後就在小縣城生活。
畫面再轉，虛影略微顫抖，是一副櫥窗前，女孩看了一件衣服，看了很久。
“阿明，這件衣服真好看呀。”
“阿明，你看我天天加班，皮膚都變差了，不會變成醜八怪吧？”
“阿明，過段時間我過生日了，你想送我什麽呀？”
……
畫面再轉，隻有那出租屋，阿明下班後已經是深夜，他沒有看見小琪的身影。
手機打電話，那邊不是拒接，就是正在通話中，或者無人接聽。
他發消息詢問，過了好久，那邊才回了幾個字：
“我在加班，你也知道，領導們總是要我去應付客戶。”
這一幕畫面破碎。
緊接着，另外畫面當中，女孩依舊愛笑，帶着一塊新表：“阿明，你今天真好看，真棒。”
又是一副畫面，立秋那天，阿明呆呆看着手機，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四點。
一百多條消息未回，三十幾個電話，幾乎是幾分鍾就打一次。
後面是關機。
立秋之後沒兩天，女孩換了手機。
畫面再轉，阿明因爲情緒不當被辭退，他有了時間，恰好某天夜晚在某個酒店門口看到熟悉的身影。
随後，整個畫面的記憶産生了血紅色，被蒙上一層血絲。
“小琪，回來啊，你回來啊！”
阿明在破爛的出租屋内不斷捶打自己，在床上，地上，翻滾，痛苦掙紮。
手機裏全是未回消息，全是感歎号，電話都是未接通。
他大口喘息整夜睡不着，隔半個小時就蘇醒，希望看見手機上有任何回複。
“這才一年啊！”
他顫抖着，無聲的嘶吼，怕被合租的其他室友發現。
掙紮到天亮。
一直到末日到來，他覺醒超凡能力，他找不到那個女人，最後，隻能不斷的殺死那些美好。
記憶的末尾，是一片雷雨交加的廢墟。
他腳下是異界的土壤，他在用母語咆哮。
“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别想得到！”
“什麽共情，什麽生死與共，什麽誓言，什麽決心假的，都尼瑪假的！”
“人性，就是這麽髒，你們裝什麽裝啊！”
記憶結束，虛影消散，陳半閑把那根細線還給了石像。
石像劇烈掙紮起來，眼角裂開，流出血淚！
柔山娘娘看到這一幕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