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所發生的事情,足以載入百湖城的史冊。
整個核心區動亂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燃燒到白天。
沖天的火焰,鮮血,所有貴族肝膽欲裂,瘋了!瘋了!
不論是用超凡者,還是用婦孺,或者是孩子,沒有用,全都沒有效果。
在那個已經殺紅眼的惡魔手裏,沒有任何生命能夠活下去。
“吼!”
天空,蛟龍咆哮疲憊,蝶雲飛亦難以維持飛行他落在大地之上,被動防禦。
擋不住,完全擋不住,14區的血腥味已經蔓延到了百湖城之外。
在那惡魔還沒有抵達的地方,有世家啓動飛船,妄圖坐戰機逃離。
但是,戰機剛剛起飛,便從高空墜落。
并非那惡魔出手。
有人在幫他,藏在暗處。
墜落的戰機僅僅隻有一道小得忽略不計的孔洞。
不重要了,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白家,向家,方家,北家,林家……
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大家族,永遠消失在了曆史當中,張鵬一直扛着攝像機,始終鎖定那已經渾身鮮紅的身影。
他不再言語,就如同所有觀看直播的家族。
從最開始的聲讨,到之後的唾罵,嫌棄,厭惡……到現在的……震撼。
有人說過,殺一人爲罪,殺十人爲寇,殺百人爲惡,殺萬人則爲雄……
那……殺十萬人,是什麽場面?
隻有鮮血,隻有死亡,隻有慘叫。
任何的求饒都沒有效果,任何的躲藏都無所遁形。
那人,那石匾,真如上面所刻的《酆都》二字,吃了無數的亡魂。
星辰隐沒,月亮消失。
黑暗,還是黑暗,當最後一聲慘叫結束的時候,身上血迹都幹涸的那人身上,再也看不到一點生氣。
黎明前的黑暗,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蛟蛟一腳踩着蝶雲飛,安靜蹲在陳半閑身後,
啞口無言,再也沒有所謂的惡魔,從不知何處傳出。
再也沒有所謂的劊子手,沒有什麽去死。
有的,隻有膽寒的世家,有的,隻有那不知何時早已逃走的超凡者們。
他們本是來觀戰,抱着看熱鬧的态度。
可是,越是殺,他們看熱鬧的心情越不同。
那嗜血癫狂的模樣,那從血液之中走出的天使,他們生怕一個忍不住把自己也殺了。
“噌!”
一柄普普通通的劍插在那人面前,劍尾顫抖,大喝聲:“醒來!”
“醒來!醒來!來~”
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核心區,也回蕩在那人的耳中。
如此殺戮,手中的鮮血化爲牢獄,似要将他緊緊禁锢。
那些死去的冤魂缭繞在陳半閑身周,如影随形,跗骨之蛆。
陳半閑眼神愈發空洞,一艘小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腳下。
小舟舟身殘破,碎片縫補,散發着清幽幽的光,其上血光閃爍,鎮壓冤魂與血煞,破破爛爛的小舟載着他漂浮在血漿怨念之上。
有一些少量的畫面從舟上傳出,看不真切,如同隔着薄紗放電影。
陳半閑小舟的血光,微微喚醒了那人。
“呼……”
一口濁氣吐出,已經被血漿埋沒的人兒掙紮,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疲憊的坐在舟裏。
血漿蕩漾,小舟輕晃,他也跟着輕晃。
蛟龍目光明亮歡呼一聲,閃爍間能大能小,縮上了他的肩頭。
“讓你們擔心了。”
陳半閑輕笑,然後望着滿地的血漿。
“咦,誰來大姨媽了?”
“嗚嗚。”
蛟蛟蹭着他腦袋,張嘴換來水流,爲他梳洗身上的血腥。
“混小子,感覺如何?”
劍精從地上拔起,緩緩飛來:“看不出來啊,平時不顯山不漏水,殺起人來一匾一個。”
“他們太氣人了!”
陳半閑這樣說:“又是拿利益威脅我,又是拿弱小威脅我,無所不用其極,我能怎麽辦呢?”
他臉上露出一絲可憐:“誰都能欺負我,我隻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反擊了,唉。”
“張鵬,把直播關了吧。”
陳半閑招呼跟他差不多一樣的血人。
隻不過,張鵬身上的污漬全是他濺射出去的。
“咳咳。”
地上,蝶雲飛艱難的爬起來:“閑哥……”
他眼神之中,有後怕,也有複雜。
兩個字之後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妹魔,我給你一個換新天的14區。”
他笑了笑,并不介意他騷擾自己。
“現在,這個14區不再有所謂的貴族,不再有所謂的财閥,你也盡力了,大家從直播上都看到了伱的身影,相信不會有人不服的。”
他真的做到了,血洗了整個核心區!
他給14區來了個大換血。
“呵呵,說起來這些人也傻,自诩高貴,不願意和凡人待在一起,反而讓我好找目标。”
“可是閑哥啊。”
蝶雲飛眼中流露出一股痛心:“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這個百湖城,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
血腥依舊缭繞在陳半閑的鼻尖。
“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
他拍拍蝶雲飛污漬遍布的肩膀:
“世家們頭頂上沒了約束的東西,就會越來越無法無天,這到底是人類的世界,還是世家的世界?”
他打開儲物空間,從各色的紙袋裏挑出一隻戴上。
“現在,哪裏有什麽陳半閑,有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紙袋頭罷了。”
他目光亮了亮:“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内我要看到14區與其他區域完全不同的樣貌,如果其他區世家阻攔,你給我發消息。”
他冷笑:“如果可行,其他區的世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一劫?”
“如果真的要死傷無數,爲什麽這些死的人不能提前,不能是那些作惡多端的貴族呢?”
“你想以一己之力,給百湖城大換血。”
蝶雲飛卻很難受:“你付出這麽多,到底能夠得到什麽,這樣不值?”
蝶雲飛指着自己的臉:“我明明什麽都沒做,甚至在阻攔你做正确的事,卻能拿到最後的好處。”
“而你,孤身一人,做着風險最大的事,卻換來幾千萬人的罵名,畏懼,與恐懼。”
陳半閑轉身離開,背影缥缈:“如果人類能夠存在下去,如果你能夠把沒有貴族的區域治理好,那麽,被孤立又如何?”
黎明前的黑暗,終于随着那太陽升起而消散。
而在那光亮之下,一雙清澈的眸子平靜述說:
“我背一世罵名,換他那萬世的青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