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各位，有點過分了。”
陳半閑眉頭皺起，劍精就是笑，也沒有點破，也沒有提醒他。
明明什麽都沒有，他對着一片空曠與黑暗說話：
“看在你們沒有冒犯人類的份上，我好聲好氣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反而留下我，是什麽意思？”
沒有回答，隻有風吹過某些窗戶發出的嘎吱聲。
換一個人，這個時候寒毛都要被吓得倒豎起來了。
他的影子，依舊拉的很長，明明月亮距離頭頂不遠，光線的角度完全不對。
不是鬼，也不是妖，他的鬼眼看得也不是很清楚，隻看到一團接一團的氣。
陳半閑再次出聲：“我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面介紹有魑、魅、魍、魉、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魉、魐、魒、魓、魕、魖、魆、魋、魖二十四鬼。
但二十四鬼又能誕神，魑魅人害者也，魍魉木石精怪，而其中有一種叫做鬽，這玩意兒，一般指器物成精，天道回歸時間也不短了，我還是第一次見。”
四周靜悄悄的，但随着陳半閑說出這個“鬽”字，頓時周圍活絡了起來。
“叮況叮況”的聲音從他前方小賣部内傳出，那台老舊的冰箱被拆掉了制冷機組，此時正在蹦跳挪動，向他走來。
沒有感知到危險，陳半閑也沒有出手。
那叮況叮況的冰箱來到他面前，插頭線也被扯掉了，拖着殘破的外殼在他面前抖動，不停撞擊地面。
另一處屋内有一根燈泡線移動，燈頭的燈泡已經沒了，像蛇一樣在地上蜿蜒，來到他面前不停的提起落下燈頭。
再有一屋内的木箱扯着三兩破片，或者是桌子扭動三條腿，這些都是家具器物，幾乎全部從屋子裏走出，來到他的面前。
它們也說不了話，也不攻擊，就在原地不停的觸動，在磕頭。
陳半閑目光所至，器物全部殘破不全，缺胳膊少腿，但它們不會說話。
陳半閑明白它們的意思，想讓自己幫他們找回缺失的身體。
他不想搭上這麻煩事兒：“伱們既然不說話，那我走了。”
他要打破這裏的阻礙，直接回車上休息。
“哐哐哐！”殘破的冰箱撞擊更急了，周圍的器物也急了，全都在響動，最後，有一副畫，幹脆跳進了旁邊水裏。
下一秒，水中緩緩走出一個古風女子，納頭拜倒在陳半閑腳下，匍匐着泣不成聲：“大人，求求您，幫幫我們吧！”
她本是一幅畫，此時在水裏泡着，已經壽命不久。
陳半閑這才停下腳步：“你們過得好好的，我爲什麽要幫你們？”
很麻煩，麻煩的事，他不想摻和。
光是想想從三個庇護所裏這到它們殘缺的部位他就是一個頭兩個大。
“大人，我們成精後從不害人，也不争鬥，隻是默默的活着，但是我們被人類拆掉了，再也沒了精進的可能……”
畫中女聲淚俱下：“大人，求求您，幫幫我們吧。”
它們殘缺不全，不能夠再修煉，就像是你要讓一個失去雙腿的人跳到對岸一樣爲難。
“大人，我們觀您身上清晖流轉，想來一定是個大德之人，求大人垂憐。”
它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能賭一賭，放手一博。
如果害了人，這些器物身上的氣息就會帶着怨氣，不純淨。
但這些器物氣息純淨，的确沒有害人，它們跪下卑微的向陳半閑祈求，祈求給一條活路。
鬽啊。
陳半閑揉着眉頭：“怎麽幫你們？”
“大人！多謝大人！”
畫中女喜極而泣：“隻需要大人……
話說到一半，畫中女的腰部陡然缺失了一角，像是被什麽東西咬掉了。
陳半閑看向水中，原來是有幾條魚兒在争食，紙張已經泡爛了。
畫中女咬牙，不顧身體不停的殘缺，她語氣加快：“大人隻需要帶我們在人類中走一圈兒，我們自然會感應到身體的零件，找到之後，我們定有重……謝……
說到最後時，她已經沒了大半的腦袋，在水中被魚群撕碎了。
這些魚也變得富有攻擊性起來。
陳半閑撈不起這張紙，因爲它已經泡爛了，一抓就碎。
一頭鬽，消失在衆器物的前面，器物們依舊在磕頭，祈求陳半閑能夠幫忙。
“行吧，你們在此等候，我去找人幫你們。”
他轉過身，像庇護所高層位置走去，有些時候他出面的效果不如經常抛頭露面的超凡者們。
“來者止步。”
守衛攔住了他：“這裏是超凡者的區域，安全起見，不要靠近。”
守衛神色帶着疲态，但依然盡職盡責。
“麻煩幫我通知一下裏面的人，你就說小卦仙來訪。”
小卦仙？
守衛眉頭一挑：“你把紙袋揭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小卦仙。”
小卦仙很好分辨，隻要看一眼，長得好看的就是，長得不好看的就是冒充的。
因爲庇護所紙袋頭不少，難免有不法分子冒充做膽大包天的事兒。
陳半閑輕輕掀起紙袋一角，守衛見了，頓時立正敬禮。
“大佬請進！”
“你不通報了？”陳半閑笑道。
守衛面露無奈：“大佬，您跟我開什麽玩笑啊，這裏您說一，誰敢說二？”
想說二？行，你和那些怪物比一比，是它們的骨頭硬還是你的脖子強。
都一樣？那沒事了，你隻能看到劍光的璀璨。
“況且，誰不知道您和那位是至交好友啊。”
守衛讓開，陳半閑一路走到裏面，是一輛不小的房車。
方平打着呼噜，手裏還有半隻泡椒鳳爪，過得好不惬意。
陳半閑直接敲開車門：“狗東西，你爹來了！”
劍精：“什麽！我孫子？”
陳半閑臉色一黑，就見車内的方平一個翻身，鳳爪丢了出來：“滾犢子，我還你爺爺呢。”
他翻過一個身：“剛加班完，别喊我，讓我睡一會兒。”
嗯，怎麽語氣有些熟悉？
方平勉強睜開眼睛，看到陳半閑的模樣才緩過神：“卧槽，半仙兒你怎麽來了？”
他讓陳半閑進來：“快，快把你那三個異族處理了，我天天要用能力和他們膩歪在一起，這三人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
良知未泯這個能力很強，但是……用久了容易讓人的情緒産生誤會。
譬如陳半閑與晴霜那段時間，簡直不堪入目……
但晴霜好歹外表是個女性，而方平可是和三個大老爺們兒。
陳半閑打了個冷顫，不寒而栗。
“那事兒我會考慮的。”他隻能這麽說：“這次來是想找你幫個忙，順便讓你放松一下。”
方平：“義父！！！”
“先别急着高興。”陳半閑把鬽的事情告訴他，“能不能辦？”
方平：“我嘗試過和人，和動物，和異族，但和器物還是第一次。”
“能不能辦？不能我再給你找幾個異族。”
陳半閑滿頭黑線，這小子在說什麽？真的可以那樣嗎？他也想試試……
“能辦，能辦！”
方平拍胸脯保證：“義父，大概給我放幾天假？”
“幾天？做夢呢，最多兩天，到下一個鎮子前把這事兒解決了。”
陳半閑毫不留情的打擊他：“狗東西，我都還跟着擠貨車，你倒好，學會享受房車了？”
這裏面鍋碗瓢盆舒服的床墊一應俱全，看得他牙酸。
他錯了，讓小金子住過來，把方平排擠出去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方平才不接話，攪也不睡了，麻溜的出去處理這件事。
第三庇護所的隊伍，沒有……
問題棘手了，這并不是他們内部的事，是第二或者第一庇護所隊伍的人幹得。
方平興奮的跑來：“半仙兒，我的假期延長了，咱們這兒沒有它們的零件。”
他身側的器物叮叮當當跟着好幾個，有鋼筆，有掃把，還有燈泡頭，甚至有一個奧特曼玩具。
這些鬽不用全部去，隻需要一部分作感應就能達成目的。
“唉……”
陳半閑歎息：“跟我來。”
他拉開空間通道走路去顯然是不現實的。
他叮囑方平：“嘴巴閉嚴點，這種咫尺天涯的神通我隻在你面前施展。”
方平一定守不住秘密的，所以他包裝了一下，避免有心人的懷疑。
方平：“放心吧，我的嘴你還不知道嗎？那可是除了名兒的嚴，除了我自己，誰也别想從我這裏問出任何一句秘密。”
當然，他自己說出來的不算。
兩人通過幾次“咫尺天涯”的神通，來到第二庇護所。
這是陳半閑第一次來到其他庇護所，第二庇護所與他們庇護所有很大的不同。
整個庇護所外圍不是超凡者，而是一名名紀律嚴明的戰士，他們都背着步槍，面朝黑暗。
而戰士後面，是普通的難民，超凡者們還要在内層。
隻是一眼，兩個庇護所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
當他從黑暗裏走動時，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誰”！
而是兩聲槍響。
“砰！砰！”
毫不猶豫，沒有絲毫的停頓，那戰士就拿出對講機說道：“D36區發現異常，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對講機！
陳半閑眼前一亮，還以爲這東西已經沒用了呢。
他能感應到對講機裏似乎有一股能量在流動，不像是純粹的科技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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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