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劉海并不算本地人,所以他對這種一直都稱爲沙沙舞。
但其實在東北地區,與其說是沙沙舞,倒不如說是黑三曲。
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舞蹈。
就像現在。
舞廳中相當的昏暗,燈光下男男女女一起跟着音樂的節奏在相互的晃動。
林星說實話還真的是第一次知道這沙沙舞。
他以前不管是在帝都魔都花城還是在其它地方,一般都是去的酒吧,自然不可能見到這種低端的情色服務。
畢竟這種是跟商務會所那是截然不同的。
再或者說這并不能算是色情服務,這最多就是軟色情服務。
真的一下子就讓這首歌又火了起來。
草根。
更關鍵的是很多記者想要做普通人的素材也往往做不到。
這個範圍說實話也真的是相當難找,最關鍵的是你得找到真正的草根不說,還必須能夠讓大家有代入感。
這一首歌的時間,你們可以跳舞、唱歌、聊天,甚至還可以摩蹭一下。
不過一般舞廳倒會統一組織下,就像今天。
當微博上還在讨論着月薪一萬不如狗、一杯奶茶20塊真的不貴等等的時候,沒有人會真的關心到普通人。
所以今天顯得很熱鬧
……
大家可以自由的去串舞廳,今天可以在這裏,明天可以去别處。
于是甯榮榮突然之間就有了選題了。
而且舞女的年齡從20多歲到50多歲不等。
今天在舞廳之所以熱鬧就是因爲有沙沙舞,現場不少的舞女都是分成了幾排。
半個月來,甯榮榮一直都是沒有找到真正的适合采訪的個人或者群體。
其中,甯榮榮同樣也想着無論如何要抓住這個機會。
就是提前預告了。
劉海畢竟已經算半個本地人了,所以他跟林星解釋着這情況。
她準備直接做舞女這麽一個報道。
就像農業頻道依舊在持之以恒的報道農業一般。
就像每一年的三八婦女節,大家都隻會選擇一些優秀的女性來進行報道。
而一般一首歌的時間價錢也就是5塊到20塊,最多不會超過25塊。
這種不是一般的難。
可是翻唱的這位卻是唱的完全不一樣,就是有人調侃這位是唱出來了舞女接客的愉悅感。
相反,普通人或者說草根這個議題,這些年來已經沒有人再去讨論了。
目前影視劇已經全面的消滅窮人了,至于很多小說也并不會真的描述窮人這個情況。
就像有些50多歲的中年婦女,她們就是跟一些老頭們跳幾首舞,掙點收入。
但跟商務會所有着共同之處。
一旁的劉海不忘記給林星解釋:“這些舞女與舞廳的關系是合作的,不是大城市的那種雇傭關系。
因爲燈光太黑了,林星自然是看不太清楚,隻能偶爾燈光一閃的時候才能看一個大概。
除此之外呢,很多自媒體也罷,短視頻也罷,大家都要麽隻會搞獵奇的,搞男女對立的,甚至是搞所謂正能量的。
同理,像帝都時報在今年就是搞了幾個議題,就是讓記者想盡一切辦法去寫一篇關于普通人的報道。
如此一來,衆多實習記者自然都是準備想辦法無論如何都要寫一篇經典的。
不僅僅各大營銷号不會關注,就是真正的官媒同樣不會關注到。
很多舞女其實也都是想要掙一份收入罷了。
但在找什麽素材的時候,甯榮榮其實想了好多天了,其它同事都已經奔赴各地去采訪了,隻有她還是搖擺不定。
直到前幾天網上一首《舞女無淚》蹿紅,這是一首老歌,主要唱的是舞女的悲哀與艱辛。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去關注的,或者說有不少的人都是想着報道普通人。
仿佛普通的女性不配過三八婦女節一樣??
可都很難找到啊。
然後甯榮榮突然想起來之前遠在東北的大學同學給她說過舞廳,而且東北基本上關于舞廳很多還都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種。
你想硬,那麽就得看你錢包有多硬。
不僅僅如此,主編還把把這個任務也交給了實習記者,同時告訴他們如果誰寫的好,那麽就可以轉正。‘
說做就做,她直接就是聯系了自己的同學,同時當天就趕到了東北。
在各個地方進行了一些采訪,同時甯榮榮也算是真的長見識了。
摸摸唱、沙沙舞這些甯榮榮了解之後卻是覺得這同樣算是無奈的生存方式。
尤其是大部分打的是擦邊的。
就像在歌舞廳裏還有打着标語說的是:“嚴禁有償陪侍”的。
但沒啥意義。
畢竟警方不可能一直都管着。
而今天,甯榮榮的閨蜜冀丹則是帶着甯榮榮一起來到了木河。
“我聽我朋友說的,今天木河舞廳有連誼會,正好非常适合你拍照當新聞……”
冀丹朝着甯榮榮說道:“現在還來得及。”
甯榮榮帶着手機道:“希望能拍一些素材。”
很顯然,最近這幾天甯榮榮是在冀丹的陪同下是轉了不少的歌舞廳,也采訪了一些人。
她才知道舞女這個群體太廣泛了。
有學生,有寶媽,有老年人,還有一些隻是來體驗生活的。
畢竟這種又不是那種出來賣的,大家隻是出來提供一下情緒價值。
至于如果真的遇到想要的?
那就看價錢了。
還是那句話,你能不能硬還得看你的錢包硬不硬。
這一次木河算是最後一站。
按照冀丹的說法,這木河屬于華夏最北的舞廳了,同時甯榮榮也準備看完這個舞廳就離開了。
同一時間,木河舞廳。
林星和劉海一邊喝着酒,一邊則是觀察着舞台中間的燈紅酒綠。
而劉海也差不多給林星說的差不多了。
說話間,接到了電話:“對,我跟星哥已經到了,你來吧。”
挂了電話後,劉海笑着朝着林星解釋道:“我們畢竟在舞廳,我怕我老婆多想,所以幹脆也讓她來,一起陪我跳跳舞。”
畢竟這舞廳除了可以以幾十塊錢約女孩子之外,也可以自由的跳着舞。
很多中老年人都是自由的在跳着舞。
林星笑道:“明白。”
“星哥,一會兒如果我媳婦說話如果不太好您别介意……”
劉海突然想起來趕緊說道。
“沒事,沒事。”
林星微微擺手說道,同時,手則是稍稍彎曲着,還夾着一根煙。
自從開始體驗生活之後,林星是把自己完完全全代入到了阿丁的上邊。
或者說,這個時候林星已經完完全全沒有了之前的氣息了。
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林星幾乎與阿丁融爲了一體了。
這也就是劉海知道林星是什麽樣的人,所以他還是對林星相當的尊敬。
可其它人就不一樣了。
畢竟林星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的一個邋遢的人,而且這個邋遢的人就仿佛是個二傻子一樣。
伱設身處地想一下。
劉海的老婆怎麽可能不生氣呢??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怎麽有這麽一個好友的??
每一次她見到林星的時候,都是離的遠遠的,因爲林星身上一股難聞的味。
不僅僅是煙味,還有林星長時間不洗澡,那頭發都已經快蓋住臉了,這讓劉海的老婆看着都想吐。
偏偏呢,劉海還時不時的就來找這個叫林星的來喝酒。
搞什麽呢??
今天同樣如此,本來呢,劉海的老婆是晚上想着跟劉海過過二人世界的。
可她沒有想到劉海竟然請林星一起來到了舞廳。
就林星長的這個樣子,他還想女人?
什麽玩意啊??
于是劉海的老婆來到了舞廳,她直接朝着劉海道:“我們回去吧,家裏還有事呢。”
劉海一愣:“有爸媽看孩子呢,沒事,咱們兩個難得出來……”
“孩子有點不舒服,我怕爸媽看不住,咱們還是回去吧……”
誰知道劉海老婆卻是拿孩子說道。
劉海:“這……”
“沒事,阿海,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裏待一會兒。”
林星卻朝着劉海說道。
“那行。”
劉海想了想道:“那星哥,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
一邊說着,劉海急匆匆的和自己的老婆離開了。
而林星卻是一邊喝着酒一邊則是沉浸在這其中。
他想起了阿丁,因爲阿丁有場戲就是自己一個人在舞廳裏跳起了舞。
按照設定,阿丁其實是有理想的,他初中的時候也喜歡過跳舞,也喜歡唱歌。
在劇本之中,阿丁本來是想着找自己的發小想給自己安排一個工作,畢竟發小就是開舞蹈培訓學校的。
他本來想的是自己也可以學一下舞蹈,可是發小隻是讓他打掃衛生,同時也根本看不起他。
正因爲如此,阿丁則是有一幕幻想。
那就是他在舞廳裏自己盡情的唱着跳着,同時他還唱着那首《未寄出的信》。
然後他的幻想是所有的人都給他鼓掌。
想到這裏,林星卻是來到了舞台中間,因爲舞台中間是有一支話筒的,就是誰都可以去唱。
剛剛是一位戴着墨鏡的老者唱了一首《向天戰鬥》,這是一首不服老的歌曲。
畢竟能夠來這裏沙沙舞的老大爺,也确實是不服老。
而這個時候,林星則是走上了舞台。
他是以阿丁的形象走上去的,穿着的稍顯破爛不說,再加上長發蓋臉,尤其是還有長長的胡子。
就怎麽說呢??
誰也不會把眼前的林星跟當初的林星聯系在一起。
“如果還有機會”
“我多想再見一見你”
……
本來,林星的這副打扮就已經讓大家驚訝了,可是當他唱這首歌的時候,倒引得不少人的關注。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極光的村落”
“我多麽想和你一起在深夜放煙火”
“我多想再和你回到從前”
“去那舞廳一起跳首舞女”
……
林星一邊唱着,一邊跳着他自創的舞。
這種舞就仿佛在盡情的釋放。
“我想和你一起奔跑在雪天”
“如果可以的話”
“你願不願意陪我這一程”
……
這個時候,林星卻是沉浸在阿丁的思維之中。
阿丁曾經幻想着自己和小紅一起結婚。
兩個人一起奔跑在一片雪白的雪地之中。
他們在奔跑。
他們在歡笑。
林星在唱,林星在跳,林星在笑。
借着酒意的林星卻仿佛抓住了阿丁這個角色的一種神髓。
那就是阿丁并不是對未來不抱有希望,他也并不是沒有想過去努力的生活。
就像我們普通人一樣。
但有道是命運專找苦命人,麻繩專挑細處斷。
阿丁一點一點的被摧殘。
最後隻能說一句:“活着太沒意思了。”
就像很多普通人曾經也身懷大志,我們曾經也想着去拯救世界,最後卻發現我們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阿丁最後無人拯救,他最終也身陷黑暗之中。
人間毫無留戀。
一切散爲人煙。
一如這首《未寄出的信》一樣。
那就塵封入海底吧。
那就塵封入海底吧。
再也沒有留戀。
……
“我去,這首歌以前怎麽沒有聽過?我竟然看着這麽一個家夥唱的我有點想哭呢。”
“本來以爲這貨是上來搞笑的,但沒有想到聲音這麽清澈。”
“這首歌叫做《未寄出的信》,我之前聽過,但是小衆歌。”
……
舞廳裏不少的人被林星的演唱所觸動,或者被林星這一邊跳一邊唱所觸動。
畢竟林星的這身打扮也算是相當的惹人矚目。
在林星剛剛開始跳的時候,甯榮榮就到了。
她這個時候望着林星第一反應是這不就是犀利哥嗎??
待得甯榮榮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隻拍到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什麽樣的照片呢??
燈光下,一位身穿着破爛的男人卻在盡情的跳着舞,他的頭發蓋住了他的半張臉,而另外半張臉卻還在笑。
他的生活已經這麽苦了,但他卻是依舊還在對生活笑。
這不就是普通人的堅韌嗎??
我們已經讨厭了太多的歌頌苦難,因爲苦難就是苦難,它根本不值得歌頌。
可是苦難者這種身處苦難之中但卻依舊沒有放棄藝術,沒有忘記跳舞,這才是真正的觸動人心。
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普通人嗎???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寫的素材嗎???
然而待得甯榮榮拍完照片她準備去找林星的時候,卻發現林星已經下台離開了。
“丹丹,快,快幫我找到這個人。”
甯榮榮一邊說着,一邊就追了過去。
但是卻發現已經沒有了林星的影子了。
于是甯榮榮回去朝着工作人員問道:“我問一下,剛剛那個人是誰??”
工作人一員不解:“你說的是哪個人??”
“就剛剛跳舞的這個人??”
甯榮榮拿出來照片朝着工作人員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啊。”
工作人員這個時候望着這個樣子搖頭說道。
不僅僅如此,接下來甯榮榮問了其它人,然後其它人都表示并不知道這是哪一個???
“榮榮,要不咱們明天再找吧。”
冀丹陪着甯榮榮幾乎找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她有些無奈的說道。
“恩,明天我們就在這裏守着他。”
甯榮榮輕輕點頭。
待得回到酒店之後,甯榮榮望着自己拍攝的這張照片越看越覺得有故事。
這一身打扮簡直就是相當犀利啊。
最關鍵的是他唱的好聽啊。
那麽他經曆了什麽呢??
而且能夠唱的這麽好聽,他以前是做什麽的呢???
這背後的故事可以深度挖掘的。
甯榮榮覺得接下來自己能不能夠轉正式,就全靠這個人了。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甯榮榮是一直都在歌舞廳裏守着,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守到林星。
見了鬼了。
這個人完完全全消失了。
假如一周前不是冀丹陪着甯榮榮一起看到了這個人,甚至是拍下了這張照片的話。
甯榮榮是真的以爲自己是見鬼了呢。
“榮榮,我覺得這個人可能已經離開這裏了。”
冀丹有些無奈的說道:“咱們再這麽守着也不是事啊。”
“老闆,這是我的名片,我是帝都時報的記者,假如這個人再出現的話請你一定幫我聯系一下他,到時候我給你一定的報酬……”
甯榮榮知道自己也确實該回去了,但是她還是不死心,所以就給老闆留下了一張照片。
就這樣,甯榮榮則是離開了木河。
而這些事林星是并不知道的,他這個時候則是陪着劉海一起吃飯。
“對不起啊,星哥。”
劉海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媳婦那個人……”
“哈哈哈,沒事,我能理解。”
林星搖頭說道:“對了,把你手機讓我用一下,我打個電話。”
劉海聽着林星的話也是一愣:“星哥,你準備結束了??”
“體驗的差不多了,我得感謝你。”
林星朝着劉海笑着說道:“上次在歌舞廳算是讓我稍稍的釋放了一下,我也算是理解了阿丁的另一層心境……”
有一說一,以前劉海覺得當演員有什麽難的,看看那些什麽富二代星二代之類的。
劉海覺得我上我也行。
直到他遇到了林星,林星這演這麽一個角色簡直就是猶如入魔一樣。
不。
說入魔不恰當,這就仿佛是絕世高手閉關悟道一樣。
關于劉海的心情林星當然不清楚,他直接撥通了小楠的電話。
“星哥……”
電話那頭傳來了小楠的尖叫聲。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