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有人來找你。”
送完了小約翰，回到福寶大道，向陽再次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當中。
沒了小約翰的叨擾，他能更加的專注。
畢竟整個愛馬仕的人都知道，小約翰這個家夥，不正經的時間總是大多數的，但人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他在的女裝部失去了歡聲笑語變得死氣沉沉的。
連向陽也覺得，聽不到好友的侃侃而談，時間都過的沉悶起來，但是勝在安靜。
直到下午，過了下午茶的時間，他的辦公室玻璃門被莎拉突然的敲響。
“啊，好的，登記過了嘛？”
臨近時裝周開始，愛馬仕的設計師區域内的管控要比以往嚴厲了許多，外人到訪的情況下，一些不能攜帶的物品是禁止帶入的。
倒不是說這些衣服值得保密，而是一種尊重。
它們的展現舞台應該出現在秀場，而不是在哪些偷拍的鏡頭裏。
“當然，”莎拉笑笑，推開了向陽的玻璃門對着她帶來的人用英語笑道：“請進吧，女士，他就是向設計師，您要找的人。”
一名短發，面露忐忑的女士出現在了向陽的面前，她眼角的抖動讓人一眼能看出她此刻内心的局促。
一款寬松起了毛球的運動褲配上格格不入泛着毛邊的襯衫，乍眼一看向陽難免心生突兀。
這樣另類的搭配.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她的眼神很堅毅。
向陽察覺到這一點，起身微笑的跟這位女士打起了招呼：
“您好，女士，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您好，設計師，我.”短發個頭很矮的女人打量了向陽兩眼，讪讪的擠出一個笑容給到對方，有些緊張的搓揉了一下自己的雙掌，她的口音也很怪，“不好意思，我是剛從機場過來的。”
“機場？”向陽疑惑皺眉。
示意莎拉去拿一些喝的給這位女士的同時，他開始在心裏吐槽起了小約翰。
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不用多想，這個女的肯定是他招來的。
“這是我遇到的人給我的名片，他說隻要跟您提及他的名字，您可以給我提供一些幫助。”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有些彎曲布滿結疤的手指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張名片。
皺皺巴巴，滿是折痕的名片說明，它曾經在這個女人的掌中備受蹂躏。
“果然，是小約翰。”
向陽很是無語，因爲女人的手上的名片他再熟悉不過了。帶有暗紋，還有個印戳印記的小卡片，可不是愛馬仕的橙色名片，而是小約翰私人的名片。
這種私人名片向陽也有，和小約翰一樣，這種名片他倆都不會輕易的交給别人。
因爲上面除了名字之外，是私人的電話号碼。
“請坐吧，女士。”
看到名片的一瞬間，向陽愣神之餘回過神來，示意眼前的這位身材矮小卻健碩的女士坐到沙發上，他願意騰出點時間給對方，去聽一下小約翰到底又搞了什麽鬼。
就當，是下班前換個腦子。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看了看沙發，又看了看自己的着裝，讪笑的拒絕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很快的說道：
“向先生，我耽誤不了您寶貴的幾分鍾，我是聽這位叫約翰的先生說，您們爲運動員專門開發了一系列的運動服還有訓練服，我想”
“我想得到您們的贊助，隻需要幾件衣服就可以。”
說完，女人又陷入了一開始的忐忑不安中，眸子中有期盼卻更多的是膽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正确的表達自己的意思，而面對着的這個人，先是一愣然後怔怔的看着她。
看來要用那個先生告訴我的話才能說動對方了。
“我我雖然是名體操運動員，但關于芭蕾舞蹈的柔韌性跟力量訓練，我還是懂一些的。您你知道它們之間的聯系，所以.”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她怯生生的把這話說完後，向陽宛如‘當機’了一般，上下嘴唇打起了顫，“芭芭蕾”
莎拉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回到了向陽的辦公室，手上拿着兩瓶玻璃瓶的礦泉水。
運動員喜不喜歡喝果汁一類的飲料她不太清楚，但想來.礦泉水應該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正當她好奇的觀望向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她便聽到了一聲咒罵。
“這個該死的小約翰！他竟然又翻我的抽屜！該死的！”
“先生.”
“稍等一下女士，讓我平複一下心情。”
在自己的房間裏踱了幾步，向陽盡量的通過深呼吸來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答應自己的‘老婆’，陪她一起練習芭蕾舞，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芭蕾舞演員裏不也有男的嘛，穿上那種緊身褲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歌劇院裏的舞蹈演員不都這麽穿嘛。
他不想告訴小約翰這件事就是因爲鬼知道這個家夥的腦子裏會蹦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但還是讓對方發現了。
自己就應該給抽屜上個鎖！
意識是自己的疏忽，向陽有些懊惱。
“這個家夥，一定在偷樂，然後以後會讓自己給他表演四小天鵝.”
來回走了幾步後，注意到莎拉跟矮小的女士一臉尴尬的看着自己，向陽覺得自己太失禮了，連忙歉聲道：
“不好意思女士，讓您見笑了，遺憾的是，運動服贊助的事情實在抱歉，我沒有這個權利，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聽到這話，個子矮的女士眉頭寫滿了遺憾。
在國外，她對這件事沒有抱有太多的希望，2008年奧運會結束後她肩膀再次受傷，接着是背部做了手術。
沒有商業價值的體操運動員，很難獲得商業合同上的贊助。
沒有了競技價值的她，也僅能依靠德國體操隊不多的贊助度日的同時，給自己的兒子治病。
“那耽誤您時間了，先生。”
收了收眼角的失落，女人仿佛接受了向陽的拒絕，她輕咬了一下下嘴唇後，又擠出一個微笑：“謝謝您抽出寶貴的時間，我還要趕去跟訓練隊去彙合，謝謝您。”
“實在抱歉，女士。”
向陽也很是遺憾。
歐美破産的奧運會運動員有很多，薪酬結構的不合理導緻許多運動員破産，除赢得獎牌獲得獎金以外，有的不得不找兼職來維持生活。
這樣的人很多，這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
更何況，這個人是小約翰介紹來的，這不是矯情不矯情，他隻是不想真的去給好友跳‘四小天鵝’，免得以後逗嘴的時候輸給對方。
以後的私下聚會上，這個家夥鋼琴一彈，示意自己來一段。
自己是跳還是不跳？
籌慮間，望着這位目光堅毅的女士，失落的朝外走着的背影，向陽抿了抿嘴角。
腦海中閃過了對方褲腿上的毛球還有衣領、手肘處的毛邊，以及關節粗大的手指上那張被對方搓揉了不知道許久的名片。
“是位勇敢的女性。”
向陽從内心裏感慨了一句。
以這樣的着裝走進愛馬仕的設計總部，感受身邊人異樣的目光并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我好像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向陽爲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詢問，感到臊得慌。
“稍等一下，女士。”想到這點的他，快走了幾步從自己的辦公室裏追了出來。
而已經跟着莎拉，手裏拎着一瓶玻璃瓶礦泉水，在其他設計師好奇打量的目光下來到電梯處的女人聽到向陽的叫聲，停下了腳步。
“您有什麽事嗎？”
女人依舊很客氣，她擠出來的笑容有些憨态，眼角的魚尾紋也密密麻麻的。
“呃不好意思女士，”向陽籲籲的吐出口氣，伸出右手的同時，說道：“我剛才忘了問您的姓名，實在抱歉。”
“啊，沒有關系。”
女人搖搖頭，把自己的右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後，擡起頭微笑道：“奧克薩娜·亞曆山德羅芙娜·丘索維金娜，您可以叫我丘索維金娜，或者丘索.”
“她同時是一位很偉大的母親。”莎拉在丘索維金娜介紹完自己後，輕聲的補充了一句，“也是位偉大的女性。”
比起向陽，莎拉對眼前的這位個頭很矮的女士了解的多一些。
因爲從樓下安保部門打來的電話，是她這個設計師助理接聽的。在确認身份的時候，她不免要對這位突如其來的訪客進行一下調查。
而同爲女性的她，在看到網上有關這位運動健将的介紹後，心裏不免泛起了同情。
爲了給兒子的白血病進行治療，27歲她在2002年重新走上了賽場，這在體操運動員裏是不折不扣大齡女選手。
“你未痊愈，我不敢老.”
是啊，很多人都能站在制高點上，對她爲了3000歐元就代表了别的國家出戰橫加指責，但那是她孩子的救命錢。
一位33歲的老将在2008年的奧運會上，在一群有韌性、力量性、靈活度、爆發力都強于她的年輕運動員手裏，斬獲了跳馬銀牌，付出了怎麽樣的艱辛？
站在電梯前，聽着莎拉介紹這位女士，向陽眉頭一會兒皺，一會兒舒。
片刻，他說道：“尊敬的丘索女士，請問您能騰出點時間，移步到我的辦公室麽？”
丘索：“.”
晚上，丘索給教練打去了電話。
說明一下她要晚些歸隊的事情，打電話的時候，她臉上洋溢着一種對未來的憧憬。因爲受傷，她的訓練本來就達不到參加比賽的要求，但參與到這次來法國的集訓卻可以拿到更多一些的補助。
而這些補助可以維續她兒子的生命.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在機場偶遇到了一個追着自己要簽名的人.
“劉，謝謝伱可以聘請我做你的私人教練，芭蕾舞跟體操有很多的共同之處，而您參演的電影剛好是取材俄國的芭蕾，我相信我能勝任這份工作的。”
面對着面前這個亞裔女孩，丘索心裏寫滿了感激，她沒有想到對方會一次性支付3個人3個月的訓練費用，還額外的贊助了自己一筆資金。
“沒，丘索女士，您客氣了。”望着眼前因爲激動與感激紅潤了眼眶的女人，劉茜茜的眸子紅紅的，她息了息鼻子，呢喃道：“其實，不光是我，我的愛人也要接受您的指導。”
“.”向陽。
入夜，回到家中後的劉茜茜編輯了一條圍脖。
而向陽，也如約而至的接到了該死的小約翰打來的電話。
“嘿嘿嘿，向，”剛走出海關，在等行李的小約翰語氣略帶挑釁的味道，“怎麽樣，給你的這個驚喜意不意外？喜不喜歡？”
“小約翰！你聽！”手上墊着小約翰新買的零錢罐，向陽刻意的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聽着這悅耳的聲音，向陽嘴角沒出息的揚了起來，劉茜茜在旁不停的捂嘴偷笑。
她算是服了這兩個家夥了。
聽到動靜，小約翰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上次賺的錢，還都在對面這個家夥手上
“向，我發誓，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
“沒事的，小約翰，我反思過我不應該把喜悅藏起來，應該懂得跟你分享。”
“呃”
“你懂的”
“向！我不懂我求求你，不要這麽破壞我們的友誼好不好？”小約翰乞求向陽放過他，因爲他知道.
“我記得你的腳是265（43碼），我會親手給你縫制一雙芭蕾舞鞋的，我的好朋友。”
“.”
在俄國，體操跟芭蕾是密不可分的，因爲兩種藝術的展現形式，同樣都需要肢體動作的優雅，以及對力量的控制。一名舞者，不光要具備優秀的柔韌性和平衡能力，也要具備體操運動員的精準度跟肢體協調能力。當然，兩者之間也有區分，不過在俄國，芭蕾與體操之間，是互相借鑒的與融合的，而《黑天鵝》的舞蹈，是來自俄國，這點想必前文仔細看的人是清楚的。至于奧克薩娜·丘索維金娜這名運動員，相比就不用多介紹了吧，她剛剛以48周歲的年齡參加了HZ的運動盛會，而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是可敬可佩的。同樣，這個角色的出現，也跟今後的‘運動系列’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當然也會有一些國内的知名運動員出現，還請大家不要太着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