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或赢什麽，其實根本就不重要吧。”
在心中爲下來的計劃打好腹稿過後，奧恩終于是開了口。
他笑看着澤法，神情輕松的道：
“澤法先生會跑到這新世界來，想必也是受了戰國元帥的囑托，專門來考驗并監督我的吧。”
澤法沒想到奧恩居然這麽容易便識破了戰國的計劃，心中與戰國一般感歎如此聰明的年輕人居然不是海軍的同時，也不禁生出了幾分傾訴的欲望。
奧恩實在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
既不是海軍，也不是他所厭惡的那種海賊。
更絕妙的是，因爲戰國的一番布置，這個年輕人有不得不依賴自己，或者說自己所代表的海軍勢力的理由——這就意味着，他想要維持現在這種對他自身有利的地位，就不能将自己對他說的這些話告之世界政府！
畢竟，自己一旦失勢，這年輕人想實現在新世界立足的願景也将變得無比困難。
隻要是智商正常的人，想必都不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選擇。
澤法越想越是心動，于是終于開口道：
“我之所以會來這新世界，倒也不完全是因爲你一個人。”
說到這裏，他用眼神望向賓茲等人，示意他們各自散去不要來打擾自己。
他這些年實在壓抑的太久了，很多話根本沒法與戰國等一衆老友明言，因爲他知道，他的某些想法一旦說出來，收獲的絕不會是友人們的安慰，而是嚴肅的警告和勸誡。
所以在遇到奧恩這個極其适合傾訴的目标過後，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傾訴的欲望了。
賓茲本還有些擔心隻留澤法面對窮兇極惡的大海賊會有危險，卻被澤法一個眼神瞪的沒了脾氣，隻能老老實實的帶人離去。
見此情形的奧恩也是心念一動，當即向自己的船員們開口道：
“羅拉，也該收拾收拾準備晚飯了，還有羅，去看看烏爾基的傷勢如何了。”
一同在爐鄉号上生活了這麽長時間的船員們自然了解自家船長的心中所想，于是也齊齊拖着烏爾基返回了爐鄉号。
環視四周，确定整個岸邊除了自己跟澤法便再無旁人過後，奧恩笑着開口道：
“好了，澤法先生，這裏現在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也不無需擔心會被人竊聽，你可以放心的講出你的心中所想了。”
“其實，我一開始想要申請來到新世界，并非是爲了監督伱，而是爲了複仇。”澤法聲音低沉的開口道。
“複仇？！”奧恩做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
“沒錯。”
澤法将散落在地上的粉碎機重新裝好，随後竟然從中掏出了兩瓶雪莉酒，或許這機械臂中也使用到了類似弗蘭奇的“可樂動力”之類的科學技術吧。
将一瓶雪莉酒遞給奧恩，又自己一個人灌了一大口悶酒後，澤法終于講述起了他當年是如何被“白二世”愛德華.威布爾殺光所有學員，自己也因爲哮喘而被斬斷一臂的。
隻不過因爲此時的他尚不清楚當年的兇手就是愛德華.威布爾的緣故，隻是含糊的用“那海賊”來代替。
奧恩其實早已知曉這段故事了，卻仍在澤法的講述中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真心實意的共情起來。
“從醫院出來後，我不止一次的申請動用世界政府的資料庫用以調查兇手，甚至不惜拉下老臉拜托戰國幫忙，可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不予通過……”
說到這裏，澤法一口将瓶中殘酒飲盡，繼而憤憤的将酒瓶摔的稀碎，情緒也首次出現了失控：
“好啊，既然不允許我調動資料庫，那我就自己查！我早晚要将殺死我那些可愛學員的兇手找出來，将他碎屍萬段以告慰學員們的在天之靈！
此外，我還要提着那混蛋海賊的腦袋好好的去問問那些世界政府的酒囊飯袋，爲什麽我爲他們效力了這麽些年，到頭來卻連想要調查一個海賊的身份都困難重重！
難道丢了一隻手，不在一線工作了，對他們而言便隻是可有可無的拖累了嗎！”
澤法憤怒的咆哮着，胸膛更是劇烈的起伏。
見此情形的奧恩心知情緒已經調動的差不多了，于是他有些突然的開口道：
“這種事情其實并不難猜吧。”
唰！
幾乎是奧恩話音剛落的瞬間，他便覺察到澤法那無比淩厲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有什麽想法？”
“隻是很簡單的推理而已，世界政府的那些人可不是傻子，沒道理爲了個海賊便無緣無故得罪一位德高望重的前海軍大将。
之所以會拒絕您的調查申請，在我看來無非是兩種可能，要麽是對方勢力龐大又或是手握重金，花費大代價請求世界政府庇護于他。
要麽是他的身上可能拿捏着什麽世界政府的巨大秘密，又或者，他的行爲本身就是世界政府授意的！”
說到這裏，奧恩似乎意識到有哪裏不妥，于是“慌忙”補充道：
“應該是第一種可能性更大吧，畢竟一個海賊如果真的掌握了世界政府的巨大秘密，那他别說不想讓你調查他了，就是讓世界政府直接對你出手都沒什麽問題了。”
“不，不對！”澤法經奧恩這麽一說，隻覺思路瞬間打開了，他擡手制止奧恩繼續說下去，整個人一邊焦急的來回踱步一邊念念有詞：
“那混蛋的實力雖強，卻并未強大到我無法對付的程度，如果不是受哮喘拖累，我想殺他并非難事！
而且我們當時是在無風帶跟對方遭遇的，他衣着破爛，身邊更是連個手下也沒有，根本不像是什麽大勢力又或是有錢人。
世界政府授意對方屠殺海軍新兵也并不合理，如此看來，那就隻有一種解釋了……沒錯，肯定是因爲他，或者說他的身邊人掌握了什麽有關世界政府的秘密。”
能當上海軍大将，海軍總教官的澤法當然不是蠢人。
隻是他之前被自身的眼界所限制，從未朝這個方向考慮過，如今聽奧恩這麽一提點，他當即鎖定了最有可能的選擇，甚至距離真相都隻差一步之遙了。
“白二世”愛德華.威布爾或許與世界政府之間沒什麽關聯，但在奧恩在穿越前卻在漫畫情報中得知了一項重要的情報——CP0中最早登場的“歡樂街女王”斯圖西，其本質上是愛德華.威布爾的母親“MISS.芭金”的克隆人！
斯圖西顯然是貝加龐克的手筆，而“白二世”愛德華.威布爾，則是芭金通過白胡子的血統因子制造出來的“親兒子”。
世界政府之所以極力阻止澤法調查“白二世”，很可能就是不想讓血統因子這項技術被有心人又或是海軍發現。
畢竟，血統因子本身可是被稱爲接近“神”的技術！
而現階段的海軍雖說清楚“血統因子”厲害到可以用來制造和平主義者，乃至熾天使，卻對這東西的厲害沒有具體的了解。
一旦讓戰國等人發現，隻要掌握了血統因子技術，就算是芭金這麽個半吊子都能制造出“白二世”這種怪物，戰國他們會怎麽想？
他們會不會因此在心中生出警惕，乃至反對世界政府繼續研究血統因子？
畢竟，一旦和平主義者又或是熾天使進入量産化階段，就連海軍都能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
和這種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計劃相比，一個前任海軍大将，斷了一隻手的“海軍總教官”又算得了什麽呢？
澤法肯定不如奧恩這個有着上帝視角的穿越者看的透徹，但在意識到世界政府對他調查兇手的行爲百般阻撓可能隻是因爲對方掌握了世界政府的把柄後，他還是出離憤怒了：
“隻是因爲什麽把柄，便可以眼看着那麽多海軍未來的棟梁，未來守護他們的中堅力量無故慘死而無動于衷麽？
這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短視！
可笑我爲他們衷心付出了那麽多年，這些人卻從未将我，将海軍乃至是将人命當成一回事！”
一想到自己甘願爲了保護這樣的世界政府抛頭顱灑熱血，世界政府卻隻将他們當成可有可無，乃至是可以因爲守護某個秘密而輕易抛棄的棋子，澤法便越發爲自己過去那麽多年的堅守而感到不值。
顯然，在奧恩的引導下，澤法仇視的目标，正在逐漸由海賊向世界政府所轉變。
“世界政府不一直都是這樣的群體麽？”
出乎澤法預料的，在聽過自己憤怒的咆哮過後，奧恩這個受世界政府庇護的王下七武海，并未對自己避之不及，又或是奉勸自己謹言慎行，而是輕描淡寫的同意了他的觀點：
“我船上的曆史學家名爲妮可.羅賓，她是當年西海奧哈拉事件的幸存者，而我船上的船醫特拉法爾加.羅，則是北海的‘白色城鎮’弗雷凡斯的幸存者。
因爲研究曆史而被毀滅的奧哈拉，因爲政府命令而開采鉑鉛的弗雷凡斯，這兩座島嶼何錯之有，不還是被他們輕而易舉的一筆抹除？
人命？如果世界政府在乎過什麽是人命的話，他們便不會橫征暴斂的向世界各地征收天上金，不會随随便便的将非世界政府加盟國定義爲可以随意劫掠的不法地帶。”
奧恩好好幫澤法回憶了一番世界政府的累累罪行過後，終于抛出了自己的觀點：
“所謂海賊，所謂大海賊時代，就是再怎麽殘暴嗜殺又能殺幾個人，反觀世界政府……呵~”
一番話在澤法聽來可謂振聾發聩。
他滿臉震撼的看着奧恩，第一次發現堅守了數十年心中正義的自己的覺悟甚至還不如眼前這名年輕的海賊。
他當了數十年的海軍卻始終沒有看清真正的邪惡源自何處，對方身爲世人眼中“邪惡”的海賊，卻比自己更加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惡！
“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加入海軍的原因嗎？”澤法喃喃自語着：
“是啊，就算加入海軍又如何呢？就算爬上海軍的頂點，成了海軍大将又如何呢？就算成了海軍大将也根本無法撼動這世間最大的惡！”
奧恩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對澤法毫無保留的選擇了攤牌：
“我一直覺得王下七武海是個很棒的位置，不用卷進海賊間的追名逐利，也無需被海軍騷擾，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拿世界政府的錢和資源武裝自己，這世間難道還有比這更棒的事情麽？”
話說的隐晦，卻讓澤法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奧恩一直在安靜的等待時機并壯大自己，直到他強大到足以撼動世界政府之時，他才會顯露出自己真正的獠牙！
“可是，隻靠世界政府的施舍，根本不可能走的長遠。”
猶豫片刻後，澤法語氣堅定又略帶關心的開口道：
“要想根除這惡之根源，必須要有屬于自己的勢力才行，依靠世界政府建立起來的反抗勢力，就算再怎麽隐蔽也終究是無根之木，事情一旦敗露，世界政府隻需要一份聲明就足以讓你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是真心實意的在爲奧恩出謀劃策，不希望有着這等覺悟的年輕人因爲這緻命的漏洞而慘淡收場。
聽到這話的奧恩不禁嘿然一笑，随後有些神秘的開口道：
“所以，我并不隻是王下七武海。”
“嗯？！”聽到這裏，澤法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奧恩還有着屬于自己的底牌？這可是就連戰國都不曾知曉的絕密。
他下意識想要詢問奧恩還有什麽底牌，卻又覺得這并不禮貌，沒有人會蠢到跟沒有任何關聯的人講出足以讓自己掉腦袋的罪證。
于是他在猶豫了不到一秒鍾後便直接了當的開口道：
“可以跟我說說麽？我想要加入你，爲推翻世界政府貢獻出屬于我的一份力量。”
他直接用了“推翻世界政府”這種說法，足見他此刻的決心之堅！
比我想象中輕松的多啊……
看着眼前神情堅定的澤法，奧恩在心中這般暗自感歎的同時，也直接講出了屬于自己的力量，包括和之國的赤鞘武士，七水之都，北海的傑爾馬66，魚人島，乃至是目前還不算臣服于他的月光莫利亞都沒有保留。
聽到奧恩的講述，澤法的面色接連變化。
他發現，不管自己如何的高看奧恩，最後卻還是小瞧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