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皇宮,奉天殿内。
丁修坐在上首,沖着一衆官員微笑道:“大家可以暢所欲言,集思廣益,看怎麽樣才能守好城池,抵禦亂軍。”
要說在座的官員,品階比他高的不少。
畢竟永樂帝遷都之後,還是保留了金陵的一套班子,比如六部,以作不備之需。
但,時間久了,這六套班子幾乎等同于閑職,有職無權,與養老院沒多大區别。
而丁修卻是實權人物,而且此次乃是代天子出征,等同欽差,誰敢在他面前端官架子?
更何況,皇權特許,先斬後奏,誰不怕?
“總兵大人,竊以爲,可以充分利用火炮死守城池。”
“王大人,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可知現在還有多少彈藥可用?”
“這……”
“丁大人,老夫以爲,咱們可以在城外秘密潛伏一支隊伍,待對方攻城時,從後面包抄,必有奇效!”
“還有,咱們得提防着那些亂賊混入城中……”
“對對對,聽說他們有一支隊伍,叫什麽特種部隊,擅長敵後潛入,暗殺什麽的,真的是防不勝防。
咱們一定要提高警惕,一方面嚴查入城人員,另一方面,應該展開全城搜查,凡可疑之人一律抓捕。”
“裘大人言之理,本官附議。”
“可是,咱們這樣死守也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想法子消滅反賊……”
一衆人各抒己見,有時候意見不統一時,還争得面紅耳赤。
丁修慢騰騰喝着茶,不管這些大臣怎麽争執,他就隻當聽個熱鬧。
反正,也是拖延時間的。
不覺間,到了中午飯點,一些老臣的肚子開始咕咕叫。
丁修似乎早有準備,沖着手下吩咐了一聲,不久後,便有人送來了飯菜。
吃完飯,繼續讨論。
一直讨論到傍晚時分,一衆老臣有些坐不住了,這眼見着天就要黑了,總得讓人回家吧?
結果,又有人送來了飯菜,甚至還送來了被子等物。
“總兵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終于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丁修回道:“事關江南的安危,且咱們談論的都是機密之事,爲防洩密,就委屈大家就在殿内休息,明早接着讨論。”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總兵大人,你也沒提前講過,老夫天黑沒回,家人會擔心的。”
“對啊,老夫還得回去吃藥。”
“總兵大人,伱這是什麽意思?不會是想軟禁咱們吧?”
丁修樂呵呵道:“說軟禁就太難聽了,在下也是爲了大家好。放心吧,諸位的家人在下已經派人一一通知。
有該服藥的,到時也會有人将藥送過來。”
“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這與軟禁咱們有何區别?諸位,咱們走!”
“對!我等隻是來商讨計策的,又沒犯法,憑什麽強留我等?”
不少老臣氣憤不已,紛紛起身走向殿外。
“唰!”
當下裏,殿裏的守衛,門口的守衛齊齊拔刀,吓得一衆老臣趕緊又退了回去。
丁修起身道:“勸各位還是識趣一些,乖乖待在這裏,否則,那些侍衛的刀可是不長眼睛的。”
說完,吹着口哨,轉身大步而去。
沒有人比他現在的心情更愉快。
一切進行得太順利了,真可謂是天地、地利、人和,正是你我造反時。
當然,這一切也并非臨時決定的,而是謀劃了多年,也準備了多年。
盧劍星、靳一川早就來到了江南,威逼利誘之下已經暗中拉攏了不少人。
丁白纓組建了江海幫,聚攏了不少戚家軍後人,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令得江海幫迅速發展壯大。
不僅訓練出一支數千人的特種部隊,而且還在琉球站穩了腳根。
丁修這邊也不用說,以絕對的實力與赫赫戰功獲得了崇祯帝的信任,又給糧草又派兵,讓他到江南來平亂。
這簡直……不知道讓丁修怎麽感謝才好。
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如果這樣都打不下這江山,真就白穿越了。
不過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還有一件事更令丁修期待。
步入後宮之後,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面而來。
畢竟,遷都之後金陵皇宮幾乎就閑置了,特别是後宮,隻留下了一些太監、宮女在此居住、看守、打掃。
地方大、人少,再加上一些宮殿年久失修,自然就顯得有些陰冷、荒涼。
不過這些都不是事,到時候修葺一番,再搬點人進來就熱鬧了。
丁修走進了一處寝宮,一進内院,素娘便迎了上來,一副酸酸的語氣道:“就知道你會來。”
丁修摟着她的纖腰,笑道:“怎麽了美人兒?吃醋了?”
素娘歎了一聲:“我哪吃得過來?到時,這後宮裏恐怕全都是你的女人了。”
“咳……”丁修幹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素娘,不管怎麽樣你在我心裏都是獨一無二的。”
素娘不上當,回道:“那當然,這世上不會出現一個和我一模一樣,又恰好叫素娘的女人。
好啦,知道你心急,趕緊去見你的皇後娘娘。”
丁修忍不住刮了下素娘的鼻尖:“妖精,看人真準!”
随之,向着西側一間亮着燈的屋子走去。
屋子裏有兩個女人:一個,正是在大火中離奇消失的張皇後,一個便是錦兒。
很多人認爲她們燒成灰燼了,畢竟那晚的火勢太大。
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們竟然會出現在金陵的皇宮裏面。
張皇後同樣也沒有想到。
那晚,她和錦兒也不知怎麽回事,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等她們清醒的時候,卻已經在城外,在一艘船上,身邊有一個女人,正是素娘。
想從後宮擄走一個娘娘,這幾乎就是一樁難如登天的事。
但,怕就怕監守自盜。
丁修雖然離開了京城,但手下還有的是人。
包括那場大火自然也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以便渾水摸魚、瞞天過海。
一切的一切,素娘在路上已經給張皇後解釋過了,所以看到丁修進來,便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失态。
但,委屈總是有的。
“你……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讓我以後……怎麽見人?嗚嗚嗚……”
張皇後傷傷心心哭了起來。
“錦兒,你先出去。”
錦兒遲疑了一會,忍不住說了一句:“你……你不許欺負娘娘。”
“喲,敢跟我耍橫了?”
錦兒扮了個鬼臉,這才快步走了出去。
丁修走到張皇後身邊坐了下來,輕輕撫摸着她的秀發,柔聲道:“寶珠,我知道你很委屈……”
“等等,你叫我什麽?”
張皇後擡起淚眼,一臉驚訝。
寶珠乃是她的小名,除了娘家人,外面知道的人很少,就連熹宗皇帝當年也從未稱呼過她的小名。
這家夥是怎麽知道的?
丁修笑了笑:“怎麽,不喜歡我叫你的小名麽?”
“不是不喜歡,隻是有些奇怪,你是聽誰說的?”
“别忘了,我可是錦衣衛。”
一提這事,張皇後不由泣聲道:“你爲什麽要這麽做?皇上那麽信任你,委以你重任,你竟然……”
“寶珠,你久居深宮,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如今這天下可謂民不聊生,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農民起義軍。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有人攻破了京城……你知道,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将會迎來什麽?”
“可你也不能隻憑一個夢就……就謀反吧?”
“寶珠,這不叫謀反,這叫順應天意。何況,你也是通讀史書之人,曆史上的功臣有幾個是得善終的?”
“這……”
“皇上之所以現在信任我,是因爲我對他有用。其實,皇上遠比你想象的要陰險、狡詐、無情的多。
有件事你恐怕一直蒙在鼓裏,先皇夜遊太液湖,新造的寶船爲何會沉水?”
“不是魏忠賢動的手腳麽?”
“寶珠,你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先皇那般寵信魏忠賢,他有什麽理由去害皇上?
他隻是個太監,永遠都不可能當皇帝。”
這麽一說,張皇後頓如醍醐灌頂一般,眼神一亮:“對啊,他的确沒有理由,可……除了他,誰有那麽大的能力?”
“你仔細想想,先皇一旦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你是說……”張皇後臉色一驚。
繼而搖了搖頭:“不,不會的,皇上當年根本就沒野心,而且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也很好。”
“那隻是他擅長僞裝罷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我師父丁白纓,還有我師叔陸文昭……”
張皇後大吃一驚:“你說什麽?當年北鎮撫司的陸千戶……竟是你的師叔?”
“對!實際上,師叔和我師父還有另一重身份,他們都暗中投靠了皇上……也就是當時信王。
你根本不會想到,當年的信王暗地裏做了多少準備,招募了多少死士,拉攏了多少官員。
寶船沉水一事,暗中動手腳之人正是督造寶船的東廠公公郭真。
這個郭真表面上是閹黨,其實早就投靠了信王……”
“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對自己的親哥哥下毒手?”
“寶珠,你當年貴爲皇後,也應該知道皇家之争有多麽的血腥殘酷。
别說親兄弟,就算是親父子也照樣殺個你死我活。
信王尚未登基,便開始清理手下,生怕做過的醜事被世人所知曉……”
丁修詳詳細細講了一番前因後果,張皇後聽得臉色變換不停。
她是個聰慧的女人,以前隻是當局者迷,如今經過丁修講起了當年的點點滴滴,她終于徹底醒悟。
這件事,的确隻有當年的信王才會做,魏忠賢根本不可能傻得自掘墳墓。
“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
一時間,張皇後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竟昏倒在丁修懷抱中。
畢竟,突然間要接受這麽多變故,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了。
丁修擡手摸了一下張皇後的脈搏,略略有點亂,不過也沒什麽大礙,好好睡上一覺或許就沒事了。
于是,扶着她躺在床上,抓着她的手坐了好一會兒方才走到門外。
“錦兒,娘娘睡着了,你去陪着她。”
“是!”
錦兒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屋子裏。
不久後,丁修又來到素娘休息的房間内。
素娘:“你來幹嗎?不陪你的皇後娘娘了?”
丁修笑了笑:“今晚,你就是我的皇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