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朝廷任命書下達。
沈煉,晉升爲北鎮撫司千戶,正五品。
說起來,他以前就是百戶,資曆足夠升遷了,這一次終于趕上了好事。
丁修,晉升爲北鎮撫司百戶,正六品。
他的晉升,令得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畢竟他加入錦衣衛的時間太短了,還不足一年。
結果,小旗、總旗、百戶,簡直就像個二踢腳似的“嗖嗖嗖”升上天。
但情緒歸情緒,卻沒人敢多說什麽。
畢竟功勞擺在那裏,而且丁修與沈煉入宮面聖一事,也不知怎麽傳了出來,朝中大臣都知道二人的升遷乃是皇上開的金口。
不過,錦衣衛的千戶、百戶位置是有限的,一個蘿蔔一個坑,有人上,自然就有人下。
宣北坊。
一處宅院外,丁修身着一襲銀白飛魚服,威風凜凜騎在馬背上喝令了一聲:“圍起來!”
“是!”
一衆手下迅速散開,将小院團團圍住。
李成休等人被抓回诏獄之後咬出了不少人,涉及面甚廣,除了一些閹黨之外,也有東廠、錦衣衛的人,還有東林黨也有人被其收買。
今日要抓的,乃是一個剛被革職的錦衣衛千戶。
“羅大軍,我知道你躲在家裏,如果你不想滿門抄斬,最好自己走出來束手就擒。”
過了一會,院門依然緊閉,可聞院中隐隐傳來一陣哭聲。
丁修揮手再次喝令:“所有人聽令,沖進去拿人,如有負隅頑抗者,一律就地格殺!”
“不要砸門,我自己出來!”
終于,裏面傳來了羅大軍絕望的聲音。
他本來想逃,但所有城門都增派了重兵看守,根本沒有機會逃出去。
而且他心裏也很清楚,就算他能僥幸逃走,家裏人卻要替他受過,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該送教坊司的送教坊司。
所以,他最好的出路就是一個人扛下所有罪,把知道的事全部乖乖交代,盡可能保住家人不受苦難。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上下躁動不安、風聲鶴唳。
東廠、錦衣衛、朝中大臣,陸陸續續被抓走二十多人。
另外,各坊也在進行大規模搜查,一旦發現可疑人員立即抓捕,短短數日抓了近三百人。
一時間,诏獄人滿爲患。
傍晚。
明照坊,一間小院中。
丁白纓手托香腮坐在石桌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街上到處都是官兵,幾乎見人就要上前盤問一番,這時候出門可不是好時機。
實際上,就算是關着院門官兵也會挨家挨戶上門搜查,遇上不開門的便直接撞開。
但也有例外,比如丁修的這間小院。
他可是這次抓捕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誰吃飽了撐的不長眼跑到他家裏搜查?
當然,就算真有人闖進院,丁白纓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就說是丁修的師姐,路引什麽的她早就準備好了。
擦黑時分,丁修拎着一壺酒、兩袋子熟食回到了小院。
“師父,沒吃飯吧?”
丁白纓沒好氣道:“去哪吃?門都出不了。”
丁修笑了笑,走到桌邊将酒和熟食放到桌上:“沒事,我給你買了好吃的。”
“沒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餓壞了弟子可是會心疼的。今晚月色正好,我們夫……咳,師徒二人正好一起喝幾杯。”
“哼!”
丁白纓哼了一聲。
丁修進屋拿了酒杯,笑嘻嘻倒了兩杯酒:“師父,來,弟子敬伱一杯,感謝你暗中幫弟子查到了不少線索。”
一聽此話,丁白纓忍不住道:“别嬉皮笑臉的,我感覺你現在是樂在其中,一心往上爬,怕是忘了你陸師伯是怎麽含冤而死的。”
“哪能忘?弟子往上爬也是爲了便于今後行事。過幾天,我便要秘密去晉中,估計得待不短時間。”
丁白纓愣了愣:“晉中?你要去查田金山?”
“對!但不僅僅隻是查他,這次去,一定要拔出蘿蔔帶出泥,将那些個與女真人暗中勾結的奸商一網打盡。
師父,你應該知道他們的财富有多麽驚人,弟子随便弄一點,也足以成事了。”
聞言,丁白纓不由皺了皺眉,小聲問道:“你是鐵了心要造反?你可要想清楚,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邁出第一步,便再也回不了頭。”
丁修笑了笑:“弟子沒打算回頭,當然,此事還得師父多多支持才行。”
丁白纓歎了一聲:“人,我倒是可以找到一些,但估計最多也就幾千人,怎麽可能與朝廷大軍對抗?”
“不不不,師父,一開始千萬别拉隊伍,惹起朝廷注意。”
丁白纓一臉疑惑:“不拉隊伍?那怎麽召集人手?”
這事丁修早有打算,解釋道:“很簡單,以組建幫派的名義。我記得沿海有幾個大幫派,比如什麽海鲸幫,據說有上萬幫衆。
咱們也可以仿效,先花點銀子打通官府的關系,讓他們睜隻眼,閉隻眼。
之後便以廣招弟子的名義暗中拉起隊伍,表面上,咱們經營商号、船運、貨運、镖行之類的營生。
如此一來,便可以瞞天過海,同時還能賺到不少銀子,可謂一舉兩得。”
聽到這番話,丁白纓不由一臉驚訝:“對啊,這的确是個好法子……不過,你是怎麽想到的?”
丁修笑而不語,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哼,你小子什麽意思?是在嘲諷師父?”
“不不不……”丁修笑着擺了擺手:“師父隻是當局者迷,一時間沒想到罷了。”
丁白纓沒好氣道:“少拍馬屁,你具體說下你的計劃,比如,皇宮裏的銀子怎麽弄出來。”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師父手下有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當然有,都是我當年一手帶出來的,有幾個潛伏在京城,還有幾個在郊外。”
“嗯,我想法子讓他們替代拉水車的活,再在宮中安插兩個雜役,配合着将銀子一點一點運出來。”
“這法子倒是不錯!”丁白纓一臉欣慰地點了點頭。
“但是師父,找的人一定要可靠,否則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放心吧,我手下的人就算戰死,也沒有一個背叛的。”
“那就這麽定了。”
丁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丁白纓也端起了酒杯,剛沾到唇邊,腦海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忍不住失聲驚呼:
“等等,你小子想當皇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