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桑的軍隊一路來到新野,看着還在焚燒的新野,軍隊去撲滅新野的火焰,以及開始救助新野百姓,軍史們馬上便開始着手安置新野百姓。
說到底,還是劉泰這邊對百姓的定位與晉廷那邊有所不同。
畢竟晉廷是世家豪門掌權,對他們來說,百姓也不過隻是爲自己奉獻供養的羔羊。
隻要有犧牲百姓的必要,那晉廷這邊的底色,自然便會展露出來,這點縱然是陶侃這樣的名将也并不例外,甚至名将在執行起來的時候更有決斷力。
如果可以,陶侃也想要把這些百姓全部都撤到襄陽,畢竟陶侃已做好死戰準備,在他判斷中,自己麾下必然會折損相當大,到時候,每多一點人口就多一點炮灰。
但王桑進攻的速度太快,在這樣的進攻速度下,陶侃又不可能像劉備那樣攜民渡江,就算百姓有這想法,陶侃也不會這麽做。
畢竟隻帶着軍隊撤退,陶侃有絕對信心撤退回襄陽,但要帶上百姓,那就是活膩了。
所以,陶侃果斷選擇了放棄新野,以及盡可能對造成拖累。
不過,托付到漢軍手中的百姓也不需要擔心,因爲他們的房子與糧食什麽都被燒掉了,這樣的他們反而更方便進行遷徙。
王桑可以安排軍隊把他們想着豫州遷徙,畢竟故土再難離,面對生存危機,對于百姓來說,更重要得卻也還是要活着。
而他們到了其他地方,總歸有能夠活下去的機會,畢竟永濟渠這條水渠,曹嶷已經在勘測了,那建設任務,不論能不能短時間統一天下,都是要提上日程的。
與此同時,劉泰在接到王桑順利拿下了新野以及正在遷徙新野本地的百姓前往豫州後,劉泰也在這時候開始下令,通知詢問豫州司州兩州還沒分到田地的府兵。
然後把他們的人口戶籍遷徙到新野過去,然後直接發放土地,在完成騰籠換鳥的同時,順路打造自己的後路。
對劉泰來說,自己雖然盡可能争取最廣大百姓的支持,這裏面既包括了最底層的百姓,也包括了世家。
但劉泰很清楚自己的基本盤是什麽,所以自己的糧道與後路,肯定是交給自己的基本盤去把守,至于世家,劉泰對他們唯一的奢望就是别惹事。
當然,如果他們肯錦上添花自己也樂意接受,但自己不會把信任壓在他們身上。
畢竟世家目光再長遠,看着自己給出的分封非常誘惑,但這甜頭不是還沒給世家吃到嘛。
誰知道這些世家會不會心中不忿,然後個體中會不會有人甯願做世家,而不做諸侯呢!
而劉泰的命令則繼續下達,那就是讓王桑把新野建立成前線基地,樊城若是能順勢拿下就拿下,不能拿下就做好圍困工作,以及收集木材做好渡江的準備,等待漢軍主力彙合。
王桑接到命令自然不敢有任何拖延,甚至在劉泰來臨前,盡可能完成自己應該做好準備。
陶侃在對岸觀察着王桑軍隊的動作,卻能看得出劉漢的軍隊開始動手,馬上全軍戒備,更向司馬紹發出漢軍開始入侵,漢水北岸隻剩下樊城的事實。
事實上,這時候的司馬紹根本就來不及應對,隻能指望陶侃自己平事。
因爲這時候,徐州的趙安進攻揚州,蜀地的周平劍指江陵,劉泰一動,便三面出擊,讓司馬紹感覺到極大壓力。
周平乃滅亡了成漢的劉泰軍中悍将,隐隐約約有着劉泰麾下第一人的姿态,趙安也不簡單,僅他當初直接撲向豫州,切斷司州兖州與中央的聯系,便讓晉廷吃了大虧。
現在,趙安麾下幾乎都是騎兵,雖然現在秋天的環境限制了他的鐵蹄,但等到冬日到來河水冰封,趙安能發揮出何等的戰鬥力,說實話,反正王邃是沒任何野外交手的把握。
與之相比,陶侃有天險漢水,有精兵,甚至還有水軍,司馬紹都有點想調度陶侃麾下,前往其他的地方去應應急,先把其他的地方的危機先給躲過去再說。
可以說,随着劉泰的三路出兵,整個晉廷幾乎緊繃到極緻,而漢軍的進攻倒也沒進展的多順暢。
比如說陶侃親自駐守的荊州,最後的樊城還是把守得相當堅固,尤其是陶侃還時不時派遣水師艦隊過來支援,這然王桑的進攻并不順利。
說到底,像南陽那場進攻能順利,那因爲宛城的守将完全沒想到對方進攻節奏這麽快。
但這種事來一個初見殺已很不錯了,至少陶侃經過樊城時,就告知了樊城守将劉泰軍隊攻城力量的恐怖,讓樊城的将士早早有所準備。
這就讓王桑的攻城變得相當不容易了。
畢竟樊城與襄陽互成犄角,中間還有王桑所沒有的水軍,這樣的情況下,王桑想進展順利,那才奇怪。
劉泰也不着急,畢竟是覆滅一個國家,而且是晉廷,肯定不是急切之下能夠解決的。
劉泰則有意放慢進攻節奏,比如說六月末便是讓王桑出兵,七月份讓周平與趙安雙翼齊飛,用戰略上有節奏的進攻,不斷的大亂晉廷的軍事調度。
自己對于他們三人的進攻,所要求的不多,隻要不敗,僵持下去把晉廷所有兵力都給調度過來,這就是劉泰所希望見到的局面,同時,劉泰也有着消耗晉廷國力的意思。
說到底,自己有十一州的優勢,而晉廷隻有荊州與揚州,多算一點把不毛之地的廣州也算給他,自己的糧食能源源不斷的從身後運輸過來,劉泰就是打算以本傷人來一波。
更重要的是,自己是能直接繞過世家,通過軍史與府兵直接向着底層來獲取糧食。
對于劉泰來說,完全有底氣能夠把這一場戰争打下去,持續一年,兩年,甚至三年,隻要華夏大地沒有遭遇除了雪災以外的天災,那基本沒什麽問題。
但晉廷依賴世家立國,所以司馬紹這統治者,所收取到的糧食本來就要經過世家強豪。
如今打仗起來,世家強豪爲了自己的利益不但會盡可能的截留糧食,更重要得是司馬紹還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畢竟江南強豪因眼界問題對所謂分封不感興趣,但見打仗了便會果斷囤積居奇。
而自己手下渡江而來的世家,那是分封的意義,更準确得說見識到了炎漢的文明,本能的想要在晉廷這個坑裏面脫身,但他們也沒有找到什麽賣身的機會。
這就讓司馬紹很難幹活了。
因爲司馬紹既不怕速勝,也不怕速敗,但就這麽雙方僵持下來,就讓司馬紹或多或少有幾分心憂,尤其三路作戰三路都需要定期的押送糧食過去,這讓司馬紹更頭疼了。
不要忘記了,在祖逖還活着時,江南這邊還遭受過饑荒,之後便是王敦與司馬氏間的長期内亂,這段時間讓司馬氏根本就沒時間去開墾良田勸課農桑。
倒是世家非常積極的開墾土地,隻是世家開墾出來的土地,種出來的糧食想要讓世家吐出來,那是相當不容易的,就算是司馬紹也做不到這一點,畢竟這東西觸及利益了。
所以,雖然司馬氏是守勢,但實際上它的缺糧問題,比劉泰要嚴重得多,倒也不是晉廷整個晉廷沒有這麽多糧食,而是司馬紹手中沒能支撐三路戰争,且持續戰鬥下去的糧食。
這就是劉泰給這一場戰争下得第三重保險,畢竟隻要糧食不夠了,哪怕四大名将入廉頗也隻能聽從趙王的命令進行主動進攻,你不主動進攻,那麽就把你換掉。
簡單的說,劉泰的謀劃的确是爲了進攻晉廷服務,但整個計劃的前半段是三路進攻晉廷,給蘇峻制造出奇襲健康的機會,直接爆殺司馬紹,結束這一場戰争。
但如果晉廷挺過了這波,那蘇峻便會改道逆長江而上,與趙安彙合先攻破長江防線,一樣能夠達到戰略目的。
如果這還不成功,那就繼續形成戰略相持,不過周平撤回蜀地,蘇峻自求多福,那戰争就變成了相持消耗。
自己會把永濟渠給修建好,想辦法打通黃河與長江,再進攻晉廷。
同時每年,則是安排田禋的建隊南下,做好每年騷擾晉廷的計劃,同時每年都選擇支軍隊來騷擾晉軍,就好像是唐朝滅亡高句麗那樣,先疲敵,再滅敵!
說到底,爲了對付晉廷,劉泰的确是給蘇峻搭建了舞台,但要蘇峻沒有抓住,那劉泰也不能把所有的機會全部都壓在蘇峻的身上不是。
而且滅國的戰略也沒道理全部都壓到蘇峻的身上,隻要國力比對方強,那耗就是了!
而劉泰則耐心的等待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畢竟現在還隻是七八月,哪怕是小冰河時期。
這時候太陽也還相當炙熱,等這炎熱夏季過去,自己麾下士卒才能順利發揮全力。
到了冬天,雖然南方潮濕的水汽與寒氣結合能形成物理與魔法的雙重傷害,但自己麾下戰卒卻也不隻是魚鱗甲,更有着冬日作戰的棉甲,以及成熟的火炕建設。
到了冬天,誰的軍隊跟能忍耐冬天的寒冷卻是還不一定呢!
劉泰看着炙熱的太陽,從容道,“安排給王桑與趙安軍隊糧食之中加入菉豆,炎炎夏日,也就隻有這些能夠讓他們解渴了。
還有這時節北地果蔬也已成熟,制作成罐頭也給前線送批過去,想來能相當提升士氣!”
罐頭這種東西,以及相應的密封法,劉泰這邊倒早早研究出來了。
不過主要是爲了裝魚肉而弄出來的,沒辦法,海船弄過來的魚,保鮮永遠是一個大問題。
一般情況來說,是靠着冬天的時候開采寒冰,将其儲蓄起來,夏日的時候取冰自用。
畢竟是小冰河期,冬天最不缺少的就是冰塊了,約束冰塊數量的就是地窖大小。
不過相對來說,哪怕劉泰在沿河的港口修建了超大型的冰窟,但是面對着日益增長的運輸需求,冬日積累下來的冰塊還是遠遠不足。
至于硝石制冰法,想要制作冰泥碎冰倒容易,但想制作供給航運所需的冰塊,那就杯水車薪了。
這樣的情況下,爲了保存魚肉,同時爲了推動煤炭能源的進一步運用,劉泰自然而然指導巴氏殺菌的辦法,靠着工匠們的海量實驗,這個殺菌辦法到底被弄了出來。
而這種技術的存在,延長了很多水果與魚肉的保質期,逐漸成爲一種較爲普及的技術。
最重要的是這技術影響到了食物的存放時間,對漢人來說,那這項技術就有着普及與傳承的必要性了。
而現在劉泰一聲令下,一些夏日秋日常見的水果,便通過罐頭的方式送到了前線。
雖然這些水果基本上都是被煮過的,但是即使如此,士卒們能夠吃到這些好東西,也能保持着相當高傲的士氣,繼續與着對方進行對峙。
而就在雙方的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三處戰場雙方經過了一定程度的試探與交鋒逐漸陷入到相持階段後,戰場上的氣氛卻是有幾分的緩和下來。
至少晉廷軍隊自認爲,自己依靠着厚實的城牆,以做好準備的防禦體系,未必不能抵擋下漢軍的進攻。
陶侃坐鎮襄陽,此刻看着王桑的進攻節奏卻是不由皺起了眉頭。
因爲他能夠感覺到雖然劉翰的軍隊開始進攻了,但是對方進攻的節奏有點不太對。
畢竟以對方第一天進攻宛城的節奏,樊城這座城市,哪怕有自己的支援,隻要對方不計代價的進攻,想要拿下樊城卻也并不是什麽難事。
但問題是,對方占據了新野後,完全失去了最初時候的進取心。
雖然也進攻樊城,但隻能說中規中矩,讓原本已經早早陷落的樊城,到了現在依舊還在己方的手中。
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方仿佛隻是單純的在應付而已,這讓陶侃有幾分的不理解。
就在這時,陶瞻帶着一份王羲之的報紙走進來,神色嚴肅道,“父親,劉泰親征了!”
陶侃接過了陶瞻手中的報紙,一瞬間,陶侃的神色不由凝重了起來。
他知道真正的危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