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紮實實走程序,認認真真走過場。
給死者送葬,本身就是爲了給生者藉慰,從而吸引到更多人進入到這場儀式中。
随着送葬儀式的結束,很快便進入到下一步,那就是對那些準備退伍将士進行送行。
而這些将士手中或是拿着田地的契書,或是拿着足以用半輩子的錢票。
尤其退役将士去任免類似什麽亭長,城門令,緝盜……之類的官職時,更讓人大聲朗誦。
這些看起來并不大,也就六百石以下的小官職,但對底層百姓來說,已是了不得的大官。
就現代人來說大概也就是科級或者副科級的幹部,一般上街道裏面,最頂上的幾個就是正科級。
對絕大多數底層百姓們來說,這就已經實現階級跨越了。
這些退役的士卒,所掌握的便是類似權利,尤其他們是從屍山血海的戰争中退役獲後得到的職務,基本上也都偏向掌握武力實權的職務。
事實上,劉泰倒也不全是爲了讓自己能更方便的掌握基層,建立基層的府兵體系。
因爲石勒潰兵的原因,就必然需要下面村落需要一定數目的武裝力量強化武備。
别得不說,至少受到了潰兵威脅,總需要有人知道應該往哪裏找救兵啊!
正如此,雖然世家看着劉泰派遣退役的士卒前往基層,或多或少有幾分的微詞。
但也沒多說什麽,畢竟現在黃河以北,雖然大體上穩定下來了,但局部地區免不了混亂。
這一聲聲喊出來的聲音,落到當地百姓的耳朵中,他們又怎麽能不蠢蠢欲動呢!
而随着這些退伍将士們把賞賜領取完畢,接下來便是進入到了下一個的議程。
開始獎勵還活下來的戰士們,因爲他們都是還留在軍隊中的,所以多是以獎勵實物爲主。
有田地,有财帛,有武器,有甲胄,甚至有馬匹的,一名名戰士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中接過這些獎勵,卻是感覺到了無比的自豪。
而最後接下來的則是世家庶女們與軍中将士們進行相親。
首先就讓這撥人在這裏面相互交流攀談一刻鍾時間,再接下來便是男子挑選女子,把手中的紅綢放到女子的脖子上,女子若同意則把自己的繡帕贈送給男子,等到這輪成婚的人下去,再讓女子挑選一回,把手中繡帕送給男子,男子同意則是把紅綢系上。
再然後便是沒結親的男女都退下,已确定找到對象的,劉泰開始主持集體婚禮。
相對還是有些懵的将士們對這一個個世家庶女有些眼花缭亂,他們顯然沒想到自己能娶到世家女。
以往劉泰也會發女人,但更準确得說,應該算發通房丫鬟,但現在卻切實在發世家女啊。
哪怕這是庶女,那也對這些殺胚們來說,是以往高不可攀的世家女啊!
所以凡對眼的,便連忙把手中紅綢套上,若這女子不想要就趕緊換下一個。
畢竟這世家女對這些殺胚來說還是相當珍貴的,他們都非常清楚,自己在正常情況下,可找不到這樣的老婆,能夠套住一個,那就趕緊套住一個。
不過,實際上他們有些低估了他們的價值,也是從底層殺上來的眼界問題。
他們以爲自己面前的世家庶女有些高不可攀,但實際上,若真高不可攀的話,世家也不會把這些庶女給抛出來。
因爲世家很清楚,這就是功勳新貴跟舊貴族的一種聯手方式而已。
在世家中,世家庶女這身份,說值錢也值錢,但是說不值錢。
對世家來說,嫡女都是給世家準備的,庶女本來就是爲了拉攏有價值的目标而存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他們判斷劉泰有可能奪取天下的情況下,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在這些屯長百夫長中摸一個獎。
所以,世家對女兒的叮囑是,越年輕越好,因爲越年輕活得久了就越有可能登上高位。
畢竟這也就是屯長與百夫長,自己需要的是自己的女婿成爲曲長甚至以上的職務,那才能夠真正的給家族帶來足夠的利益。
這樣囑咐對這些小女生來說,也都是盡可能挑選那些年齡小的。
當然,雖然劉泰口中說是自由挑選,但實際上,基本上這些庶女還是都找到了自己心中所屬的如意郎君的,并沒有有誰出現放棄的情況。
理由也非常簡單,因爲這些從世家出來的庶女是明白這次相親的本質,就是要自己家族搭上劉泰這條船。
所以自己這次肯定是要挑選夫君的,頂多就是自己能去挑選,或者說争取找一個讓自己看着舒服的夫君。
而随着這整個軍功大典的結束,給邺城當地的百姓們有了小小的人生震撼。
這時候他們清楚知道什麽叫做軍中自有千鍾粟,什麽叫做軍中自有黃金屋,什麽叫做軍中自有顔如玉,什麽叫做軍中有馬多如簇。
此刻他們扪心自問,到底是準備在底層給世家打一輩子的工,做一輩子的奴仆,還是賭上自己的命,報名參軍去成爲府兵,去成爲戰兵,去迎娶将來的世家女。
随着這軍功大典的結束,很快劉泰在邺城的募兵處,開始絡繹不絕的開始報名起來。
對比起當初是一個人就能夠通過,現在在邺城報名處哪怕是當府兵也是要有考驗的。
别得不說,如果你的身高沒有達到平均身高,難道還要官方給你特别定制甲胄不成。
而當地百姓踴躍報名參軍,當地世家豪族主動融入劉泰的行政體系。
别的不說,至少郗鑒在處理邺城的政務時,能很清楚感受到,對比起當初自己接手邺城業務,現在施政變得順和多了。
而随着這次的軍功大典結束,劉泰馬上把衆人招召集起來,開始商議針對黃河以北的第一個計劃,修建永濟渠。
所以,原本在幽州做幽州刺史的曹嶷,也是被劉泰給招了回來。
曹嶷原本負責趙安等人進攻并州所需的糧草,而随着趙安順利拿下并州,打通太行山與邺城間的通道,便過來向劉泰彙報戰果了。
“我們這次,恢複黃河以北的生機,還是以興修水利工程爲主,軍事打擊各路逃兵爲輔。”
劉泰繼續道,“至于新修水利,則要修建一條入黃河,過汲郡,入沁水,利漕渠到達邺城,再通過漳水到達津口,與原本修建北運河連接的漕運,便稱呼爲永濟渠!”
“這麽大的工程嗎?”曹嶷有些難以置信,他完全沒有想到,劉泰會給自己這麽大工程,有些難以想象,劉泰到底懷着什麽心态提出這工程的。
而劉泰則繼續道:“我們的精華區基本上就是幽冀青這一圈。
爲了能合理利用好我們原本的資源,自然需要把永濟渠這段水路上所有水渠徹底打通。
能拓寬的河道盡可能擴寬,從而方便航運能夠順利的從幽州抵達汲水!
等到這一步也完成,那從此以後,我們原本在渤海灣的艦隊從幽州到汲水,隻需要半個月……不,隻要航道徹底建立,想來隻需要一周的時間,這所帶來的價值足以盤活整個河北。”
“大王,您的想法很好,不過這怕需要大量人手與物資啊,我們的人手真的夠嗎?”
聽着劉泰的話,曹嶷或多或少帶着幾分的懷疑。
“石勒與劉曜的麾下士卒,兩個合起來差不多快二十萬了。
其中的異族你盡管往死裏用,至于普通俘虜,伱就當做普通俘虜的方式去用。
然後等到明年至少夏天的小麥收割後,開始用糧食去招募百姓幹活。
大概三到五年的時間,從汲郡到津口的所有路段,終究是能夠打通的吧。
尤其那時候,海洋魚獲也能夠惠及運河沿岸,這對我們的糧食來說會是非常大的補充!
最重要的是運河所至,便是我們的艦隊所至,等到這條運河修建完成,做好糧食積蓄工作,那便是我們與祖逖決戰的時候了!”
說實話,爲了征伐高句麗,楊廣直接征召河北百萬徭役,一年的時間就強行把永濟渠給修通了,而現在劉泰隻是想要反過來想要把渤海灣這一圈的資源引導向邺城。
當然爲了修這一條永濟渠,這百萬徭役至少死了一半,那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劉泰自然沒有這麽殘忍,有了曹嶷原本麾下的工程隊,再加上從石勒劉曜那邊弄來的俘虜,三五年時間把整個黃河以北的永濟渠全部打通,應該是能做到的。
而隻要這點能順利做到,那渤海灣的資源,才能真正惠及内陸。
不論是食鹽也好,魚幹也好,都不再隻是在沿海旁邊的幾個村子中流轉。
而是能順着運河一路運輸到汲郡,可以劉泰勢力的物資運轉速度會變得非常驚人。
最重要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祖逖所要面對的就不再隻是自己面前的軍隊,而是劉泰的整個體系。
隻要運河所及,整個黃河以北都能爲了劉泰跟祖逖的決戰而運轉。
對比起劉泰調度整個河北的資源與祖逖決戰,到時候祖逖莫說想運轉整個豫州與兖州的資源與劉泰抗衡。
就算得到司馬睿與王導支持,怕效率都未必比得上劉泰調度整個河北之地總資源的效率。
劉泰從來都是堅持一點,不要用孤立的一郡一州去跟對手交手,隻要決定了對方作爲對手,那自己就要把自己整個體系都要運轉起來,以想辦法以體量上的優勢進行以勢壓人。
以前對付劉曜,對付石勒的時候沒機會,所以隻能用兵形勢去莽!
但自己這不是完成了對河北統一,接下來隻要修建好了永濟渠。
完成對永濟渠,渤海灣,以及黃河這三條河道的統一掌握,就是自己利用航運上的便利,開始以勢壓人的時候了。
曹嶷雖然并不知道劉泰的全部計劃,但此刻聽着劉泰的口中所說的永濟渠這條水道若打通,那會帶來多大便利,僅是這意義,便是值得曹嶷去好好幹了。
更不要說,等到這條道路打通後,渤海灣的魚幹什麽的從此能夠運輸到内陸來,至少能夠用魚獲來補貼一下内陸的糧食。
隻不過,曹嶷對百姓出去打漁的印象,還停留在百姓駕馭着舢闆,在狂風暴雨中打漁。
決然沒想到,漁民去海裏打漁的漁船,經過這七年左右的時間不斷更新換代,已逐漸變成了那種需要十幾人,幾十人,甚至需要上百人一起操作的大型漁船了。
基本上是一個村子就是一個捕魚組織,每次打漁都是全村出動,靠着集體的協助,嘗試遠離海岸線向渤海漁場捕魚了。
隻不過,這些撈到的魚因爲沒航運條件,隻能曬成魚幹,做成幹糧,用于繳稅。
即使如此,魚獲占軍糧的比例也在逐年增多,畢竟這時代的渤海漁場撈不完真的撈不完。
“臣遵令!”曹嶷明白了打通永濟渠任務的重要性之後,果斷的承接下來了這一個任務。
在場所有的人也都明白,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基本上要要爲修建永濟渠繞路。
而對劉泰這樣的行爲,衆人也都是習慣,畢竟當初爲了開發渤海灣的航道方便連接幽州。
劉泰一樣讓曹嶷挖掘了北運河,打通了幽州城到津口,更把青州的糧草順利運輸到幽州。
此時此刻,隻不過是修建一條永濟渠而已,從而順利的把已經發展起來的渤海灣的資源,運輸到邺城,從而爲下一次征伐祖逖去做好準備!
在場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很顯然雖然自己等人剛占領了河北之地,但劉泰并沒有任何的松懈,而是毫不猶豫的爲征伐祖逖去做好準備。
褚翜不由流露出幾分興奮之色,雖然劉泰并不像是劉秀那樣,所到之處如有神助。
但劉泰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穩,對自己等手下衆人來說,隻要跟着劉泰指出的道路一步步走下去就好,自己也省心省力,做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祖逖哪怕是能力挽狂瀾的晉廷英雄,但依舊抵擋不住大王深謀遠慮所逐漸積累起來的滔天大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