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平的話語,劉泰也開始整頓兵馬,與此同時,劉遐更穿上甲胄整裝待發。
周平一聲令下,旌旗揮舞,士卒聽令,劉泰軍隊在這一刻以鶴翼之陣繼續向兩邊散開。
這陡然情景,讓在前面厮殺的王浚軍隊仿佛見到什麽突破口,忍不住雙眼冒光。
原本他們面對着劉泰軍隊的鴛鴦陣有些進退不得,畢竟這軍陣不能指望折損了一層那就會選擇放棄的軍隊來攻破吧。
而劉泰軍隊又讓士卒立下盾牌,并沒主動發起進攻,這就隻是讓王浚軍隊在外圍猶猶豫豫無比踟蹰,就是不敢前進半分。
現在周平的指揮之下,劉泰軍隊居然主動讓開道路甚至出現分割,那在這些人眼中這分明就是眼前的家夥終于維持不住軍陣,那還忍什麽,繼續沖就是了。
王浚的軍隊咆哮前沖,久旱逢甘雨般的局面讓他們信心極其的爆棚,此戰必勝無疑。
王浚自己也在觀察全局。
說實話,劉泰軍隊的韌性有些出乎了王浚預料,即使如此,看着自己軍隊順利完成突破,王浚臉上也流露出欣喜,王浚沒有任何遲疑,馬上便下達命令,“進攻,給我全軍進攻!”
王浚果斷抓住這次機會,因爲不管劉泰到底有什麽陰謀詭計,但王浚清楚,隻要把大軍截斷,什麽陰謀詭計都比不過自己掌握大軍的強勢碾壓,對于任何兵家來說,相信得隻是自己的軍隊。
随着王浚下達全軍進攻的命令,這一刻,不論祁弘的赤血騎,亦或者王家禁衛,都主動對劉泰的左翼與右翼發動攻擊。
這一刻,他們不再畏懼戰場上的那些簡陋拒馬,讓馬匹飛躍過去又或者直接撞擊上去。
總而言之,對騎兵來說,除非是遇到重步兵,否則願不願意破陣,隻是騎兵願不願意付出代價的問題。
一瞬間,劉泰軍隊可以說三面告急,整個局勢随着周平的調度直接陷入負面。
但周平不爲所動,劉泰更不爲所動。
周平看着已經搭建好的戰車台,上面高地不一的排成了三排弩車,簡單而幹脆的下達了射擊的命令,嗜血的強弩在這一刻終于噴吐出緻命弩箭!
這一刻,那些還在前沖的士卒隻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痛,整個腦袋便是被粗壯的弩箭擊碎。
這強弩的箭矢不帶削減的向身後士卒繼續沖刺,一排排士卒們紛紛倒下!
三波強弩在這密集的人群中射出,覆蓋性的打擊直接便在戰場出現了一抹血淋淋!
僥幸活下來的士卒們看着自己身處于屍山血海中,尤其劉泰軍隊這一瞬間所制造出來的驚人殺傷力,又哭又喊完全難以相信戰場的恐怖,眼前的局面甚至是連做夢都不敢去夢的。
這原本密集的軍陣,直接便空白了一大片,這所造成的精神迫害足以讓人從此恐懼戰争!
但對劉泰來說,這不過隻是戰争的開始,而不是戰争的結束!
因爲伴随着這毀滅性的打擊後的,是劉遐的鐵騎第一次在這戰場上出現!
劉泰很清楚,鐵騎需要發揮出戰鬥力,那就需要一定起步空間,讓他們進入沖刺狀态。
在戰場最能發揮出鐵騎威力的地方,就是讓鐵騎正面沖擊。
莫看隻有八百騎,但在這八百騎在戰場上真正沖鋒起來後,可真就直沖難當,衆皆披靡!
對劉泰軍隊來說,一直都是在等待着劉遐這八百騎兵入場,從而直接鑿穿王浚的軍陣。
但問題在于,想要把這支軍隊發揮到極緻,就必須要在密集的戰場中,騰出足夠距離讓這支軍隊跑起來,這就是爲什麽要先射三波令人膽寒的弩箭原因!
這并不是爲了把敵人放進來,然後射箭,而隻是爲了在最有價值的戰場上,制造出一瞬間的空白區域。
一瞬間的空白區域則是成爲了劉遐這支重騎兵的加速通道,讓軍隊能把速度拔升到巅峰!
“郡公,我會守住大軍的兩翼,接下來便是交給您了!”
周平看着劉遐順利沖出,轉頭對劉泰道,雖然心中有所不甘,但周平明白最後還是要劉泰來收尾!
畢竟不論是在周平,還是在劉泰的預想中,哪怕留下的重騎兵已經對他有着相當大的肯定與預想,但說到底這也不過隻是八百騎而已。
在這樣規模的戰争中也就隻起到一個尖刀的作用,真論實力,還是需要劉泰率領本部,順着劉遐沖出的道路,來終結這一場戰争。
畢竟,在周平一直以來的成長軌迹中,就沒有劉泰一波沖不垮的軍隊。
帶上了一萬最忠心劉泰的軍隊,而劉泰自身更是能精準把握戰場的變化,一路上沒有給我沖,隻有跟我沖,可以把這一支軍隊的力量發揮到巅峰。
可以說劉泰就是這時代的頂尖兵形勢将領,帶着自己的部隊莽穿一切就好。
至于所謂指揮士卒,多多益善,這對兵權謀來說是一種強者的等級标志。
但對劉泰這種走兵形勢的人來說,指揮?什麽指揮?能玩兵形勢誰玩指揮這種粗活。
莽穿一切就完了!
所以,在劉遐作爲開路先鋒的八百騎沖鋒出去後,劉泰帶着自己的本部八千人也緊随而上,順着劉遐一路推土機般碾壓的道路,順勢前沖就好!
但還是那句話,不論是劉泰,又或者是周平,都低估了這種重甲騎兵在戰場上仿佛推土機般橫推力量。
在周平看來,這八百重騎兵是尖刀,是劉泰帶着他的軍團沖鋒時,給劉泰省力的尖刀。
而在劉泰的想法中,這八百重騎兵是自己本部的開路先鋒,在周平鑿穿一兩個敵軍的方陣之後,接下來便是自己接手戰場。
但兩人都沒有想到這南北朝第一兵種在戰場上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到底多麽驚人!
就算正史上,幾百重騎兵時不時造成幾千的傷亡也是常有的事,而對這時代沒信仰加持的軍隊來說,一瞬間造成幾千的軍隊,那絕對是能引起全軍崩潰的!
更不要說周平爲了配合劉遐的鐵騎開路,一開始便射出三波極其密集的弩箭。
這血腥的畫面已對王浚的士卒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甚至有人直接當場就瘋了。
緊接着劉遐率領八百重騎橫沖直撞,不管自己面前遇到得到底是什麽敵人,劉遐所要做得就是撞擊他們,踐踏他們,然後甩開他們!
這一波劉遐的沖鋒,重點并不是殺了多少的王浚士卒,而是王浚軍隊的軍心在他肆無忌憚的沖鋒下直接崩潰。
劉泰一步一步施加的影響,以及這一群士卒本身素質就不高,裝備就不好的原因,這讓王浚原本都還好端端的進攻的大軍直接開始出現崩潰,甚至軍隊開始出現逆卷!
王浚在後面,完全看不明白軍陣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明明自己的軍隊發動了總攻,怎麽轉眼的時間,居然是自己的大軍就這麽陡然的崩潰了!
王浚沒有猶豫把自己手上的軍隊方陣全部都壓了上去,更是讓自己的督察隊,去斬殺那些逃兵,無論如何要把士卒們的騰升起來的反抗意志給強行壓制下來。
但他這種強壓到底到了極限,當劉遐這種重騎兵以無可匹敵的姿态硬生生的沖出破他的王浚的方陣,直接沖殺到王浚陣前時,那就是整個軍陣都崩潰了。
因爲王浚一直強壓下來内部的慌張,恐懼與消極戰意,在這一刻全部都全面爆炸開來。
可以說劉遐的重騎兵隻是引子,任何軍隊在鑿穿了王浚的軍陣時,都會引起王浚軍隊的反噬。
随着這反噬越來越強,甚至超過了王浚本身過來壓制的軍隊,形成軍隊的倒卷,到最後一個軍陣,王彌派遣的過來的是最精銳的軍隊都沒有意義了。
因爲已逆卷的軍勢,足以吞噬所有人的正常理智,任何人不再逃跑都是逆勢而行。
可以說,王浚這樣的帶兵方式,往往能發揮出自身兵多将廣的優勢,甚至自己也不需要太多的指揮能力。
畢竟見到哪裏出現局勢波動,便是直接不講道理的砸一個方陣上去,誰不會呢。
可以說這是最适合名士,也最适合土豪進行帶兵的方式。
但這種帶兵方式最怕的就是遇到不講道理的兵形勢,以迅疾的速度快速擊碎一個個的方陣造成士卒的逆卷。
至于重騎兵沖鋒,那就更是這種帶兵方式完全沒有辦法應對的對象。
方陣雖然多,但士卒着甲率低,士氣低,面對騎兵沖鋒隻能等死,被鑿穿軍陣後隻會四散逃跑。
可以說就算劉遐也沒想到,王浚看起來好像派遣了一個又一個的方陣,但自己實際跟着對方交手時,卻輕輕松松的擊潰了一個又一個。
劉遐隻感覺到自己的鮮血在沸騰,意志在咆哮,從來沒想到過,在戰場上橫沖直撞是如此暢爽。
他很感謝劉泰當初在自己敗給祁弘時,願意相信自己,不但讓自己重新掌握騎兵,更是給自己專門打造了這樣的新裝備,新戰術。
所以,自己現在還能有什麽回報劉泰呢,那就是燃燒一切,擊潰眼前所有敵人!
就在這時候的王浚軍隊的旗幟飄揚在劉遐的面前。
這旗幟是如此的顯眼,讓劉遐感覺到無比的刺眼,所以劉遐沒有任何遲疑,在自己鑿穿第一個方陣的第一時間,便下定覺決心,向着這王字大旗沖刺再次沖刺,絕不停下!
此刻王浚無比絕望的看着劉遐帶着大軍鑿穿了自己的派出的最後一個方陣。
這般恐怖的重騎兵,縱然是他從軍以來卻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見到。
王浚不是那種吃天賦的名将,他是那種占着自己手中兵多将廣,以及自己活了六十歲,一步一步積累經驗,在周圍同輩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那他自然也就是活下來的名将了。
所以此刻他看着劉遐的重騎兵的瘋狂突破,腦海中有得隻是一片的空白。
而他身邊的親衛倒盡可能的擁簇着王浚,盡自己身爲親衛的本職工作!
但這一切對劉遐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哪怕劉遐知道眼前這家夥應該是個大官,不論是身上的甲胄,還是身邊的親衛都說明了這人的身份不簡單。
但是劉遐不可能讓自己的重騎兵停下來。
因爲自己的重騎兵停下來,就怕再也奔跑不起來了。
所以此刻任何阻攔在自己面前的敵人要麽碾碎,要麽碾壓。
眼前這個六十多歲武将也是一樣,隻要阻攔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他就有取死之道!
留下的重騎兵直接撞擊在王浚親衛,甚至王浚本人的身上,王浚看了最後一眼,燦爛的夕陽,然後便是劇痛臨身,一片黑暗。
此刻劉遐帶着重騎兵直接踐踏過去,然後揮舞起手中镔鐵長刀直接砍在這飄揚着的王字大旗上,這旗幟自然而然的墜落到了地面。
這時候的劉遐才堪堪停下重騎兵的腳步,看看周圍卻沒見到王浚。
至于原來那位身着甲胄的将領更是已經被自己的重騎兵踩踏成了肉泥,就算他身上的甲胄在這時候都有些認識不清楚了。
劉遐果斷就先當他是王浚了,反正自己又不認識王浚。
所以劉遐大聲喊道:“王浚已死!”“王浚已死!”“王浚已死!”
随着這咆哮之聲,劉泰卻也有些驚歎重騎兵在戰場的殺傷力。
自己也沒想到劉遐率領重騎兵能這般勇猛,本來這不應該是給自己準備的舞台嗎?
怎麽劉遐帶着八百重騎兵就直接鑿穿了?
劉泰聽到劉遐軍隊的呐喊聲不免有着幾分茫然,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下象棋時,自己的小兵過河後一路猛沖,直接便沖殺對方将軍,這讓自己這個在後面的車有幾分意猶未盡。
但不論怎麽樣,此刻王字大旗已經墜落,劉泰也果斷下令,“王浚已死,降者免死!”
異口同聲的聲音,讓戰場上的王浚士卒都本能的回頭望去。
當然,他們又不認識王浚,而是去看已經空空如也的旗杆。
看到了這旗杆已經被人斬斷,他們士氣頓時全無,隻剩下了潰逃與投降!
王浚!這個盤踞在了北方的強敵,在這一刻徹底成爲了曆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