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叔軍回到營地,在這時候卻見到此刻段文鴛卻是鼻青臉腫的,
就算其他鮮卑戰士,一個個臉上都并不好看,看起來相當狼狽,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
“啊弟怎麽了,可是漢人欺負了你?”段叔軍此刻很關心的對段文鴛道。
段文鴛見到了段叔軍,搖搖頭道,“兄長不必擔心,隻不過,我覺得我們訓練得差不多,便與趙安将軍部進行了較量,結果兩百人對兩百人,我軍大敗。
還請兄長放心,這個虧,我一定要讓那趙安還回來的!”
段叔軍聽到了并不是漢軍故意欺負段文鴛心中倒是稍稍放心了不少,但馬上還是開口道,“吃了這個虧可有什麽心得?!”
“趙安将軍說,我們軍隊的底子不夠,不論是士卒的個人素質,還是軍隊的組織力都不夠,真說起來也不過隻是靠着我的個人武勇帶兵而已。”段文鴛說到這裏停頓道,
“而且我覺得,漢軍特别擅長對付個人武勇的武将,不說把我打敗,但每次我隻要有沖的意思,便一根根木槍刺過來,打亂我的節奏,讓我很難發揮出來!”
聽到這話,段叔軍搖搖頭,然後道,“應該是對付東萊郡公打出來的經驗吧。
畢竟東萊郡公天生神力,當初與晉廷作戰逢戰便身先士卒。
如今東萊郡公更多隻坐鎮中軍,但也常常與士卒搏鬥,所以青州士卒對如何限制武将都很清楚!”
聽到這話,段文鴛點點頭,然後對段叔軍道,“兄長,我們能不能也購入《九章算術》與《漢書》這兩本書,讓将士們多多誦讀!”
“哦?”段叔軍聽到段文鴛的話,陡然間有些意外,卻道,“今日怎麽會提到此事?你不是向來比較讨厭,讓族人們誦讀大漢書籍嗎?”
“因爲趙安将軍說,漢軍之所以強大,這奧秘便是在《漢書》與《九章算術》中。
士卒常年誦讀《漢書》則能明心立志,從此無懼任何敵人。
軍官多讀《九章》則懂得點兵計量之法,從而能更強的統率全軍,使得指揮若定!”
這時候段文鴛卻是認真道,“如今若五十人以下,我鮮卑士卒可以與漢軍打成平手。
但隻要人數超過50人,越是向上,我鮮卑士卒的便越弱。
若是不知道辦法也就算了,但如今知道了解決辦法,怎麽也要把這短闆給補齊了再說。”
這段時間,段文鴛也在劉泰的軍營裏面觀察得多了,親眼看到軍史手中拿着《漢書》,士卒手中拿着《漢書》,軍官的手中拿着《九章算術》,都在認真的誦讀。
可以說除了平常訓練的時間以外,士卒們是真的把心思全部都放到了《漢書》上了。
所以趙安把《漢書》劉泰軍隊強大的秘方告訴了段文鴛,段文鴛是不懂得裏面的道理,但他清楚的是,劉泰的軍隊真的能夠通過讀《漢書》與《九章算術》能夠變強。
在段文鴛看來,沒有道理同樣的秘籍,你們漢人學了就能變得這般強大,但是自己拿過來讓鮮卑戰士們努力學習卻成長不起來吧,這世道沒這樣的道理啊!
“阿弟既然有此覺悟,那兄長定然是要幫助阿弟弄些書籍過來!”
段叔軍沒想到,段文鴛居然主動學習《漢書》這對段叔軍來說自然是夢寐以求之事。
畢竟段叔軍也是帶過兵的,他是真不認爲自己的鮮卑軍隊通過誦讀《漢書》就能增加戰鬥力。
因爲實在沒有這樣的道理啊,憑什麽讀書能夠增加戰鬥力!
那還不如全部組織一支讀書人的軍隊,那不是爆殺天下,但現實就算是世家的讀書人也不是每個都很能打的啊!
但不論怎麽說,段文鴛接受了《漢書》對段叔軍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
畢竟段文鴛如果抵觸《漢書》,那随着段文鴛功勳立多了,自然會影響鮮卑漢化的過程。
但現在段文鴛主動接觸了《漢書》,那至少這支有段文鴛率領的軍隊,絕對會成爲鮮卑漢化的代表,段叔軍想到了這裏,更是期待起了鮮卑的美好未來。
當然,這時候的段文鴛開始邯鄲學步的開始讓自己的軍隊去學習《漢書》,此刻在魏郡的石勒,手中一樣拿着《漢書》卻是皺起了眉頭。
“大将軍,今日可是讓我繼續講解《漢書》”張賓過來看着石勒的樣子,行禮後道。
“不了!”石勒搖頭道,“前些日子,我一直都在爲生存奔波,從來沒靜下心來思考。
如今思索卻明白我就算再讀《漢書》千百遍,也沒辦法像劉虎贲一樣領悟出适合的《漢書》兵法,因爲說到底,我是羯族,他是漢族啊!”
“《漢書》兵法?!”張賓帶着幾分的茫然,自古以來,漢書中有兵法嗎?
哪怕張賓智商高絕眼光高遠,但這種完全不涉及自身的領域,張賓卻也帶着幾分疑惑。
石勒點點頭略帶着幾分懷念道:“當初也是在這小院之中,王彌爲主帥,時常宴客,細細說來卻也已經有數年了。
當時我便是知曉劉虎贲的用兵之法别具一格,便向劉虎贲請教過。”
石勒說到這裏卻帶着幾分唏噓,因爲這短短幾年時間,王彌被自己殺了,劉泰鬧翻了,。
更重要得是自己還需要擔心劉泰會找自己的麻煩,當初做劉泰隊友的時候真的很安心,但現在換成了自己做劉泰的敵人,真的是如芒在背啊!
“将軍與劉虎贲具是天下英雄,而天下太小終究容不下兩個豪傑!”
張賓果斷拍馬屁,然後轉移話題道,“劉虎贲當初在傳授将軍時,可是有些隐瞞?”
“縱然右侯也有小瞧人的時候啊,劉虎贲倒沒任何隐瞞,隻不過那兵法縱然劉虎全都教授給我,我也學不會啊!”石勒不由感歎道。
“此兵法學習莫非如此的苛刻,連明公也學不會?”張賓有些意外的說道。
“苛刻?”石勒搖搖頭說道,“說寬裕也寬裕,說苛刻也苛刻,這兵法隻有一條,那就是将士漢人将,兵是漢族兵,魂是漢軍魂,人是大漢人,可惜我是羯族,學不了這兵法啊!”
“還有這限制?”張賓聽到石勒的話,卻帶着幾分的茫然,這真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不過轉念一想,正是因爲有着這樣的限制條件,好像用《漢書》入門才很合理。
石勒對張賓點頭道,“一開始,我也沒有覺得劉虎贲的帶兵之法又什麽奇怪的。
但這些年不斷的打戰,我逐漸開始明白,劉虎贲的帶兵之法,絕對不遜色《孫子兵法》。
隻不過現在的劉虎贲年齡尚輕積累不足,否則僅就這手治軍之術,便足以名留青史。”
“明公對劉虎贲的兵法是否過譽了!”張賓聽到石勒的話,忍不住的感慨。
說實話,這些日子跟着石勒混久了,張賓也漸漸明白,若說天下誰是第一泰吹,那肯定是非石勒莫屬。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曹操吹關羽一樣,但問題是,關羽到底隻是臣子,曹操吹吹就吹吹了。
但你可是砍了劉泰的頂頭上司,逼得劉泰成君主了,那你還這般吹他做什麽。
石勒搖搖頭道,“我且之說一條,以劉泰的治軍之法,劉泰的軍隊能做到折損三成而不動搖,陣亡五成而不潰敗,如此是否是天下最強的治軍之法!”
“這……怎麽可能!”張賓聽到石勒的話語,卻是充滿了難以置信。
畢竟要是有這樣的軍隊,那自己還打什麽,直接向劉泰投降也就是了。
至少在張賓的理解中,能夠做到折損兩層而沒有潰敗的軍隊,已是精銳中的精銳了。
但沒想到,在石勒的評價中,居然把劉泰的軍隊推崇得這麽高。
“是啊!這就是我不看好王浚的原因,他隻是知道劉泰打敗了苟晞,但是他根本就沒有認識到他與劉泰的差距啊!”
石勒說到這裏,卻對王浚流露出幾分譏諷,道,
“劉泰的虎贲軍一直以來的口号便是以一擋五,你知道是爲什麽嗎?
那不是爲了維持士氣而随随便便高喊出來的,而是虎贲軍真的能做到以一擋五啊!”
“劉虎贲的軍隊真的這般精銳嗎?”張賓聽着石勒的話,依舊充滿難以置信。
哪怕與劉泰公事過,在張賓的概念之中劉泰率領的部隊也就隻是精銳,但因爲張賓不統兵,所以對這精銳到底精銳到什麽程度張賓難以理解。
這就好像大家都是精銳,一個精銳是形容詞,另個精銳隻是沒找到更恰當的形容詞。
“我也不想相信,更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對手!”石勒的話說到這裏,卻是高昂了起來,
“但是能怎麽辦呢,這樣的對手我們已經惹上了啊。所以也就隻有打敗他。
我們必須要尋找到能與之抗衡的兵法,否則我們根本就打不敗劉泰。
因爲除非那種十死無生的絕地,否則任何埋伏對劉泰的軍隊來說,頂多就隻是個先手。
對方完全能硬吃了埋伏,用折損一半的軍隊爲代價,直接把原本埋伏他的軍隊給擊潰!”
因爲周圍的環境相對平穩,石勒這些日子能暫時的停下來,去思索劉泰的弱點,
但石勒越思索,心中就越絕望,劉泰的強大,并不隻是劉泰自身,最令人感覺到恐怖的,還是劉泰這手對整個時代來說,根本就找不出能夠與之對抗的治軍手段!
自己的羯族曆史太短暫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榮譽可言,自己的每一步前進,都是整個羯族的曆史被擡升一截。
這說起來很是光榮,但卻也說明了石勒的孤獨,但問題是任何一個民族的複興與崛起,是不可能單單靠自己一個人就能實現的啊,而是需要全方位的強大。
接着看晉廷那批散兵遊勇,石勒覺得莫要說劉泰出手,就算是自己出手,那都遲早把那些晉廷的殘部給收拾了幹淨。
哪怕他們有機會跟劉泰走一個路子進行練兵,但這等于是釋放出了一個被世家本身封印了千年幽魂,這是所有的西晉世家都不會去做的。
真的說起來,石勒發現最最有可能遏制劉泰的居然是劉聰所在的匈奴。
畢竟真說起來匈奴有着不下于漢朝的輝煌,更不要說現在的匈奴覆滅了大晉,創造出了草原民族的神話。
如果高舉起匈奴的旗幟,建立屬于匈奴榮耀的武裝,那劉泰的軍隊也不是不能遏制。
但問題是,真要是這樣做的話,石勒近乎本能的感覺這又會是一個大坑。
出于自身的政治敏感性石勒剛剛升起這一個念頭便是被果斷的打消掉了。
這時候的石勒看了一眼張賓道,“右侯,您也幫着想一想吧,若找不到能與劉泰匹敵的治軍之法,以後劉泰決定讨伐我們的日子,那我們就要想辦法逃了!”
“明公還請放心,縱然劉泰治軍非凡,但僅僅靠一手治軍之術,可統領不了天下,将軍莫要忘記,韓信治軍天下獨步,但這大漢的天下終究還是被善于治将的劉邦給拿下來了!”
張賓此刻對石勒寬慰,希望石勒莫要自己吓自己!
“的确,我要做就做那劉邦,區區韓信又有何懼!”石勒也帶着幾分自信道。
張賓見到了石勒打起精神來,心中卻也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氣。
但石勒發現了問題,自己終歸要解決的,以前自己隻知道劉泰的士卒精銳,但爲什麽精銳自己不清楚,但現在經過跟石勒的聊天,張賓隐約的明白了劉泰的治軍之法。
而面對着這樣的治軍之法,說實話,縱然是張賓自己都感覺到有幾分的棘手。
第一是整個中國周邊,根本就不可能有比漢人更偉大的種族,所以如果想要從民族的角度入手,這本身就是無解的事。
任何異族文明在對上漢文明的時候,就必然會被雪崩瓦解,更何況張賓本人也不認爲其他異族能夠有資格稱之爲文化。
但若不從民族的角度入手,那又要從什麽角度入手呢,張賓不由皺起了眉頭。
而此刻在魏郡的大街上,一名手持法杖莊嚴肅穆的僧侶,徒步來到戰争剛剛平息的邺城,雙手合十道,
“此地與貧僧有緣,南無阿彌陀佛!”
一共六百月票出頭,需要加更12更,下個月開始還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