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追了垣延好長一段距離就快要追到了,結果劉泰沖出來要收割。
這讓劉曜怎麽忍,說到底劉泰隻是漢人,自己可是匈奴人,在匈奴漢國自己才是上等人!
“讓開!”劉曜看着垣延怒喝道,“你若識趣,便把那垣延交出來!”
“南門交給我伏擊,莫非劉将軍想越權不成!”劉泰相當平靜的看着劉曜。
“我越權了又如何!”劉曜聽到劉泰的話,對自己麾下親衛道,“跟我沖,給我把垣延給抓回來!”
“前排槍陣準備!”劉泰神色從容毫不猶豫道,“他們敢沖,我就敢殺!”
垣延看着眼前一幕,沒想到漢軍的兩個将軍居然因爲自己而有交手的趨勢。
眼珠子不由轉了轉,想要看看他們兩人相争,自己有沒有逃走的可能。
但實際上,劉泰已經讓劉明派人專門盯着垣延。
此刻垣延還想逃走,那就未免太小看了劉泰這支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軍隊了!
而與此同時,劉曜騎着馬匹爆發出沖刺,想要來一個襲擊,直接沖入到劉泰的軍陣中。
到時候隻要讓自己砍殺了垣延,搶到了頭顱,至于因此而死的劉泰手下,又或者是自己的親衛,劉曜根本就沒有放在自己心上。
畢竟自己不僅是高等的匈奴人,還是匈奴人中的宗室。
這地位幾乎算得上是匈奴漢國最上等的了,又怎麽會在意劉泰,要在意也是劉泰在意自己才是。
所以劉曜命令自己的親衛沖刺,隻要劉泰甚至麾下士卒面對沖刺騎兵有稍稍畏懼,那自己便能順勢強行突破。
至少在劉曜的思考之中,隻要是正常的人類,那見到自己的騎兵親衛就這麽沖上來,那麽一定會閃避的。
但劉曜的目光掃過,劉泰麾下士卒,哪怕面對士卒沖刺,雖有所畏懼,但并沒任何動搖。
他們手中專門對付戰馬長達四米有餘的龍槍,緊緊對準了戰馬的方向。
劉曜看着距離對方的槍陣越來越近,但對方居然真沒任何動搖的意思,看着龍槍的槍芒直接指着自己的馬匹不由咬牙切齒,因爲他沒想到劉泰真不閃不避。
以自己的騎術,能止住沖刺的勢頭,但自己麾下的親衛可真停不下來。
沖!
劉曜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天下哪裏有什麽騎兵沖不破的步兵!
“虎贲之軍!”劉泰看着劉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有幾分驚訝,但并不畏懼。
随着劉泰的咆哮之聲,劉泰的軍隊整齊劃一的咆哮:“以一擋五!殺!”
在這一瞬間,劉泰麾下的軍隊,回想起自己在軍營中千錘百煉的訓練,以及每天都需要呐喊的口号。
更重要得是都到這時候了,也沒什麽怕不怕的,統一整齊的口号呐喊而出,所有人的意志力高度的統一下,死亡仿佛也不是那般恐懼了!
劉曜的親衛直接沖入到槍陣,而劉泰麾下的槍陣,在這一刻絲毫不讓,而且還整齊劃一的刺出千錘百煉的突刺。
刹那間,駿馬嘶鳴,鮮血橫飛,劉泰軍隊最前排的軍陣直接被劉曜親衛撞出了凹陷。
“你真敢殺我?!”劉曜到底在最後時刹住馬匹,并沒沖入槍陣。
但劉曜到底下得命令太晚,他自己能直接一把拉住飛馳的馬匹,并沒沖入槍陣,但他身邊的親兵中騎兵技術不過關的,便在驚訝目光中看着劉曜聽了下來,而自己的馬匹,甚至自己的這條命都撞上了劉泰軍隊的槍陣上。
當然,劉泰麾下不少的戰士,正面被馬匹沖中,少說也是全身骨折!
而劉曜最終停下了沖刺的原因,便是劉泰喊出“虎贲之軍,以一擋五!”的時候。
出于自身的本能,劉曜明白眼前這家夥跟其他那些對自己卑躬屈膝的漢人是不一樣的。
他狠到完全就不會理會自己是劉淵從子,是真會殺了自己的!
“今日算我劉曜丢了臉,你叫什麽名字,可敢報上名來!”劉曜看着劉泰道。
“我乃是青州劉泰!”劉泰看着劉曜道,“城南乃我防區,請将軍莫要越權!”
“好好好!”劉曜聽到劉泰的話冷哼了一聲,帶着殘餘的親衛回去了。
劉泰看着劉曜離去的背影,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倒沒命令士卒追擊。
畢竟上輩子帶來的習慣,若一個照面把劉曜給殺了那也就殺了,不過隻是劉淵的一個從子而已,殺了之後,大不了找王彌幫忙賠罪。
畢竟這世界永遠是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價值更高,更不要說他無端端的沖擊友軍軍陣,于情于理自己都占優勢,若劉曜當場身死王彌應該保得住自己。
可惜,這家夥最後還是忍住了,隻死了一些親衛,對劉曜來說,也不過隻是丢了一些面子而已。
而自己要是繼續追擊的話,那将來追究起來怕就是說不清話了!
劉泰把目光放到垣延的身上,這時他臉上都是血色。
趁自己跟劉曜交手,垣延也嘗試沖擊過軍陣,但沒用,他手下的郡兵實力實在太弱了,直接被劉明帶兵給按住了!
“好了,我們可以談談了!”劉泰看着垣延道,“伱是選擇自己放下兵器,被我生擒,然後交給楚王,還是你自己選擇自盡,我砍下你的頭顱,獻給楚王!”
“就這兩個選擇嗎!”垣延看着劉泰,卻是說道。
“當然,也可以我把你們都殺了!”劉泰看着垣延倒是平靜道,“我想你不會選的!”
垣延聽到劉泰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卻是說道,“将軍你是青州人?!”
“想拖延時間?”劉泰聽到垣延的話,不由平平淡淡的反問。
“我隻是想說,将軍練兵能直面馬匹而不懼,真乃是天下精兵,然異族驕橫,不識将軍本事,不如将軍與我共去大晉,某縱然拼上性命,也定要爲将軍求得侯爵!”垣延道。
劉泰看着垣延講得神色激動,面露赤紅,倒反問道,“你還是宜陽太守嗎?”
“嗯……正是宜陽太守!”這時候的垣延倒是坦然道。
“你夜襲晉軍時,就是我阻了你們晉軍,我當時是别部司馬,現在是虎贲将軍!”
劉泰淡然的說着自己這兩個月的身份轉變,卻慢悠悠道,
“你怎麽還是宜陽太守?晉廷獎勵這麽慢?還是說你擊退我軍的功勞已被誰吞了?”
“你……”垣延伸出手指指着劉泰想要辯駁,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辯駁。
自己想要勸說劉泰投靠晉廷,但劉泰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自己,晉廷從上到下都爛了!
“現在還想要爲晉廷而死嗎,又或者可是試着活下去,看看你的功勞到底是被誰貪污了。還是說兩個月的時間,晉廷都還沒有想好應該賞賜你什麽?”劉泰平靜道。
聽到這話,這時候垣延猛然反應過來,看着劉泰道,“我能活下來?!”
“對我來說,活的你抓過去讓楚王殺,終歸更能洩憤,而對你來說,至少見到了楚王,還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命終歸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裏,我給機會,就看你願不願接受了!”
聽到劉泰的話,垣延臉色帶着幾分的難看,思考了一會兒咬咬牙道,
“我可以随你而去,但我身邊的這些人,你需得放過他們!”
“可以!你先放下武器,然後過來!”劉泰很平靜道,“我需你的價值最大化,如果你用死來威脅我,多少還是有幾分用的,而他們活着,比不上你活着的價值!”
“我這就過來……”垣延把手中的長劍丢到了地上,一步一步的向劉泰走過來。
走到劉泰的身邊,劉泰笑了笑,正準備放人,垣延衣袖中藏着一柄斷箭箭矢,直接一把抓住了劉泰,一把用箭矢抵住劉泰的咽喉,大聲道:
“不要過來,你們馬上放人給我們準備馬匹,不然我就殺了他!”
陡然見到這樣變故,在場所有人神色都變了變,但看到劉泰的手仿佛軟弱無力的搭在垣延的手腕上,衆人相互看了一眼,仿佛用眼睛說話似的,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能在軍隊中待下來的人,誰跟劉泰摔跤時沒被狠狠摔過。
劉泰的手都已經搭上了對面這個家夥的手上了,若将軍會被刺殺那是怪事。
這可是全營将士用一身皮肉傷換來的寶貴經驗啊!
此刻依舊充滿了求生欲的垣延有些茫然的看着劉泰軍隊的反應,不對勁啊?!
這跟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眼前的這個小孩,他能夠執掌一軍,他能夠逼退劉曜,他還姓劉,難道真的不是匈奴的重要人物嗎?!
畢竟這麽年輕的年齡,一看就沒有超過十五歲,這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了。
垣延剛才原本以爲自己靠近劉泰的時候,是自己最危險的時候,但是靠着自身的冷靜,垣延卻也沒有露出半分的破綻,但是現在自己圖窮匕見了,爲什麽跟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樣。
“啊……”垣延在這時候發出了悲鳴。
他隻感覺到自己的兩隻手在這時候仿佛斷了,手中箭矢更是握不住的掉落了下來。
垣延低頭看去,卻見到劉泰算不得大的雙手,就這麽輕輕一握,就讓自己的雙手脫臼!
“敢劫持我?你很勇啊!”劉泰平靜道,
“孟東,你們先救治其他的傷員,至于垣延最後救治,免得他又橫生不必要的麻煩來!”
醫療營的孟東開始帶着醫匠救援起了戰士,尤其劉曜的騎兵直接用馬匹沖殺進來造成沖撞與内傷的将士,一想到這裏,劉泰忍不住握緊拳頭!
雖然垣延襲擊了自己,但劉泰倒也遵守約定,把他麾下的士卒給放掉了。
畢竟劉泰沒有什麽殺俘虜的習慣,而且要是垣延直接來個咬舌自盡,自己也麻煩。
不過,劉泰的舉動卻讓垣延感覺到了幾分意外,開口說道,“你居然放了他們?”
“無信不立,既然答應了你,那自然是會放了他們!”劉泰說到這裏,不由看了看垣延還是脫臼的雙手,說道,“而且你的事,何必牽扯到他人的身上。”
依舊是現代的思維,垣延犯了事,株連九族劉泰沒有什麽感觸,但要是株連到第十族,那劉泰就覺得有些過分了。
而這些垣延所帶領的郡兵,也不過隻是聽從垣延的命令而已,難道自己還真把他們給全殺了,這圖啥!
“将軍真乃是仁義之人!”垣延此刻倒也好說話了起來,對劉泰誇獎了一句。
劉泰笑了笑道,“仁義不仁義的倒是無所謂,你還是自己想一想如何給自己脫困吧。
楚王可不會因爲你一句好話,而放了你,而我更不會因爲你一句誇獎而給你求情!”
垣延身處危機,倒也帶着幾分魏晉名士的從容說道,“看起來垣某是非死不可了!”
劉泰也就笑了笑,便統帥自己的士卒回營地去。
原本劉泰還以爲劉曜或許會告狀,或許會聯絡其他的人對付自己,但實際上這一路安安靜靜,倒是什麽都沒有,自己非常順利的回到了大營。
說實話,劉泰還是沒有理解匈奴漢國的體制。
那種私下裏抹黑,又或者撩撥離間的事情基本上是基于某種統一規則進行的。
但匈奴漢國的底層規則不是這樣的,他就看誰的拳頭大,誰就更有說話的聲音。
像劉泰堂堂正正的擊潰了劉曜,劉曜雖然心中不爽,甚至想要報複,但也承認劉泰強大,劉泰帶領的軍隊強大。
那他就不會因爲面子上的事,就去找劉聰告狀,因爲要是自己做出這樣的行爲,就會被匈奴内部的人恥笑。
雖然匈奴漢國一直披着大漢的皮,但說到底還是匈奴的内裏。
秉承着弱肉強食,強者恒強的理念,劉泰與劉曜哪怕有矛盾,隻要不危機整個匈奴,那麽雙方的問題雙方解決。
其他的人更多的隻是在一邊看戲,甚至看到誰弱了,說不定就撲上去咬一口。
所以劉泰展現出了自己的強硬,那麽自己反而沒什麽事。
不過,現在劉泰并沒理會這些,而是把垣延送到劉聰的面前道:
“啓禀楚王,泰不辱使命,擒晉狗垣延在此,還請楚王發落!”
垣延身姿挺拔,目光看着劉聰不帶半分的畏懼,伸長的脖子仿佛就是在說,“來砍我呀!”
還一章,還有五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