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佳雨的不遠處,孫薇和吳鵬同樣把右手舉在了胸前,大聲的誦讀着校訓。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與群峰之巅,俯視平庸的溝壑。
我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這句華品女高的校訓,明明沒有人特意教過兩人。
但是不知道爲何,他倆都記住了。
并且,帶着堅定的神情,和華品女高其他的學生們一起喊了出來。
一邊背誦,兩人一邊淚流滿面!
林楓站在兩人的身旁,默默的看着他們背誦這則校訓,而後,欣慰的笑了。
雖然孫薇和吳鵬不是華品女高的學生。
但是,教育不以校園爲界、不以老師爲界。
今天他們在張老師的身上,學到了做人的道理。
在華品女高這裏,也習得了爲人的基調。
所以,林楓覺得很開心!
與此同時,他也被華品女高的孩子們身上傳遞出來的堅毅所感染——
命運或有不公,但是,我們不曾看低自己。
未來或有艱難險阻,但是,我們等閑視之!
這是張貴美寫下這則校訓的初衷,而孩子們,已經掌握了真谛。
想到這些,林楓的眼眶濕潤了,他擡頭看向了台上的張貴美。
發現張老師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好、好……”
一連兩個好字,道盡了她的喜悅。
以前,她擔心孩子們忘記初心,所以每天都有一場儀式,要求大家複誦校訓。
而此刻,張貴美清晰的認識到,校訓已經刻進了孩子們的骨血裏!
她看着台下的孩子們朝氣蓬勃的臉龐,此刻,突然湧起了強大的求生欲!
在沒有來之前,張貴美總覺得自己說不定什麽時候生命就終結了,也非常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是此刻,她想掙紮着活下去!
活着看到更多的山區女孩能有書讀。
活着看到這片山區,因爲這些孩子們的改變,而變得更美好一點。
過去,張貴美對于接受治療的态度是消極的。
現在,張貴美真真切切的盼望着去帝都治病!
因爲,她想守護這些孩子們,久一點,更久一點……
直播間的觀衆們,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聽着孩子們的聲音,直接淚目!
“爆哭!太感動了!”
“萬萬沒有想到,孩子們會以誦讀校訓的方式,送别張老師。”
“這不是送别,是祝福,是安慰,是期盼老師快點回來!”
“這則校訓已經聽過多次了,可是每一次聽,都有新的感受!”
“這是生命的呐喊,是不服輸的韌性,是對不公的藐視!”
“我一直好奇,張老師寫下這則校訓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現在窺得一二了。”
“是啊,更加的理解張老師的堅持是爲了哪般了!”
“你們看,趙佳雨她們三個的反應,已經是把校訓刻進了骨子裏了!”
“是啊,重回校園,再度誦讀這則校訓,感受又不一樣了。”
“哭死我了,你們看,孫薇和吳鵬這兩個小家夥也在哭!”
“他們這段時間在林老師的帶領下,應該從張老師的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沒錯,林老師教會了他們觀察和自學,所以明明沒有人教過他倆校訓的内容,可是兩人都記住了。”
“也沒有人教過我,我同樣也記住了!”
“全體都有,複誦校訓!!”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與群峰之巅,俯視平庸的溝壑。我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與群峰之巅,俯視平庸的溝壑。我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
直播間裏,不知道是誰起了一個頭,所有的觀衆們齊刷刷的誦讀起了校訓!
這一刻,這句話,不僅僅是張貴美老師對華品的孩子們的祝福和期許。
還是觀衆們認可的,做人的道理!
論生命的起點,或許大家都不相同,但是論做人的準則,無非就是自尊自重、志存高遠。
張老師是這麽要求華品的學生們的,而觀衆們,同樣這樣要求自己!
這是對榜樣的認可和追随,是生命點亮生命!
張老師,不是在教書,而是育人!
她和林楓老師一樣,平素裏最重的,是人格!
想清楚這一點的觀衆們,這一刻,情緒激蕩,淚流滿面!
…………
而在現場,張貴美聽完大家複誦校訓,心中已然明白了孩子們的意思。
她輕輕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面對孩子,說出了一句原本不在她計劃範圍之内的話:
“孩子們,你們安心的在學校念書,等我!”
一句“等我”,是張老師對孩子們最重的承諾!
劉丹笑了,台下的孩子們也笑了。
“張老師,您不用牽挂我們,好好養病。”
“張媽媽,好好養病,我會認真讀着書等您的!”
“張媽媽,伱要好好聽醫生的話呀。”
“……”
所有的孩子們都朝着台上的張貴美揮手,最後,齊聲化爲了一句:
“張媽媽,我們等你!”
張貴美笑着流下了眼淚,鄭重的點了點頭。
而林楓在台下看着張貴美,有些擔憂情緒起伏之下,現在張老師的身體恐怕吃不消。
于是,在看到張貴美點頭之後,林楓連忙快步走了上去,輕扶了一把張老師,在她耳邊低語道:
“張老師,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要不,我們現在回去吧?”
張貴美倚着林楓,點了點頭,說道:
“你來的正好,我确實覺得有些乏力,你扶着我點,不要被孩子們看出來。”
林楓聞言,用了些巧勁,穩穩的扶住了張貴美。
“好了,同學們,我回醫院了,你們快回教室上課吧!”
張貴美最後叮囑了孩子們一句,才在林楓的攙扶下,緩步朝着台下走去。
孫薇、吳鵬,還有林雪見狀,連忙跑了上去,伸出小手幫忙。
華品女高的孩子們小心的半圍着張老師,不打擾,不幹擾,默默的護送。
直到張老師上了車,她們才展開了笑顔。
“老師再見!”
孩子們朝着張貴美揮手,一直目送着車輛出了校園。
林楓看着後視鏡,發現她們立在原地,很久很久。
直到車輛轉彎,再也看不見華品女高了,林楓才開口對張貴美說道:
“張老師,今天下午你還有什麽安排嗎?”
張貴美想了一下,轉院前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好像也沒有其他事兒了。
于是,她笑着開口了:
“你們來這一趟也不容易,下次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不如我們一起聊聊天,談談最近講課的一些心得吧?”
林楓微微一笑,張老師還真是三句話不離老本行。
“好的,張老師,時刻準備接受老教師的檢驗。”
說完之後,車上的人們都笑了。
在一片輕松的氛圍之中,汽車平穩的朝着醫院駛去。
…………
雪王冰城總部。
今天有重要合作夥伴上門商談訂單事宜,所以整個雪王的員工們,行動間都帶上了幾分謹慎。
尤其是經過會客室的旁邊的時候,腳步都不免輕上了幾分。
寬敞明亮的會客室裏。
雪王冰城創始人張元忠,和聚力工業的老總周德業,相對而坐,正在烹茶。
在兩人的身邊,都還各自站着幾個員工。
衆人臉上此刻都帶着一絲松快的笑意,應該是生意已經談妥了,共赢局面。
茶香袅袅,張元忠給周德業斟上了茶,笑意盈盈的開口:
“周總,那設備采購的事情我們就談妥了,合作愉快。”
周德業微微一笑:
“合作愉快!”
而後,他端起茶杯,輕輕嗅着香味,有些感慨的開口道:
“想當年,我們倆剛剛認識的時候,哪裏能想到自己能創下如今的基業呢?”
張元忠聞言,神情也有些追憶:
“是啊,當年我向你下訂單,都隻能幾台幾台設備的下單。”
“如今,規模擴大了,也敢一次鋪上萬台了。”
周德業聽了,哈哈一笑:
“也要慶幸我能跟上你的步伐,要是我停在原地踏步,你這上萬台機器的訂單,我也吃不下。”
說完之後,兩人相視一笑,心中的思緒都頗有些起伏。
周德業品了一口茶之後,放下了茶杯,拿起了一邊雪王冰城的财務報表,再度感慨:
“張總,你看看你們這報表,簡直太好看了!尤其是最近這一周,銷量暴漲,可是引進了什麽人才或者制度?要是方便的話,不妨讓我學習學習。”
張元忠聽了,哈哈一笑:
“這可不是我藏私,實在是運氣好而已,沒法複制。”
“哦?”
聽到張元忠的話,周德業頓時來了興趣:
“具體怎麽回事?”
“您應該認識孫氏集團的老闆,孫正青吧?”
聽到張元忠的問題,周德業點了點頭。
孫正青可是生意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怎麽可能不認識?
張元忠見他認識,笑着接着說了下去:
“事情是這樣的,孫總有個女兒,被他送去參加電視節目了,就是在山區跟着一位老師上課。”
“我跟你說,這個老師可厲害了,教育小組的組長都主動結交的那種。”
“然後呢,這位老師在節目中,帶着她去拜訪了一所山區女高的校長,正好遇到這個校長想請全體學生喝奶茶,但是苦于沒有渠道購買。”
“一來二去的,孫老闆就想起我來了,托我給那所學校送奶茶去。”
“就這樣,我們雪王冰城在節目中賺到了一大波流量和口碑,這銷量也就跟着蹭蹭的漲上去了。”
聽到張元忠的解釋,周德業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
張元忠點了點頭,臉上有些唏噓:
“當初孫老闆找到我的時候,說欠我一個人情,可是現在看來,哪裏是他欠我人情?分明是我撿了便宜,欠了他的人情。”
聽到這句感慨,周德業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人生的際遇,有時候就是這麽的難以琢磨……”
說完之後,他頓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麽:
“等等,張總,你說的那位老師,是不是叫林、林楓?”
張元忠一聽,饒有興緻的看着周德業:
“是啊,怎麽?你也聽說過這個老師?”
周德業點了點頭:
“剛剛聽你介紹有覺得有些耳熟,這下可對上了!”
“沒想到這位老師還幫到過你,你規模擴大,我也算是間接受益了。”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都升起了對林楓的佩服。
就在這個時候,張元忠的電話響了起來,他連忙伸手去拿手機:
“不好意思啊……”
話還卡在嗓子裏沒有說完,張元忠的臉色就變得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周德業眉頭一挑,連忙開口說道:
“我回避一下吧。”
張元忠連忙搖了搖頭,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笑容:
“不用,就是孩子老師。”
說着,他沖着一邊的助理點了點頭,吩咐道:
“你把合同和報表帶下去,就按我和周總之前商談好的去做。”
助理點了點頭,連忙拿着資料下去了。
周德業也對着自己的員工輕輕點了點頭,這邊的人也連忙跟着退了出去。
瞬間,整個會客室裏就隻剩下了張元忠和周德業兩人。
而張元忠也當着周德業的面,接起了電話:
“老師您好……嗯、唉……我知道了,嗯,我回去就說她!好、好,老師再見。”
挂了電話,張元忠肉眼可見的失落,沖着周德業歎氣道:
“周兄,讓你見笑了,我家這個閨女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說話間,張元忠松了松衣領的領帶,帶着幾分頹唐,說道:
“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當年是想讀書,沒得讀,必須早早的接過家庭的重擔。”
“怎麽到了孩子這一輩,衣食無憂了,也能讀書了,反而不珍惜呢?”
周德業聞言,帶上了幾分真切的關心,開口問道:
“侄女到底在學校幹嘛了?情況嚴不嚴重?”
一想到老師剛剛告狀的内容,張元忠都氣笑了:
“她,在學校倒賣商品,當中間商賺差價!”
“聽老師說,還自制什麽‘盲盒’來賣,引起全校追捧!”
說着說着,張元忠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連忙伸手揉了揉:
“哎呦喂,我真是頭大!我也沒有短了她的零花錢,怎麽就這麽熱衷于掙錢呢?”
周德業聞言,嘴角抽了抽,半晌歎了一口氣,寬慰張元忠道:
“你家這個至少還有商業頭腦,懂得賺錢。不像我家那個,隔三差五就曠課逃學,最近更是鬧得不像話,連學校都不去了!”
“張兄,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家那個兔崽子,直接說了,隻要不讀書,讓他幹什麽都行。”
“你說愁人不愁人?”
張元忠一聽他家這個情況,頗爲意外,下意識的也想安慰回去。
可是,他的嘴巴張了又合,最後隻冒出了一句感慨: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是啊!”
提到孩子,兩人都有些失落,沉默了半晌。
而後,張元忠給周德業續上了茶水,悠悠的開口:
“說句大話,我們倆也算是事業有成了,可是,怎麽這煩惱也不曾減輕些呢?”
周德業點了點頭,苦笑了一聲:
“我們拼事業,是爲了給子孫後代打下一片天地,但是,眼瞅着孩子立不起來,能不煩嗎?家庭教育這一塊,我算是做失敗了!”
張元忠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大家同病相憐:
“我家的家庭教育也是一地雞毛!唉,感覺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沒招就是沒招。”
提起孩子,提起家庭教育,兩人長籲短歎,隻感覺不得其法。
“要是有老師專門講家庭教育的建設就好了,我一定花重金請來!”
“就是這一塊市面上完全空白,有錢都沒地方使,所以說,這錢也不是萬能的。”
周德業憤憤的說道。
這時候,張元忠心中卻蓦然一動,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說的這種老師,好像真的有,而且,我們剛剛還提到過。”
周德業楞了一下:“林楓?”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個,張兄,要不您聯系一下孫總,通過他認識一下林老師和節目組?我們把兩個小孩塞進去?”
張元忠垂眸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看行!”
說完之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開始了行動。
兩個老父親此刻擁有了相同的目标:
找到林老師,把孩子從歧路上帶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