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在看到盧正義的那一刻,黑蛇像是終于緩過神來,猛地張開了蛇口。
明明很是嬌小的蛇頭,那蛇口一張開,卻像是能吞下一顆籃球,
尖銳的獠牙上,還有絲絲唾液滴下。
這一次的喊叫聲中,終于有了一些兇殘、悍戾的模樣。
“嘶嘶嘶!”
随後,接二連三的嘶喊聲從這黑蛇的嘴巴裏傳出,那扭動的蛇身愈發的靈活,像是完全從沉眠中蘇醒。
他不斷的用着鱗片磨索着盧正義的手臂,時不時收縮着,就好像要把這條手臂絞碎一樣。
在嘗試無果後,黑蛇又‘嘶嘶’直叫,那被黑鱗覆蓋的軀體發出‘滋滋——’如金屬在黑闆上劃動的刺耳聲音,可這聲音響了半天,他那軀體都沒有半分變化。
可奈何,這條黑蛇的一切行爲都像是一場鬧劇,從始至終沒有半分作用。
盧正義平靜的望着他的表現,那手掌就像是鐵鎖一樣,死死的卡住他的身體,不讓他掙脫。
猛地,這黑蛇再一次張嘴,正打算做些什麽。
可盧正義的另一隻手掌突然擡起,将他張開的嘴巴給按住了。
“差點忘了,你還有可能會噴毒液。”
盧正義嘴邊喃喃着,“我可不想讓你的口水沾到我的臉。”
而這大黑蛇被按住了嘴,那雙讓人捉摸不透情緒的蛇眸猛地瞪大,還沒等他有更大的反應,便隻覺得一股巨力從頭部傳出。
‘嘶——’
他想要發聲,但嘴巴被死死的按住,發出來半點聲響。
‘不,不行,會斷的!’
黑蛇本來纏繞着手臂的軀體不斷收縮着,想要抵抗從頭部的力量。
可當他稍作嘗試以後,立刻便歇了硬撐的想法,開始舒展自己纏繞着的軀體,任由對方把自己從手臂上拽下來。
剛才那一刻,他本能的升出了預感,如果自己非要硬撐的話,會直接從頭部被扯成兩截!
遠處,正躲在一旁小心觀望的黃老太太早就看呆了眼。
或許在古時,像自己這類隻存在了上百年的生靈,并不算什麽。
可在如今靈性不存的時代,不管是自己還是那條大黑蛇都已經是處于食物鏈頂端的級别,除非是遠程動用火力覆蓋,否則在正面的作戰中,他們可以說無人能敵。
即使是當初那個老道士來了,那也得小心應對才能把這黑蛇關進棺木裏。
可如今……
盧正義把他從手臂上扯下來以後,便用力甩了甩,就像是在甩幹一件濕透了的衣服一樣。
而這條黑蛇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雄風,焉了吧唧的垂下,就跟死了一樣。
“我不壓着你了,伱變吧,我聽說你的體型不止是這麽嬌小的。”稍作思考,盧正義把這條蛇往旁邊的地上一扔,等着他的表現,“用盡全力試着反抗我吧。”
“但如果失敗的話,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了。”
“我說什麽,你就得做些什麽。”
就像是當初的梁美娟,之前的雪女一樣,初次見面的印象很重要,他願意給他們表現的機會。
面對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他們第一次如果連山頂在哪都瞧不到,那後續再生出想要爬山的念頭,也得再三掂量、權衡。
而這黑蛇對于突然被丢到了地上,一時間,似乎也愣住了。
但作爲靈物,他的智慧亦是不低。
黑蛇能理解盧正義話語裏的意思,那是讓他放開了嘗試,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樣子。
他從地上直起了身子,就像是眼鏡蛇一樣。
可瞪着那雙冰冷的蛇眸,黑蛇直在那裏,站了半天都沒有多餘的動作。
好一會兒,他默默的低着頭,又重新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如黃老太太有着善于迷惑的本事,黑蛇的本事是生長,他現如今的體型是收縮後的結果,而如果将肉體完全舒展開,能擁有足足十五米長、八百多公斤重的身軀。
黑蛇要是能下山入世,且被人察覺,立刻就會人類史上所發現的,活着的、體型最爲龐大的蟒蛇。
當然了,這個記錄是在排除了泰坦巨蟒這類,隻存在于曆史的種類。
龐大有時候便可以代表力量,可此時此刻,這黑蛇在被丢在地上後,并沒有将自己的軀體進行舒展,将本事最大程度的發揮。
“怎麽?”
盧正義疑惑的看着這趴下的黑蛇,“你這是直接打算服從了?”
黑蛇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又擡起蛇頭點了點。
反抗?真是笑話。
自己剛才在人家手上的時候,被壓制得連舒展身形都做不到。
而現在被主動扔到地上了,這本事确實用得出來了,可這還有意義嗎?
“既然打算服從了,那以後可要老實點。”盧正義面無表情的走過去,伸手摸着他那冰冷冷的鱗片,“雖然殺了你,好像會引起什麽禍端。”
“但活着,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咱們還是和諧相處的好,你覺得呢?”
他的語氣很随意。
就盧正義目前招攬的特殊員工裏,阿勇跟王曉旭從他的立場考慮,屬于善的屬性。
所以不管一開始接觸,還是後來的深交,他對于他們都很随和。
而這條黑蛇吃過人,雖然一開始大概是盜獵者先招惹的他,算是情有可原,但後來對附近村寨的村民下手,那便從有序,變得無序了,跟傩面裏那個雪女一個德行。
盧正義的态度便不同了。
當然了,梁美娟介于這兩者之間。
黑蛇不住的點着頭,雖然他那張臉讓人看不出什麽情緒,但這肢體動作還是蠻豐富的。
“厲害啊。”
那沒有感情的朗讀配音再一次響起,“我敢說三百年内,不,五百年内可能都沒有出現過你這樣的人。”
那黃老太太捧着一個比她隻矮了半截的手機跑過來了。
不過到附近時,面對黑蛇突然瞧過來的目光,她卻停住了腳步,沒敢靠得太近。
黃老太太雖然隻活了兩百多年,但從各種古籍和傳聞中了解到的内容卻不止兩百年。
以對方的本事,她敢肯定五百年内有史記載的人裏,沒有一個能做到這麽特殊。
盧正義瞧着她停下的腳步,冷眼看向旁邊的黑蛇,“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允許動用武力。”
“嘶——”
黑蛇默默的趴下,吐着蛇信子回着些什麽。
“五百年嗎?我倒是沒有活那麽久。”盧正義看着他的樣子,轉過頭時,臉上的冷意已經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容,“那麽接下來,阿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沒問題沒問題。”
黃老太太搓搓小手掌,用在手機屏幕上扒拉着,“咱們先加個聯系方式。”
這人夠稀罕的,得趕緊熟絡熟絡。
……
……
盧正義在山裏待了一晚上,早起時又品嘗了一下這山裏的特色——一鍋各種藥材、野味堆起來的大鍋湯。
湯的味道算是極好,畢竟食材、藥材都很新鮮、料很足。
但對于吃這方面,他的欲望倒不是很重,隻是架不住黃老太太很熱情。
吃飽喝足後,盧正義便辭行告别。
關于黃老太太在昨晚回來後,又跟阿勇這個後輩說了些什麽,他并不清楚。
畢竟如果要讓自己這個‘第三方’加入的話,這場交流是挺麻煩的。
而如果隻是他們倆的話,在溝通上似乎挺便捷的,即使一個是用‘吱吱吱’的語言在說,一個是用‘喵喵喵’的語言在回,但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交流上了。
“昂,已經在往回開了,阿勇?阿勇他在副駕駛位睡覺。。”
車上,盧正義跟張雪茗打着電話,“大概下午能到連城的機場,順利的話,晚上就能到家了。”
“找到了,當然找到了,隻是溝通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短得多,黃老太太很好說話。沒有,沒把她老人家請回來。”
“她雖然好說話,但她不願意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強迫她一起下山拍戲,不過倒是請了個别的……”
一邊說,他一邊瞧了一眼後視鏡。
後頭,一條黑漆漆的小蛇正乖巧的盤在後座軟墊上,似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他還很溫順的搖晃着蛇頭。
“說起來,你怕蛇嗎?”
盧正義忽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去時,他本以爲自己會帶回來一隻品種稀有的白毛黃鼠狼。
結果人沒請回去,倒是換了條看起來很兇猛的黑蛇。
雖然看起來,比起于黃老太太的本事,這黑蛇的本事對于戲劇的拍攝好像沒有太大的作用。
但仔細找找,沒準兒也能找得到。
盧正義對于這些特殊員工,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可前提是……他一個人。
現在自己已經結婚了,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
在考慮自己的同時,他也需要考慮到對方的感受。
而電話那頭,明顯安靜了有一會兒。
“有你在的話,不怕。”
張雪茗遲疑着回道,“但如果讓我單獨接觸的時候,我可能不能接受。”
蛇的外表,跟貓和黃鼠狼可就差太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
盧正義松了一口氣,如果張雪茗害怕的話,他就隻能考慮讓這黑蛇在其他地方活動了。
比如說,公司。
“等等,又有電話打進來了。”
但接着,盧正義的動作一頓,在得到對方也在準備會議文檔時,順着這個話頭說下去,“行,那咱們晚上見。”
他們都很适時的沒有在工作的時間段,打擾到對方。
“喂,道長,你應該是來問我這條小黑蛇的事情吧?”接起電話後,盧正義用着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語氣,“我可是幫你們處理了一個不小的麻煩,你們打算怎麽感謝我。”
雖然都帶着笑意,但先前的笑容更溫和,而現在的笑容更像是在調侃。
“報酬的話,黃奶奶應該已經付過了吧。”觀山道人那邊竟是沒有半分質問、懷疑的語氣,反而很無奈的回着,“有段時間沒見,你倒是又給我找了點事情做啊,你現在是真把你們劇組當成收容所了是吧。”
先前在和國時,便差點引起了一些國際沖突。
如今,又是把他師伯鎮壓的黑蛇給帶走了。
前者算是職責所在,觀山道人倒也沒有說些什麽,但對于後者就有些茫然了。
而在車子後座盤着的黑蛇動了動眼皮,他似乎對于‘道長’這個詞彙,很是關注。
畢竟在開車,所以盧正義的通話是開着揚聲的。
“收容所?道長,你在網上沖浪的強度也不低嘛。”
盧正義笑着回道,“建個異常收容所的工作量太大,我可沒那個閑工夫,隻是遇見了,就暫時先收着呗,興許以後拿到了相關題材的劇本,在拍攝能用得上呢。”
“那可太好了,你要是真打算建個收容所的話,我們沒準就真得坐下來談談了。”觀山道人那邊繼續開口,“咱們做點感興趣的事情就挺好的,拍個戲什麽的,安穩、快樂。”
“像是什麽收容所、維護世界和平之類的事情,目标太遠大了,責任太重大了,太累了,我是覺得沒有必要的。”
“我聽說你妻子最近的公司有擴張的打算,還缺不缺合作公司?我有個師侄家裏是搞直播的,叫什麽……鲨魚直播,平台好像搞得挺大的,你們要是有需要都話,我可以幫忙牽個線什麽的。”
這言語間,就勸着盧正義好好拍電影,别瞎組織什麽奇奇怪怪的活動。
“那感情好啊。”
盧正義來者不拒,笑呵呵就接下了,“到時候讓咱師侄聯系我家夫人,大家坐下來聊聊。”
“正巧,我們家那公司簽了一大批博主,競争還挺激烈了,要是能加進來直播這個賽道,沒準真能捧出來幾個大網紅。”
“那就謝謝了哈,道長。”
觀山道人也樂呵呵的回道:
“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我讓他聯系你。”
“你們這夫妻倆聯手都把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那些新聞我可都看了,那部咒怨在海外的反響很高,這也算是爲國争光了。”
“對了,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你打算上青牛觀一趟,我師伯說了,他會在那裏等你。”
這一句兩句,都是變着法兒的鼓勵盧正義繼續當個導演拍戲。
“哎呀,這怎麽能讓前輩等着,就這一次吧,這一次我回去了就找個機會上山一趟。”盧正義顯得很不好意思,“所以說,這件事情就這樣了嗎?那條黑蛇,我這也算是先斬後奏了。”
這觀山道人不提這件事情了,他确實主動提起了。
而旁邊,别說是後頭的黑蛇,就連阿勇聽着他們倆這拐彎抹角的對話都不免搖了搖頭。
“黃奶奶跟我師伯也是舊識了,這件事情她給你作保,我們肯定是放心的。”
觀山道人說到這裏,又忍不住提醒了一聲,“但以後你要是有什麽行動,你可以先打個電話給我嘛。”
“咱們都認識這麽久了,你不能每次都不聲不響搞個大動作,然後找我收尾吧。”
“你好歹先知會我一聲,我也好提前做點準備。”
盧正義又是一陣客氣,“麻煩了麻煩了。”
但說着,他的話鋒又猛地一轉,“對了道長,那棺木之前是躺着什麽……”
可盧正義話還沒有說完,電話裏便傳出‘嘟嘟嘟’的忙音。
電話竟是直接被挂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