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錯了,哥,我錯了。”
“方澤凱!”
“捏麻麻,我……”
月色下,兩道身影正在床上糾纏着。
其下,頭發稀疏的漢子臉色潮紅,憋着口氣,雙臂纏着王曉旭的脖子,死死扣住。
同時,雙腿用力的纏着他的腰。
以一個标準的地面絞技,鎖死了王曉旭。
“輸,輸了。”
王曉旭不停的拍打着床面,“認輸了!”
而在他身上呢?方澤凱死扣着其脖子的手微微一頓,眼中略顯遲疑。
但最後,他還是松開了。
“你小子,當鬼了第一時間就是來吓我是吧?”
看着床上,正喘着粗氣的老友,方澤凱雖然臉上、語氣裏,都很随意。
但其實,他的内心是惶恐的。
眼前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的話,那自己前年在醫院裏送走,那個已經涼透了的人是誰?
但如果是鬼……
“哥們怕把你吓死,都裝作托夢了。”
王曉旭艱難的從床上跌下,重新坐回椅子上,“但你自己清醒過來,這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不過老大,你這當了程序員,也沒忘了格鬥啊。”
“這地面技鎖的,可比當初在宿舍裏把我按在椅子上看咒的預告片時,厲害多了。”
方澤凱聽着他的解釋,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但最後,他坐下了。
方澤凱坐在床邊,眼神極爲複雜的看着面前的老三,“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怕嗎?
當然怕了。
曾經眼睜睜看着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方澤凱不驚慌失措是不可能的。
他的記憶裏,老三靜悄悄躺在病床上,臉無血色的樣子還很清晰。
畢竟時間才沒過去多久。
不過這份恐懼的情緒,并沒有維持多久。
一個熟識的人變成鬼出現在面前,若是他與生前的表現截然不同,擺着一副死人臉,張牙舞爪過來要你的命,那這份恐懼隻會随着生死的刺激而延伸下去。
但如果,他能交流,而且還是那副性子,跟生前沒什麽兩樣,那恐懼感便會慢慢的消散。
至少方澤凱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
王曉旭點點頭,“不過老大,你也别怕,像我這樣的鬼,還是比較稀少,要不然這世界就亂套了。”
“第一誡,是吧?”
方澤凱勉強的笑着,回道,“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
“沒想到,你居然也去看了。”
“不過也是,當初就是你拉着我們一起入坑盧正義的電影。”
他的膽量不算小。
最開始被這老三坑着去看了山村老屍,後頭兄弟幾個又一起去看了咒,後頭的雙瞳、第一誡,他們雖然沒能再一起去看,但這份閱片的習慣,方澤凱是還保留着。
看着看着,人的适應度就上去了。
至少老三表現的,沒有盧正義片子裏那些鬼吓人,不是嗎?
‘何止是看,我還參與了嘞。’
王曉旭的心裏忍不住嘀咕着。
不過他沒有說出口。
雖然說,這兄弟看起來好像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但往後會不會有什麽變故,他也不能保證。
如果是自己的事情,王曉旭願意相信方澤凱,全盤托出。
但事關盧正義,他就不能把自己已經加入梅狸貓劇組的事情透露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打算開發遊戲?”方澤凱想起之前,人家跟他提起的事情,“你都這樣,還需要做遊戲賺錢?想要什麽,直接拿不就完事了。”
都變成鬼了,銀行走一遭,那要多少錢,不是有多少錢嗎?
“那不能,做鬼也是得講規矩的。”王曉旭擺擺手,“至于開發遊戲,這隻是興趣,要不是對這方面一直都有興趣,我也不會在面試不上程序員以後,轉行當遊戲運營。”
“規矩?”
方澤凱念叨着這個詞彙,但沒在這個問題上細究,而是繼續問着開發遊戲的事情,“那你剛才說你有錢了?”
“難不成,你還去打工賺錢?”
“要做一款遊戲,就算隻是搭建一個框架需要投入多少資金,你不會不清楚吧?除非你想做那種PRG編輯器的小遊戲,否則單靠你打工賺錢,肯定賺不到足夠的啓動資金。”
開什麽玩笑,做鬼了還要打工?
這個問題問出來,方澤凱就想笑,笑容很苦澀。
活着打了一輩子工,死了還得繼續?
這要是真的,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死,還是該活了。
“總而言之,我有我的門路。”
王曉旭也沒想解釋,“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老大,做遊戲可是我們當年大一時的願望。”
他怕越解釋,越要跟盧導扯上關系。
暫時,他還不清楚盧導的态度如何。
方澤凱遲疑着問道,“……如果我拒絕,會怎麽樣?”
“怎麽樣?”
王曉旭哭笑不得,“咱們兄弟倆還能怎麽樣?老大,你不答應,我就走了呗。”
說着,他拿出手機。
緊接着,方澤凱放在床邊的手機響了。
“這是我現在的手機号碼,老大,你要是以後改主意了,就聯系我。”王曉旭站起身,“對了,我變成鬼的事情,麻煩老大幫我瞞着,特别是老二跟老四,他們兩個不像你,指不定一吓,就給吓進醫院了。”
他也沒指望人家能一下子答應下來,畢竟突然知道這世界上有鬼,這鬼還是自己的兄弟,突然說着要帶他一起開發遊戲,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這實在有些太過于突然。
方澤凱沒回話。
他看着手機裏顯示的号碼,又瞧了瞧正準備離開的老三。
“老三。”
方澤凱突然開口,叫住了人,“其實,剛才你是打得過我的吧?”
格鬥?
拜托,打工人開始工作後,哪還有多少個人的時間。
每天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怎麽可能浪費去鍛煉。
況且,這老三能悄無聲息來到屋裏,結果打不過自己?
王曉旭轉過身,沒說話,無聲的攤攤手。
……
“臭小子,故意吊我胃口是吧?”
“發完消息就關機?”
“快說說,你是怎麽個報仇法,陰我的人又是誰?”
……
陳俊生的接連幾個問題,讓剛剛離開北都機場的盧正義把手機拿開了一些。
好一會兒,他聽着裏邊的聲音消停了,才重新拿近,回道:
“生叔,剛才在飛機上呢。”
“陰你的人叫,叫什麽來着,什麽什麽次郎,算了,這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反正他已經被處理了。”
“但最好,短時間内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去和國了。”
這幾句回答,讓陳俊生那邊安靜了有一會兒。
接着,他爽朗的笑聲傳過來,“好小子,夠狠的。”
“你口中的處理,應該是我理解的那個處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身份确實沒什麽了解的必要了,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說到這裏,他的笑聲猛地一收,聲音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不過收尾的工作,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别看我對你們修行人的世界裏,很懵懂的樣子,但我在普通人這邊的人脈關系還是很廣的。”
“如果有需要的,我可以聯系星條國的外交部,不管是通緝還是極道方面,我都可以幫忙擺平。”
死個人而已。
那個年代出去闖的人,還不至于因爲死個人而有什麽驚慌。
更何況,死的還是個和國人。
至于說,聯系和國那邊的什麽人解決這個問題。
陳俊生沒有考慮過。
在知道這件事情是有人下了黑手,陰自己以後,他早都對和國那邊的人産生了警惕。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自己下手,多半這個叫什麽次郎的,就是一把刀而已。
至于雇傭這把刀的人是誰,可能都不止一個,而原因,結合當時自己在和國的行程和人氣,他是能猜得出來的。
幾十年過去了,陳俊生也沒想着能全部找出來,然後報複回去。
這既然是惡意競争,但那關系鏈多半不小,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把刀子給處理了,警示一下就夠了。
“不用,他們沒證據,發不了通緝令。”
盧正義聽着他的聲音,便清楚了陳俊生的打算,“不過這口鍋,多半是扣你身上了。”
“沒事,沒留證據就行。”
陳俊生對于這口鍋,并不在意。
他也清楚,人家是沖着自己來的,而盧正義悄無聲息把人家解決了,那鍋肯定是扣自己身上的。
但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沒留證據,這事情就斷了。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了,我還以爲有生之年解決不了呢。”陳俊生的聲音有些遺憾,“不過,我本來還想着能跟什麽女鬼妹妹來個深入交流的,可惜了。”
“你說那短視頻視頻,我等會拍一個,然後過段時間咒怨有什麽需要幫忙做宣傳的,你們隻管聯系我。”
“對了,以後要是遇見什麽奇怪的事情,我還能找你處理吧?阿義。”
盧正義一邊在路邊攔了輛車,一邊回着,“隻要是有關于這方面的,都可以,我還挺感興趣的。”
這便又是一個消息來源了。
“嘿,認識你這麽一個大師,我一下子輕松多了。”
陳俊生滿是笑意,“有時間,我介紹我兒子給你認識,等等……要不然,我讓他認你當師傅怎麽樣?阿義,有考慮過收個徒弟嗎?我跟你說,我這兒子……”
親身經曆一次特殊事件,遠比看什麽恐怖片、聽什麽鬼故事更讓人印象深刻。
對于已經七十歲的陳俊生來說,這隻是小事。
反正他也沒多少年可以活了。
所以比起于自己,他更想讓自己的兒子認識盧正義。
不管能不能拉近關系,至少先認識,以後真遇到了這些個事情,他也能找到個可以處理的人,免得跟自己一樣,幾十年時間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遇着的不是假道士,就是假和尚。
盧正義并沒有順着他的話,拉近關系。
收徒弟?算了吧。
不過認識認識,卻還是可以的。
而在陳俊生受邀,加入到‘抖肩舞’的熱潮後,又接連有不少明星也紛紛跟風,甚至還有些老戲骨。
一下子,這股熱潮便越來越大了。
但不管這熱潮怎麽吹,一開始發布這個視頻的‘創始人’肯定是收益最大的。
且不僅僅隻是這一個号,最初發布這些視頻的博主,每一個都至少漲了十幾萬的粉絲。
而這些博主,這些賬号的歸屬權,雖然沒有明确标注出來,但實際上,他們卻全是在光影旗下。
“:不是很懂,就這麽抖個肩而已,怎麽就火了?”
“:已經跟不上時代了,抖友們。”
“:噔噔噔噔噔噔!”
“:看到就煩,刷到一個屏蔽一個。”
“:這些視頻都能火,真牛(大拇指)”
……
而對于這一波抖肩舞的熱潮,除了跟風和欣賞之外,在評論區還能時不時的看見一些人的不明所以。
但其實别說他們,可能那些跟風的博主都不知道爲什麽能火。
這些視頻内容有質量嗎?不。
作爲一個媒體工作者,他們都很清楚,這樣的視頻沒有任何的質量,僅僅隻是一個人在那裏抖着肩,然後配上有些魔性的音樂。
可這些視頻就是火了。
可能知道真相的,也隻有一開始發布視頻的博主們。
他們都很清楚,與其說是什麽視頻質量,倒不如說是運營的功勞。
而還沒等這股抖肩舞的熱潮過去,這些博主們又紛紛在不同的時間,轉載了一段新的視頻。
一段預告片。
沒有任何的配音,沒有任何的配樂。
視頻内,僅有一個身着長裙的女人正安靜的躺在床上。
随後,視角一轉,鏡頭便從上而下,正對着躺平的女人的臉龐。
她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緊皺,臉色發白,滿臉都是虛汗。
而在視頻内猛地傳出‘呃呃呃’,壓着嗓子的聲音後,這女人忽的瞪大眼睛對着鏡頭,眼中布滿血絲。
緊接着,鏡頭兩邊,頭發傾斜而下,就像是黑絲線一樣灑落在她的臉龐上。
“啊啊啊啊啊!”
尖銳的聲音極爲刺耳。
同時,她驚恐、不安的目光死死盯着鏡頭。
視頻陷入漆黑,而後‘咒怨’兩個血字作爲結尾。
這是一段第一人稱視角的預告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