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能行嗎?”
兩人來到三樓,提前接到電話的于文秀已經裹着一個外衣,正站在門口,張望着走廊的兩邊。
在見到兩人時,她也沒多問,直接就把護身符給了盧正義。
但陳俊生卻是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小小一個的護身符。
從外表上,看起來很普通。
就像是道觀上香後,想要都能拿得到的東西。
“先試試看。”
盧正義把護身符遞給陳俊生,讓他護身符戴上,“有感覺到什麽嗎?”
“沒,沒有。”
陳俊生又把外套裹緊了些,他沒覺着戴上護身符後有什麽舒服的感覺,反而更冷了。
三月雖是春季,但入了深夜,這溫度卻還是偏冷的,時不時,便有些許涼風吹起。
陳俊生剛才出了一身的冷汗,現在站在走廊裏,被這涼風一吹,那寒毛乍乍,人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但除了環境因素,也有一部分是心理因素。
盧正義上下掃視着陳俊生,但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花樣。
沒辦法,他拿起手機,無奈的撥通了一個電話,“這個點的話……”
老實說,打擾小孩子睡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
原本的雙人房,現在卻足足有十來個人。
不僅僅是盧正義跟陳俊生,于文秀、劉保甯、李珍喜、衛康、小薇、許楓……
他在梅狸貓的群組裏喊了一聲,不少還沒睡的夜貓子都被叫過來湊熱鬧。
“生叔,這麽多人陪着你,沒什麽好怕的了。”
盧正義好笑的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的陳俊生。
而房間裏,其他人或是搬來椅子坐下,或是直接坐在地上,還有人坐在另一張空着的床上。
而現在的陳俊生,已經沒有剛才從噩夢中驚醒的那種驚慌失措了。
反而,他顯得有些尴尬。
房間裏這麽多人,都盯着他一個人,等着他睡覺。
有男人也就算了,還有幾個長相都很出衆的女人,這讓他怎麽睡得着?
“不過,把小孩子叫過來又是怎麽個事兒?”
陳俊生小聲的問着。
但實際上,房間就這麽大,他說話的聲音,誰都聽得見。
“甯甯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她從小到大的經曆,沒準比您這一輩子還豐富嘞。”于文秀笑着替盧正義回道,“不過陳先生,您就放心睡吧,盧導在這裏,什麽妖魔鬼怪都靠近不了的。”
聽到被誇獎,本來還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的小保甯笑起來。
“是啊。”
小薇也附和着,“什麽玩意來了,都擋不住盧導一拳的。”
“你們這麽說,我都開始害怕了。”
王曉旭坐在角落裏,也接着話。
她們對于盧正義,似乎有着絕對的信任和推崇。
但這些話落到陳俊生的耳中,卻沒有半點的安慰。
因爲從認識到現在,他都隻是在别人的口中聽到盧正義是個修行人,可實際上,他真的沒有見過人家到底怎麽個修行法,怎麽個不同于常人。
這些推崇的話聽多了,在他這裏的信任度也就越來越低了。
不過……
陳俊生遲疑的看着角落裏坐着的年輕男人。
他印象裏,一路上劇組内好像沒這個人啊。
但他也沒多想,畢竟梅狸貓劇組人不少,雖然都記了個大概,但興許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說不定。
“都别聊天了。”
盧正義看着他們,“現在這麽晚了,明天又還得工作,都安靜些。”
“我把燈關了,想眯一會兒的,可以打打地鋪。”
“甯甯,你就睡我那張床吧,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覺很重要的。”
安排的聲音剛剛落下,陳俊生再一次見識到了盧正義在這個劇組裏的話語權有多重。
僅是一句話,雖然在場有十來個人,卻沒有半個多餘的聲音。
大家都很快安靜下來。
并且在關燈後,他們各自或是靠着牆,或是靠着床,坐着開始休息。
他們沒有因爲大半夜被叫過來坐着睡而有一句怨言,也沒有說離開之類的話,更沒有再閑談。
他們就是很簡單的聽了盧正義的話,然後就坐下休息了。
眼看着其他人都不說話了,燈也關了,陳俊生倒是沒再說些什麽,默默的閉上眼睛。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說什麽‘我要開始睡了’、‘睡不着’之類的話。
畢竟房間裏多了這麽多人。
本來還有點嘈雜的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除了呼吸聲,幾乎是沒有其他的聲音。
盧正義沒睡,他就靠着牆,站在落地窗邊。
如果是一個人、兩個人過來的話,這種情況下,真不好說關燈、眯一會兒之類的事情,就連房門可能都得開着。
可現在十來個人擠在這屋裏,倒是沒有什麽避嫌的必要,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他才叫來這麽多人。
雖然說,以前他們劇組其他人在北都齊聚時,沒住酒店的話,也經常自己家裏打地鋪。
但現在身份地位和關注度都不同了。
這裏是酒店,走廊各處都有監控,很多小細節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拍些照片、視頻,處理一下再傳出去,到時候影響還是蠻大的。
不管是對于劇組,還是個人而言。
時間過去了多久,盧正義沒有去看手機。
但大概是得有一個小時的樣子,房間裏其他人的呼吸聲漸漸規律後有一會兒。
陳俊生所在的那張床上,他的呼吸聲才漸漸放緩下來。
一刻鍾、兩刻鍾……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黑暗中,盧正義邁動步伐來到陳俊生的床邊。
他的動作很輕,并沒有驚醒房間裏其他人。
而床上,陳俊生并沒有像之前一樣,痛苦且掙紮。
他很平靜,看起來很安全。
是的,看起來。
盧正義沒說話,站在旁邊默默的觀察着。
直到,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内。
……
……
“從昨天晚上的情況來看,你看到的隻是幻覺,又或者是做夢。”
“如果是真被鬼纏了,我一定是可以看得到的,這方面我還是能給個比較肯定的答複。”
“那就隻可能是生叔你得罪了什麽東西或者是人,但它又不打算要你的性命,就隻想要請你離開。不過也可能是怕你死在這裏,影響太大,所以才一直忍着。”
清晨,
酒店附近的唐餐館内。
“所以說,我是得罪人了?”陳俊生一邊吃着飯,一邊皺眉問道,“我這活到現在得罪的人可太多了,這一時間,我都不太确定自己是得罪誰了。”
“那現在的情況是,影響我的不是女鬼,而可能是跟你一樣的人?”
“他用了某種手段,讓我緻幻?做噩夢?”
說着,他突然想起什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摸着肚子,“等等,該不會是什麽降頭、蠱蟲之類的吧?我頂,這都幾十年了,我真的忘了當年來和國後做了什麽。”
“撲街仔,真記仇啊,這麽多年還想着我!”
他咒罵了一聲。
“具體還不清楚,得再了解了解。”
盧正義随口回着,“生叔,你把護身符給我看一下。”
人有兩面性,事也有兩面性。
就好像盧正義以前默默無聞,便沒人主動招惹他。
壞的是默默無聞,好的是沒人在意。
陳俊生當然也是這樣的。
他在演藝圈的地位那麽高,甚至于闖出了唐國,走向了國際市場,擁有那麽多來自不同國家的粉絲、影迷。
而在受歡迎的同時,他肯定也會被讨厭。
畢竟一個人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
讨厭的原因多種多樣,或許是因爲陳俊生在和國的發展,阻攔了某些人的利益;
又或許是,單純的讨厭他這個人;
甚至還可能是風流債。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诶诶诶,這個……”陳俊生一聽要拿護身符,猛地把椅子往後移了移,“阿義,這可是好東西啊,你這結婚也沒給我這個長輩什麽禮物,要不然,這個送我得了。”
他厚着臉皮說着,且對于盧正義,倒是更信任了一些。
雖然說,昨天前半夜過得不怎麽愉快。
但至少後半夜睡得還挺安穩的。
這可以證明,那個護身符還是有用的。
能避邪,這是個好東西。
“首先,這是于老師的,我隻是借過來,到時候她願不願意給你,還得你自己跟她說。”盧正義無奈的看着他,“而且我說了,借你幾天就是幾天,我隻是想拿過來看看裏邊的符紙怎麽樣了。”
“于老師嗎?”
陳俊生神情放松下來,“行,那我去跟她談。”
一邊說着,他一邊取下了脖子上的紅繩,把護身符遞給盧正義。
“談的話可以,但要是生叔你打算用些不合适的手段的話,我可不建議你那麽做。”盧正義拿過護身符,一邊拆開外邊的小袋子,一邊提醒道,“她也不是普通人。”
陳俊生:“……”
“得,都不是普通人。”
他攤着手,“就我一個普通人。”
陳俊生不理解,自己找了幾十年都沒找到的‘高人’,怎麽這一遇上一個,接二連三就都冒出來了。
他好歹也是個國際巨星。
來到梅狸貓劇組後,這地位一下子就沒了。
在這個劇組裏,似乎就分普通人跟高人。
盧正義沒再搭話,拆開袋子後,瞧着裏邊的符紙。
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符紙跟他先前見到的一樣,上面的紋路也沒有說淡化還是什麽的。
它并沒有因爲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出現變化。
‘原來這玩意真的有用啊。’
盧正義在心裏嘀咕着,甩動着手裏的符紙。
那動作,看得對面的陳俊生慌忙的擡起手臂,想要搶過去。
但那手掌到半空卻又頓住了,生怕給碰壞了。
“這幾天您就先戴着這個吧。”
盧正義重新把符紙塞回小袋子裏,還給陳俊生。
這符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摸上去呢,他一點奇異的感受都沒有,但居然有用。
老實說,當初觀山道長交給他的時候,自己都說得含含糊糊的,說着老一輩傳下來的技藝,也沒有實踐的機會,不知道具體有沒有功效。
所以盧正義對于這個護身符,多多少少也抱着一點懷疑的态度。
倒也不是對舊人的懷疑。
而是對于傳承是否斷層,缺少某種關鍵性的事物的懷疑。
但現在盧正義不懷疑了。
雖然它看着普普通通,就跟地攤貨似的,但真的有用。
‘倒是跟乩童和石像有點相似。’
盧正義吃着飯,在心裏思索着。
這符紙看着普通,但有點像是在台城那邊拍咒的時候,在下溪村的宮廟裏看到的那些物件。
盧正義當初一開始看的時候,可沒覺着那些是真家夥。
畢竟梁美娟都能大搖大擺往宮廟裏走。
一直等到人家開始請神,遊街的時候,他才确定是有用的。
但具體是自古傳下來的請神儀式在作用,還是那些乩童身上的老物件在起作用,又或者是祭香的問題……盧正義也不清楚,所以沒有從那邊帶走任何的東西。
“嘿!”
“嘿!”
“阿義,發什麽愣?”
盧正義幾盞餃子吃下去,回過神來,才聽到對面陳俊生正喊着他。
“怎麽了?”
他疑惑問着。
“所以接下來,咱們要請制作這個護身符的人過來嗎?”
陳俊生問道,“你說的那個……觀山道長?”
知道自己原來是被陰了,而不是什麽人鬼情未了,他現在就想解決這個事情。
“先不用。”
盧正義搖着頭,“出趟國不容易,道長還得守山,挺忙的。”
“我手裏有件東西,對于這種邪祟還是挺有作用的,可能作用比這個護身符還要大。”
“不過是走的海運,得等白偉他們到了,才能試試。”
他的話裏都隻是試試。
盧正義現在還不太清楚,陳俊生到底是惹了什麽樣的事情。
但至少,不是真的鬼。
陳俊生來和國的消息,保密措施還是做得很好的,除了和寶公司那邊,幾乎沒人知道他來這裏。
再往前呢,他自己也有單獨來過和國。
這種情況下,那個背後陰他的東西,不至于消息那麽靈通,人家一來和國就清楚了。
所以被鬼壓床的事情,應該是被動觸發,而不是主動。
是留存在他身上的一些東西在作怪。
當然了,也不排除人家真的能做到陳俊生一踏上和國地界,立刻就察覺到的可能性。
但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這東西的水準就有點不好說了。
畢竟和國說大不大的,但其實也不算小。
有了盧正義口中的‘比護身符還強的寶物’,陳俊生明顯底氣足了不少。
吃完飯後,兩人便回了酒店。
先不管驅邪的事情,拍電影才是正事,他們還得試鏡咒怨接下來參演的演員。
至于劇組的其他人,或是準備道具、或是溝通場地。
在籌備階段,他們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