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溪村的村長相陪到了片場門口,這才樂呵呵的朝回走。
不管是臉上的表情,還是肢體上的動作,都明确的傳達給盧正義和白偉一個信号,他信了。
這老人家相信了營銷的這番說辭。
他還打着包票會去跟村裏人說清楚,絕對不會影響到盧正義他們在村子裏拍戲和生活。
正常人,誰信這個世上有鬼呐。
就算是這些民俗氛圍比較重的地區,也隻是尊重信仰、尊重當地文化而已。
畢竟,他們可都是見過那些乩童、仙童所謂的‘請神上身’,甚至于,作爲這個村子相對年長的長輩,村長還曾經做過那些乩童、仙童的領路人。
那些拜廟之禮、扶乩、燃香請神、三步贊……的事情,還是他教的嘞。
當然了,村長也隻是完完全全遵從上一輩人教他的事情,再交給下一代人,僅此而已。
“盧導,你說他們明明覺着這世上沒有鬼神,爲什麽還要去遵從這些。”
進了片場,場記白偉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沒有意義。”
他們這些見過楚人美的人,自然是相信這些的。
可那些沒見過,并且很清楚這些遊神儀式都是虛假的人,爲什麽還會堅持這些。
“哪來那麽多有意義的事情。”
盧正義随口回道,“一輩人傳一輩人,一種文化和信仰的傳遞而已。”
“唐國這麽多年的曆史,不都依靠着這些人或是通過文字、或是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慢慢呈現出來的嘛。”
“你想想,或許是一百年前,或許是兩百年前,某個戰亂四起的朝代,身着跟現在截然不同的古樸服飾的人們,在我們現在站着的地方,舉行着同樣的遊神儀式。”
“不管是真實存在,又或者隻是一種寄托的神明,祂将這些飽受戰火摧殘的人們凝聚在一起,用另一種方式給予了他們生存下去的希望。”
“而這種希望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傳遞,保留到了現在,你覺得這件事情有意義嗎?”
白偉毫不猶豫回道,“有意義。”
“沒想到,這下溪村的遊神儀式,居然有這麽濃厚的曆史淵源。”
“是我小看了這裏。”
盧正義停住了腳步,“不,我剛才隻是随口編的。”
他發現,白偉确實很呆。
“啊?”
白偉也停下腳步,茫然的看着他。
“我隻是想說,這種遊神儀式既然出現,那在我們所知道或是不知道的曆史上,總是會有它出現的原因。”盧正義無奈的回道,“所以,有意義還是沒有意義這種事情,不應該由我們來決定,而是應該由時間來決定。”
“還有,你剛才一直說,這種遊神儀式沒有什麽作用。”
“我再強調一點,它不一定沒有作用,有可能隻是傳承出現了問題,又或者是,使用的人不對。”
自劇組的人知道,楚人美參加了台城某個村子的遊神儀式,居然沒有被驅逐或者是……追殺以後,他們對于當地的這種文化,一直是抱着懷疑的态度。
但這種事情,是不能說得太絕對的。
“知道了,盧導。”
白偉認真的回道。
在這種鬼神事情上,盧正義的話,是有信服力的。
“盧導,盧導!”
不過他們剛進片場沒多久,正收拾着上午拍攝的影視素材的張煜就跑過來,闆着一張臉,“你怎麽才回來。”
一邊說着,他一邊把盧正義拉到一旁,拿出手機,“我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他們打你電話打不通,都打到我這裏來了,也不知道從哪裏拿到的聯系方式。”
“說是要投資、要贊助。”
《山村老屍》的熱搜詞條帶來的,除了壞處之外。
當然也有好處。
而好處,當然就是恐怖片這塊大蛋糕,被發現了。
原來,唐國也是有人能拍出好的恐怖片的。
原來,國産的恐怖片拍得好的話,也是有人願意看的。
原來……它是能賺錢的!
比起于‘科幻’、‘愛情’、‘動作’……這些個都已經快被擠滿了、堵住了的賽道。
‘恐怖片’這條賽道,目前就沒幾個車手。
而盧正義,已然成爲了最矚目的一個。
之前,就算他背靠着老爹這個大導演,投資還得自己去談。
但現在,山村老屍一火,什麽投資商、贊助商都聞着味兒,主動找過來了。
至于說,什麽鬼不鬼的,沒親眼見過,誰在意啊,誰信啊。
都是營銷手段罷了。
“嘿,我開飛行模式了。”
盧正義笑了一聲,掏出手機晃了晃。
“你自己屏蔽了,不早點告訴我。”
張煜摸了摸後蓋滾燙的手機,“絕了,他們聯系不上你這個導演,跑過來聯系我這個副的。”
“電話一接,人家開口就是要投一百萬、兩百萬的。”
“現在怎麽辦?接嗎?”
盧正義把手機重新揣褲兜裏,“接?爲什麽要接?”
“我們現在又不會沒錢。”
“再說,我們小投資,連特效錢都舍不得出的恐怖片,哪用得了那麽多錢。”張煜眉頭一皺,嚴肅說道,“盧導,這種隻看眼前利益的事情,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
“以前恐怖片市場一片死寂,那也就算了,可現在有機會做起來。”
“你應該想得到吧,如果不接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
沒火之前,你想拍什麽,誰管你啊。
誰也犯不着,浪費時間、浪費精力來給你添堵。
可現在,這市場有了起來的苗頭,這火還是盧正義點的。
那你要是沒點眼色,把這蛋糕分一分,麻煩事情肯定不會少。
“我……”
盧正義剛打算說些什麽,剛放進褲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開了飛行模式,手機卡完全沒有信号,正常電話是打不進來的。
能打進來的,也隻有無線網絡下的微信電話了。
“老盧。”
盧正義指了指來電人的姓名。
不過,他還看到了列表裏,張雪茗也給自己打了個微信電話。
隻不過,剛才他和白偉去點菜了,路上沒有無線網絡,所以沒有提示。
“勇哥肯定是來提醒你這件事情的。”
張煜适時的收回手機,“你好好跟他聊聊吧,這件事情,雖然是好事,但也挺麻煩的。”
說着,他沒打擾盧正義接電話,轉身去其他人那裏了。
挺微妙的。
火了,有人投資了,反而麻煩起來了。
之前沒火,他反而覺得輕松。
不過比起于嚴陣以待的張煜,盧正義就平靜很多了,接通了電話。
接着,他笑着開口,“嘿,老盧。”
“怎麽,你兒子出息了,終于舍得打電話來關心關心了?”
“我可告訴你,我這熱度可不給你蹭。”
盧義勇那邊的語氣,很嚴肅,“臭小子,飄了?”
“蹭熱度?我看你是大難臨頭了,都不知道敵人是誰。”
“不對……你手機關機了?”
盧正義也不在意,他這掃興的話語。
從小到大,這老爹就很少正兒八經的誇過自己。
他特别喜歡的,就是打壓式的教育。
不管自己做得多好,他經常喜歡打擊自己,從而達到讓自己不驕傲的目的。
不過……這種教育方式肯定是有問題的。
至少,盧正義以前很不喜歡這一套,經常跟他吵起來。
但現在,他能很平靜面對這種教育方式了。
“對啊,那麽多電話,怎麽接得過來。”盧正義随手在片場拉了個椅子坐下,“敵人是誰?不就是那麽一堆,聞着肉香味兒就過來的豺狼虎豹嘛。”
“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心裏有數。”
“雖然說,這步子邁得确實有點大,一部片子就抵了我兩三部片子的打算,但是,我大緻都已經安排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