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特務營那邊,各連都在連長們的帶領下,努力訓練,恢複戰鬥力。
楊遠山也沒有閑着,親自帶着警衛班、騎着自行車去了河源縣分兵之後,安置特務營重傷員的那些村子。
還别說,有了自行車,這行軍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幾倍,原本需要走路大半天功夫的路程,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來到一個個村子裏,楊遠山一一看望了當初留在這裏的300多名重傷員。
隻不過這300多人裏,隻挺過來不到230人,剩下的人,俱都傷重不治、犧牲了。
傷員們見到楊遠山來看他們,自然十分驚喜。
紛紛詢問:
“營長,我們是不是可以歸隊了?我們的傷勢都差不多康複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些戰士們的傷勢雖然好了不少,但距離能上陣打仗還差不少。
而且還有不少人的傷殘是再也不可能重新上戰場了的。
楊遠山有心直接拒絕,但又怕傷了戰士們的熱情。
心念一動,當即道:
“同志們,你們先不用急着歸隊,我有個任務交給你們。”
一聽說有任務,同志們更加開心了。
傷病之人,最怕自己被抛棄,現在楊遠山有任務交給他們,頓時個個興奮:
“營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好。是這樣,我們的隊伍要擴大,缺乏後備兵員。
現在你們在各村裏養傷,正适合發展地方遊擊隊。
我回頭會給伱們每人送10支槍和1000發子彈來,我要求你們每人必須在半年内發展10名合格的遊擊隊員。
明白嗎?”
楊遠山給他們下達了任務。
“什麽?每人10人?這太難了。”
有人當場就表示異議。
晉西北的地形崎岖,很多村子的規模都不大,有個幾十名上百名村民的,就算是中等規模的村子了。
現在楊遠山讓他們每人發展10名遊擊隊員,對那些在人口比較多的大村子裏養傷的戰士來說,還不算太難,但對于在隻有幾十人的小村子養傷的傷員來說,就根本不可能做到了。
“同志們,咱們還怕困難?誰覺得完不成的,可以放棄任務。”
楊遠山使了個激将法。
他心裏卻嘀咕,當初自己在李家村,可是半年時間發展出了100人的隊伍啊!
一聽他這話,戰士們頓時熱血上湧,大喊道:
“不怕!不怕!俺們死都不怕,怕什麽困難?”
……
說服了傷員們,楊遠山回到營部,立刻就讓趙力安排人給這些傷員們送上了槍支彈藥,和軍裝棉衣等物資,讓他們感動不已。
拖着自己尚未完全痊愈的身體,就開始一家一家地在村子裏遊說,勸說各家的青壯們參加遊擊隊。
青壯們見他們有槍和子彈,當即踴躍加入。
大的村子,傷員們很快就湊齊了自己麾下的10個人。
而小的村子,也都湊齊了四五個人、六七個人。
人是弄到了,訓練當然也不能少。
傷員們帶着這些新兵們訓練了幾天基本的隊列和軍令外,就開始搞射擊訓練了。
按楊遠山之前的交待,射擊不能隻打固定靶,也可以通過打獵的方式來打移動靶,這樣既能訓練槍法,還能獲取肉食、補充營養。
于是,在很短的時間内,附近各村的野獸們就遭了殃。
全都成爲了這些遊擊隊員的射擊訓練目标。
……
不過他們這麽大的動作,當然也引來了有心人的注意。
這一天,壽縣北面,雙鳳山,黑雲寨。
寨主謝寶慶正在聚義堂裏聽手下彙報:
“大當家的,最近這附近很多村子裏,都搞起了遊擊隊,他們人人有槍,子彈也充足,看那架勢,要是能把他們的槍全收繳起來,怕不是有幾百支!
我偷偷觀察過,他們用的不是漢陽造就是三八大蓋,還有不少六五步槍,都是好東西啊!”
“山貓子,你小子不要命了?遊擊隊那不是八路的人嗎?”
謝寶慶皺眉。
落草爲寇這麽多年,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他很清楚。
在這晉西北混,除了地主老财好欺負不用說以外,晉綏軍和二鬼子也是好拿捏的,小鬼子不好惹,但是偶爾劫個運輸隊,也能美滋滋一陣,但八路,那可是萬萬惹不得的。
且不說對方窮得叮當響,沒什麽油水,就對方那打起來,能堅持戰鬥到最後一個人的勁頭,就讓他頭皮發麻。
他一個土匪,隻想劫個财,可這幫八路,是真跟他玩命啊!
所以往日裏,他是見到八路就躲着走,能不招惹,絕不招惹。
要沒有這個認識,他墳頭的草估計都三尺高了。
“大當家的,遊擊隊算什麽八路?都是村裏那些閑漢罷了。
你說他們不招惹咱也就罷了,就昨天,居然有幾個人,還敢跑到咱們雙鳳山來打獵,這不是不把我們黑雲寨放在眼裏麽?
大當家的,依我看,咱們就應該點起人馬,沖下山去,把這些遊擊隊的槍都繳了。
到時候,咱們多幾百條好槍,再把隊伍擴一擴,整個晉西北綠林,咱們黑雲寨可就是穩坐頭把交椅了!”
山貓子拼命鼓動。
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
謝寶慶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心裏也有幾分心動。
但一想到前些日子外面傳來的消息,他還是拼命搖頭:
“不行不行,八路可惹不得。
前些日子傳的那個八路軍獨立團特務營,竟然以一個營的兵力吃掉小鬼子将近三個大隊,實在可怕,惹不得!”
“可是大當家,你别忘了,現在山下這些村子的遊擊隊,要是真搞起來,咱們黑雲寨可就動彈不得了。到時候下山借個糧,都得防備有遊擊隊偷襲咱!”
山貓子又勸。
這話說在點子上了,謝寶慶臉上的表情明顯松動了。
如果說遊擊隊那些槍支彈藥,隻是驢子眼前的胡蘿蔔,可吃可不吃,但遊擊隊成型後,對自己這黑雲寨的威脅,那可就是懸在脖子上的一把刀了。
但他想到之前風傳的獨立團還拿下了河源縣城的威名,又搖了搖頭,把答應山貓子想法趕出了腦海。
山貓子見他不答應,又接連勸了半天,還是沒結果,不禁十分郁悶。
從聚義廳出來後,他就叫上自己直轄的三十來人,牽馬下山,直奔東面的石窖村而去。
路上,一名疤臉莽漢問山貓子:
“二當家,咱們幹嘛去?”
“哼,既然大當家不敢惹八路,那就隻有我自己動手了。
那上好的步槍,放在那些泥腿子手裏,豈不是浪費?”
山貓子冷笑。
聞聽這話,衆人心裏雖然都心驚肉跳,但長久以來養成的服從習慣,還是讓他們沒有反對山貓子。
……
很快,他們就來到石窖村村口。
這是個不大的小村子,一共才幾十戶人家。
特務營原本安排了五名傷員在此養傷,隻可惜有三人都沒挺過來,現在隻剩下原警衛連偵察排三班的副班長江宏和一名17歲的小戰士楚坤。
前番楊遠山命令他們就地發展遊擊隊員,還給他們送來了20支槍和2000發子彈後,他們就立刻行動起來,把村裏的青壯都組織了起來,不忙農活的時候,就打靶練槍、訓練隊列。
幾天下來,終于選出了五名正式的遊擊隊員。
爲了提高對方的射擊能力,他們還帶着這五人去了山裏打獵,反正按楊遠山交待他們的,不要心疼子彈,特務營子彈管夠!
沒想到,他們這一舉動,全落在了黑雲寨二當家山貓子的眼裏。
山貓子帶着人縱馬從山上沖下來,也不打招呼,直接沖進了村子,策馬奔馳,大聲高喊:
“交出你們手裏的步槍,否則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說話間,他們還在馬上用手裏的騎槍,對着村裏各處放槍,恐吓村民,順便把老弱婦孺都趕出來。
江宏和楚坤等人這會兒正帶着五名遊擊隊員,在一個房間裏學認字呢,聽得外面的動靜,當即拿槍在手,殺了出去。
不過當江宏看到敵人有三十多名騎兵,而且還在把村裏的老弱婦孺都抓出來當人質時,頓時心裏一沉,知道今天情況不妙。
他和楚坤的傷勢都沒好利索,現在用不得力,而五名遊擊隊員還打槍都不熟練,完全不可能是這夥敵人的對手。
但事到臨頭,他也隻能站出來搭話道:
“大王是哪座山寨的?
想要我們的槍?
好說,好說!”
山貓子一見他身上的灰軍裝,頓時心裏一顫,知道對方恐怕是貨真價實的八路了。
不過事宜臨頭,他也沒辦法退縮,當即猖狂大笑:
“哈哈哈,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雲寨山貓子是也。
奉大當家謝寶慶之令,來收繳你們的槍械。
乖乖的,把槍和子彈都交出來吧?”
“班長,怎麽辦?”
見此情形,小戰士楚坤當即問江宏。
江宏琢磨,若是村裏沒有老弱婦孺,自己和楚坤兩人身體健康,再加上5名遊擊隊員,和這30多名土匪還能鬥一鬥。
但現在,自己兩人傷勢未愈,村子裏又有這麽多老弱,直接動手,實在不智。
他當即爽朗笑道:
“哈哈哈,要槍和子彈,是吧?
沒問題,我們獨立團特務營,多的就是槍支彈藥。
既然這位當家的看得上,那就拿去吧。”
說着他帶頭把手裏的三八大蓋朝着山貓子扔了過去。
見他這麽爽快,山貓子也十分開心,伸手接過他扔來的槍,拉了拉槍栓,贊道:
“好槍!”
随後他就用槍指着江宏,喝道:
“其他的呢?”
“楚坤,把你們的槍都叫出來!”
江宏下令。
“班長,我們的槍不能給啊,要是給了槍,他們還想搶别的怎麽辦?”
楚坤不樂意了。
自從加入特務營以來,他就沒有一天離開過自己的槍。
現在讓他交槍,不如殺了他。
聽得楚坤的話,江宏連忙推了他一把:
“你小子瞎說什麽呢!
我相信這位當家的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如今國難當頭,小鬼子才是咱們最大的敵人,這位當家的要槍,也是爲了更好的殺小鬼子!
就當咱們特務營支援友軍了!
你忘了咱們打下河源縣城,殺得小鬼子血流成河的時候,繳獲了多少裝備了?”
江宏話裏藏針,不斷地以特務營的實力來敲打山貓子。
山貓子聽得他的話,眼神中也不禁露出幾分忌憚。
對方說的,似乎和傳言能印證上啊,應該不假!
連忙接話道:
“哈哈哈,對對對。
這位八爺說得對,我們要槍也是爲了打小鬼子,咱們是友軍!”
很快,楚坤等人就都把自己的槍支彈藥交了出來。
山貓子看着那二十支槍和那麽多子彈,頓時樂得合不攏嘴,也不知是善心大發,還是忌憚于特務營的實力,果斷地帶着人拿着槍撤了,并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
等山貓子這夥人一走,松了一口氣的江宏就果斷對楚坤道:
“楚坤,你快去這附近幾個村子通知咱們其他戰友,注意防範土匪打劫。
我現在就回營部報告營長,這夥土匪敢搶我們特務營的槍,真是活膩歪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