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鎮南面，青牛山。
二連的陣地上，一片安靜。
自從剛剛偵察兵快馬回報，小鬼子的鐵甲列車即将到來後，何雲福就命令除了觀察哨以外，陣地上的所有人全都隐蔽到防炮洞裏，不許露頭。
而且爲了足夠隐蔽，在之前戰壕挖掘完畢後，何雲福甚至還讓戰士們從遠處挖掘了不少雜草擺放在陣地上，用于遮擋戰壕的痕迹，可謂做足了僞裝！
由于二連的戰士們個個都緊閉嘴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連小鳥都開始落在了陣地上，尋覓食物。
不過這份甯靜，很快就被山坡下鐵軌傳來的震動聲打破了。
鐵甲列車的蒸汽機不斷發出“噗嗤噗嗤”地喘氣聲音，列車車輪“咣當、咣當”碾壓在鐵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聽到這聲音，特務營二連的戰士們都明白，小鬼子即将到來。
所有人握着槍的手心，都忍不住冒汗。
……
忽然，一陣“咄咄咄”的重機槍掃射聲音傳來，二連的戰士俱都被吓了一跳，還以爲連長下令開火了，當即就要鑽出防炮洞，開始射擊。
卻被班長、排長的低沉的聲音擋住了：
“都特麽的别動——！
保持鎮定！
别出聲！
這是小鬼子的火力偵察！”
……
這時候，二連長何雲福藏在一叢雜草後，用望遠鏡小心地觀察敵人。
隻見一列冒着黑煙的鐵甲列車從西往東開來，鐵甲列車的速度不快，但列車上那前後兩門炮管修長的巨炮，還是散發着極大的威懾力。
炮兵連裏，那兩門75毫米口徑的加農炮開炮的威力，就足夠讓何雲福震驚了。
但現在，當他看到小鬼子的這兩門炮的炮管口徑，頓時心裏一凜，明白這兩門炮要是開火，恐怕威力足以讓二連的戰士們膽寒。
這兩門炮的口徑可比營裏的75毫米加農炮大了不少啊！
而除了這兩門加農炮外，何雲福還看到這列車上，幾乎每節車廂頂部都有1-4挺不等的重機槍，一共12節車廂，就足有二十多挺重機槍，火力簡直可怕！
看到小鬼子這副架勢，何雲福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提前派人在鐵軌下埋設了大量炸藥。
要不然，等會兒跟小鬼子打起來，如果沒個先手優勢，在小鬼子這麽強悍的火力下，二連就算依托于工事，恐怕也會吃大虧。
除了這些重火力外，何雲福還觀察到小鬼子的鐵甲列車裝甲，一看就厚實無比，估計普通的步槍子彈難以打穿，他當即命令旁邊的戰士，小聲在戰壕裏傳遞命令：
“等會兒開火時，瞄準小鬼子鐵甲列車的窗戶和射擊孔打，别亂放槍，這狗日的鐵甲恐怕能防住咱的步槍子彈！”
同時，還派人去炮兵陣地通知王根生：
“炮兵連，優先打掉小鬼子的那幾門大炮！
急速射，不要給小鬼子任何反擊的機會！”
這一番部署，正好小鬼子的鐵甲列車也開到了何雲福埋設炸藥的鐵軌上，何雲福當即下令：
“起爆！”
随着他一聲令下，他身邊一面小小的紅色旗子就往下揮動了幾下，随後鐵路邊一個構築在一塊巨大的山石後的一個隐蔽防炮洞裏，一名二連戰士猛然按下了起爆器！
這是一個電打火起爆器，通過電線連接了多個埋在鐵軌下的炸藥包。
随着他按下起爆器，頓時三聲沉悶的巨響傳來——
“轟！”
“轟！”
“轟！”
……
隻見小鬼子的鐵甲列車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怪獸從地底拱起來一般，向空中跳起三尺高，随後又重重地落了下來，被炸藥炸到的三節車廂當場被炸得玻璃亂飛、鐵皮四射，側翻在地。
“敵襲！”
“反擊！”
鐵甲列車裏傳來小鬼子驚恐的喊叫聲。
然而這時候，遠處特務營炮兵陣地的炮兵“砰砰砰”地開炮射擊了。
王根生按照何雲福的指揮，命令所有火炮全力朝着這鐵甲列車車頭和車尾的那兩門巨炮飽和式炮擊。
“砰……咻……轟！”
“砰……咻……轟！”
“砰……咻……轟！”
一聲接一聲的炮彈炸響聲響徹整個戰場，一共2門加農炮、4門山炮和8門九二式步兵炮各自三發急速射的火力，把鐵甲列車上的小鬼子吓得面如土色。
……
随着炮兵開始轟擊，何雲福就命令二連全體戰士，立刻依托于戰壕，開始朝着正在瘋狂從鐵甲列車裏逃出來的小鬼子射擊。
“啪勾！”
“啪勾！”
三八大蓋爆豆一般的槍聲響成了一片。
“咄咄咄……”
二連六挺九二式重機槍也開始瘋狂噴吐火舌，把驚慌失措的小鬼子送回老家。
不過何雲福看到小鬼子的鐵甲列車雖然已經停了下來，但隻被炸毀了中間三節，還是感到十分遺憾，他沒想到小鬼子的鐵甲列車竟然這麽厲害，三個幾十斤重的炸藥包都沒能把這12節列車炸上天。
看着許多小鬼子們逃出鐵甲列車後，開始依托于鐵甲列車堅固的裝甲，朝着山坡上反擊，子彈如雨點一般朝着陣地上射來，他不禁眉頭一皺，知道今天這仗恐怕不好打了。
尤其是鐵甲列車上那些重機槍，雖然剛剛列車被炸，導緻很多機槍手滾落到車下，傷亡不少，但小鬼子訓練有素，很快又有其他機槍手爬了上來，開始操作重機槍反擊了。
開始是一兩挺重機槍開火，後來很快就擴展到五六挺，子彈如瓢潑一般，朝着二連的陣地上掃來，壓得二連的戰士不得不小心地縮着身子。
若非他們有戰壕掩護，恐怕傷亡會十分慘重！
……
小鬼子的鐵甲列車裏，大隊長下川成彌中佐，原本正喝着酒、哼着歌，吃着牛肉罐頭，十分舒坦地等着列車到達栖霞鎮附近。
可沒想到就在即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三聲巨大的響聲不僅讓他的酒打翻在地，就連他自己，都一個沒坐穩，滾到了地上，筆挺的軍裝都被酒液打濕，顯得十分狼狽。
“八嘎！土八路狡猾狡猾滴！”
他怒罵了一聲。
不用想都知道，這麽劇烈的爆炸聲，一定是鐵甲列車遭到了八路的埋伏了。
他一邊拼命往鐵甲列車外跑去，一邊大喊道：
“快快滴，還擊！
重炮，開火！
把這些可惡的土八路炸成粉末！”
隻不過，剛剛這三聲炸響，不隻是把中間三節車廂炸得傾倒在地，還讓車頭車尾的兩門重炮的炮手和彈藥手、觀察手等人全都從列車上滾落下來，摔了個頭破血流。
現在一時半會，要進行炮擊，卻也做不到。
除了讓炮兵開火外，他還命令電報員：
“發報給聯隊長閣下，告知我們在距離栖霞鎮不到兩公裏的位置，遭受到土八路埋伏，敵人擁有十餘門火炮，請求航空兵出動，炸掉土八路的炮兵陣地！”
“嗨！”
命令麾下各中隊長：
“迅速清點傷亡，全力反擊，我要把這夥土八路碎屍萬段！”
命令炮兵中隊：
“快快滴把炮卸下來，尋找制高點，建立炮兵陣地，炸死這幫讨厭的土老鼠！”
……
在青牛山陣地已經開打的時候，楊遠山正帶着幾名警衛員急匆匆地往這邊跑來。
在即将到達的時候，他聽到了炸藥炸毀鐵軌的巨大炸響聲，頓時明白，小鬼子已經來了，何雲福已經動手。
聽見爆炸聲，他的腳步又快了幾分，很快就趕到了戰場，隐蔽在一塊大石頭後，拿望遠鏡朝着下面看去。
隻見小鬼子的鐵甲列車中間有三節車廂被炸翻，鐵甲列車裏面和後面都有許多小鬼子正在對着特務連的陣地放槍。
不過由于他們突然遇襲，目前還明顯處于劣勢，被二連戰士們的子彈壓得擡不起頭來。
但那堅固無比的鐵甲列車也幫了他們的大忙，二連戰士們的子彈打在上面，隻是四下亂飛，并不容易傷到他們。
尤其是那些躲藏在鐵甲列車裏面，從射擊孔往外射擊的小鬼子，更是肆無忌憚。
更可怕的是，列車頂上那些重機槍，已經越來越多地開始恢複射擊能力，朝着二連的陣地開槍了。
子彈如雨點一般密集，打得二連的陣地上碎石亂飛，雜草飛射。
……
一見這形勢，楊遠山就感覺有些不妙。
二連雖然居高臨下，但槍法不如小鬼子，人數看起來也不如小鬼子，這麽打下去，短時間内，恐怕很難消滅對方。
一旦拖延到小鬼子的轟炸機來助陣，那可就麻煩了。
他當即讓張小河去把何雲福叫來。
“營長，你怎麽來了，這裏太危險了。
小鬼子的那兩門重炮還沒反應過來，萬一對方還能開炮，咱們的工事可能都扛不住！
雖然我讓根生那邊對着這兩門炮打，但能不能炸開小鬼子的炮車裝甲，還很難說！”
何雲福彎着腰一路小跑，來到楊遠山身邊。
楊遠山來不及跟他寒暄，雙目灼灼地盯着他問：
“老何，你預估這夥小鬼子有多少人？”
“我觀察了一下，小鬼子這鐵甲列車裏，有兩節應該是裝載了大量步兵的，估計最少都是4個中隊以上。
他們的重武器目前還沒看到，但單單這鐵甲列車上的火炮和重機槍，都難以對付！”
何雲福說着，心裏沉甸甸的。
他之前預估過這個任務的艱巨性，但沒想到會這麽艱巨！
“好。那你有把握拿下他們嗎？”
聞聽這話，何雲福當即苦笑。
“營長，小鬼子的鐵甲列車防彈效果太好，也就我們的重機槍能勉強能打穿小鬼子的鐵甲，步槍子彈不打中射擊孔或者玻璃，用處不大！”
楊遠山頓時明白，何雲福這是沒有把握了。
他略一思忖，當即道：
“那好，伱們先堅持一下，我去李大河那邊，讓他們從小鬼子背後發起攻擊，讓小鬼子腹背受敵！
另外，我估計韓陽那邊最多還有三個小時就能解決戰鬥，到時候我會命令他們來這裏支援。”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