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把各個大隊的隊長集結在一起。
湯隊長看着上頭下傳下來的文件，眉毛皺成一團。
“之前不是不讓個體戶散養豬嗎？現在怎麽又下任務了。”
“湯隊長，這是上頭下達的命令，你問我，我也給不出你什麽答複。你隻要知道把上頭下傳的命令執行下來就可以了。”辦事員眼皮都沒擡一下，“再說這也是爲人民服務嘛，老百姓能夠自己養殖豬仔了，年底就能創新收，不也是好事一件嘛？”
“那這也要看什麽年月呀？去年的糧食都吃緊，還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今年夏收呢，哪有餘糧養豬。”
“遇到困難總是要克服的，排除萬難，去争取勝利。每個大隊的任務都是一樣的，這個關乎到評先進大隊的優先級，大家多動員一下社員。對了，上頭撥下來了五台拖拉機，也優先給思想覺悟高的大隊。這可是個好機會，大家都要把握住了。”
這話一說，本來還在抱怨的各個大隊長，此時都眼冒星光。拖拉機啊，誰不想要啊。不過隻有五台，這個意思就是誰拿下任務豬的名額多，這拖拉機就給誰嘛！
“辦事員你放心，有困難我們就克服困難，我一定會去我們隊裏好好宣傳。”
湯隊長也咬咬牙，爲了這個拖拉機，自己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要去說上一說。
回去大石頭村的鍾聲又敲響了。
看着圍了一圈的村民，湯隊長把上頭鼓勵大家自己養小豬仔的事情說了。
“湯隊長，不是我們不響應号召，是家裏實在沒東西喂呀。”
“上面也體恤大家，每隻豬仔都會撥一定的麥麸作爲飼料補助，大家夥再努力多打打豬草，摻着點棒子啥的，也能夠養起來。而且領豬仔的錢可以先賒賬，等豬仔養肥了出欄了再算錢。”
“最重要的是，公社新來了五輛拖拉機，這拖拉機手就會有機會從養豬仔數量最多的農戶裏面選。”
“有沒有要養豬仔的？現在快去會計那裏報名。”
盡管湯隊長大聲宣傳，但是報名養豬的人還是占少數，就算是有人報名養豬了，也隻是領一頭。
沈若清悄悄跟季老太在咬耳朵。
“還有沒有人報名了？等到年底豬出欄也是一個進項。”湯隊長瞧着會計手上的名單，這可達不到公社給他們下的标準呀。
“湯隊長，養豬仔的數量有沒有什麽限制？”季老太問道。
“這，上頭沒說有限制。”湯隊長一喜，這季老太說不定要養兩三頭的。
“那我們家要養十頭！”季老太此時昂首挺胸，威風凜凜的宣布，這句話就像是一個炸彈一樣，在人群中裏炸開了。
“季嬸子，你瘋了不成？這年底要是交不上任務，你是想過後果嗎？”
“某些人還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比較好，别是想白占隊裏的便宜，那十頭豬仔也是不少的肉呢。我看某些黑心肝的，就是想打着壞主意挖社會主義的牆角。”季梅花冷笑了一聲，養十頭豬仔？她季紅英怎麽不上天呢？
“季嬸子，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家真的要養十頭豬嗎？還是說你說的是四頭豬？”湯隊長也被震驚到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四頭豬也已經夠多了，到時候如果交不上任務租的話，那可是要受罰的，而且這懲罰還不輕。
“你沒聽錯，我就是說的是十頭。我們家也想爲祖國的建設添磚加瓦，反正這個十頭豬仔的錢都是賒來的，大不了我讓我家小的多打幾筐豬草，總不會讓豬餓着的。”季老太想着自家乖寶說有辦法弄飼料，盤算着家裏的豬棚不夠住下十頭豬仔的。
“今天我就去建豬舍，大家有空都過來幫把手，我管兩頓飯。”
聽到季老太招呼人要建豬舍了，大家才意識到，季老太說的都是認真的。相熟的人家回了話說等會就去幫忙，不相熟的人家就陰陽怪氣的嘲諷季老太。
向齊嬸子之流就說季老太是到時候想賴賬之類的，诋毀季老太的名譽，或者又說季老太這是盯上拖拉機手的位置了。
最後湯隊長還是讓會計記下了沈家的十頭豬仔。
“乖寶，你真有辦法弄來飼料？”季老太神氣完了轉頭又有點擔心的詢問。
“放心吧媽，我幹哥不是之前榨了一批油嘛，那些油渣都沒地方扔，剛好可以給豬仔吃，再配合一點豬草，保證這十隻小豬仔吃的水光油滑的。”她還嫌十隻豬仔太少了呢。
開完會幫忙搭豬圈的人就都來了，來了七八個人，加上沈向南兩兄弟，一天就能建好。
季老太飯做的也沒有太差，二合面的饅頭是主食，炒了一個雞蛋，炒了一個白菜炒肉，雖然肉隻有一丁點，但好歹算是見了葷腥，然後再炖了個粉條。反正這頓飯說的過去。
沈若清逛了下豬圈，感覺還算滿意。
小豬後天就能到，除了季老太要了十頭，其他幾戶人家都隻要了一頭，還有湯隊長家要了兩頭，噢，對了，聽說知青點也要了一頭豬仔來養。
舒莉娟是不想養豬的，那些個豬仔又髒又臭的，她才不想養呢。養豬是錢大妹提出來的，她覺得大家一起養隻豬，年底了，能分點錢也是挺好的。兩個男同志和沐白都表示同意，舒莉娟隻能跟着同意了。
過了兩天，小豬仔就被拉過來了。
這些小豬都是剛斷奶，一個個哼唧哼唧的，看着還有點可愛。季老太帶着兒子領回了十頭豬仔，又好好的在村子裏出了一把威風。
大家都說，季老太是爲了那個拖拉機手的位置打腫臉充胖子。一個個羨慕的要緊，但是誰也不敢誇下海口要養十隻豬仔。
有了沈家養十頭豬仔的指标，中興大隊勉強得了一個拖拉機手的名額。
按道理來說，這個名額是應該給沈家的，但是真要給的時候大家都鬧了起來。
齊嬸子鬧的最兇。
“這個名額是大隊上的，憑什麽就給沈向東家？我看就應該公平競争。”
“你說憑什麽，就憑我家領的任務豬最多！沒有這十頭任務豬，咱們大隊能分到一台拖拉機？”季老太都要氣笑了，要不是她領了十天任務豬，中興大隊能剛好夠上最後一台拖拉機？這名額就該給她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