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沈若清剛帶幾個小蘿蔔頭晨練完，就聽見村子裏敲鍾的聲音。
原來是要殺年豬了。
這是村子裏最受矚目的日子之一了，養了一年的年豬終于出欄了。
在湯隊長的指揮下，曬谷場上格外熱鬧。角落裏支起了竈台，好幾口大鍋在燒水，其中一口上面豎着個大木桶，木桶頂上又直了一口鍋，周圍散發出陣陣酒氣，這是在釀土酒。
豬圈裏，養了一年的豬似乎覺察到了什麽，正在不安的哼哼着。
“今年的豬沒有去年的肥啊，最大的一頭也才一百五十斤上下吧。”有人看見豬瘦的直搖頭。
沒辦法，今年沒什麽糧食喂豬，上面撥下來的一點補助都給人吃了，豬大多數都是吃村子裏孩子打來的豬草，能長胖才怪。
沈若清平時也很少關心村子裏豬圈的豬，看見這麽瘦的豬也不禁咋舌，這豬有的還沒有上次分到的野豬肥呢。看樣子自己可以去搞點飼料，這樣明年的豬能養的肥一點。
“師傅，水燒好了！可以開始了！”竈台那邊有人吆喝。
請來的殺豬匠師傅應了一聲，丢掉手中抽的煙，喊道：“來幾個人，把豬都拖出來。”
村裏幾個壯小夥，手伏在石頭上一撐，人便跳進豬圈，伸手便揪住年豬的耳朵。還有幾個有力氣的兄弟一擁而上，一人一條腿，便把年豬擡了出來。
年豬也知道自己即将來到生命的盡頭，竭力地掙紮着，可在這些好勞力面前，它的掙紮絲毫不起作用。
曬谷場中間放着兩條長凳，湯隊長早早地就把門闆卸下來放在長凳上，“一二三！”衆人一起發力把大肥豬放平按在門闆上。
“看殺豬了，看殺豬了！”幾個娃娃喊叫着圍了過來。
不過他們也不敢圍的太裏面，隻敢在外面一圈，遠遠的看着。沈若清等人也在其中。雖然殺年豬的場面太過于血腥，可是大家都知道，殺年豬就相當于有肉吃了，一個個都絲毫不介意，把曬谷場圍的滿滿的。
除了村裏交任務的豬，剩下也就隻能殺三頭。
“按住了！”殺豬匠師傅喊了一聲，到牆根取過自己的家夥，左手提一個竹籃，裏面裝有尖刀、剔骨刀、刮刀、肉鈎、木椎等殺豬工具，肩扛一根大姆指粗的長鐵扡，鐵釺的一頭串着二個刮毛用的鐵刨子，走起路來“咣當”作響。
回到木闆邊，哐啷一聲把東西放下，取出殺豬刀，伸出大拇指試了試刃口，滿意的點點頭，“拿盆子過來！”
一個大木盆放到了豬脖子下方，殺豬匠師傅左手捂住豬嘴，右手拿起寒光閃閃的殺豬刀，對準脖頸關鍵位置，一刀捅入再拔出，噗嗤一聲，帶着沫子的豬血便落入盆中。
一開始如同噴泉一般噴射，等木盆快滿的時候，豬也不掙紮了，鄭華強依舊沒放手，老殺豬匠都曉得，這時候豬還沒死徹底，要是放手早了，豬說不定一翻身就跑了。麟
挨了這麽重一刀，豬肯定是活不了了，但是帶着血到處亂跑終究不好，而且豬血不就浪費了麽！
“好了！”等豬血變成小股小股往下流，殺豬匠師傅才放手，這時候豬已經死徹底了。
有人趕緊往豬血裏撒鹽，這是爲了讓豬血加速凝固，凝固好了之後就是血豆腐，用辣椒一炒，那滋味美得很。
大家夥繼續忙活着，這個時候燒好的開水就起到了作用。把豬擡到木桶裏，用上開水一澆，這豬毛随便一扯就扯下來了。
褪毛是個技術活，豬身上還有很多小絨毛，這都是要殺豬匠使用看家本領來褪毛的。
等毛去的差不多之後，把豬倒挂起來，一刀劃開肚皮，露出一腔豬肚豬肝豬腸等豬下水，再用刀輕輕割開筋皮，嘩啦一聲，還冒着騰騰熱氣的豬下水便流向地面早已放置好的容器裏。下水清理幹淨，露出了白花花的豬闆油。
這豬闆油是每家每戶都想要的。
畢竟豬油炒菜可以用植物油炒菜，要香的多了，而且豬油煉出的油渣也好吃。
等三頭年豬都殺好了分割好肉了，湯隊長再按公分分肉。湯隊長一直以來都對沈若清家多有照顧，豬闆油自然也分了一塊給沈家。不過這次的豬下水就沒有分了，這些豬下水要全部用來做殺豬菜，讓村子裏的人好好的吃一頓。
知青點自然也分到了豬肉，不過是沒有分到豬闆油的，但是分到的豬肉也算是不好不壞，讓人道不出什麽錯處。
剩下的豬都被公社拉走了，稱了重，一共七百一十二斤重，生豬的價錢是四毛錢一斤，一共得了兩百八十四塊八。不過這錢是不分的，得留着明年買豬崽等花銷。
殺豬菜是由村子裏做菜好吃的幾個嬸子掌勺的。
這殺豬菜她們也做了好幾年了，手藝還是不錯的，能把這豬下水都全部做成一道道美味。沈若清偷偷換了做飯用的水，心裏對于這次的殺豬菜也是很期待。
每個人都從家裏拿碗回來，等着吃殺豬菜。
因爲今年沒有餘糧，村裏是不供應主食的，隻供一頓殺豬菜。
季老太讓兒子把豬肉拿回家，帶着幾個小的已經排起了長隊。知青也是能分殺豬菜的，舒莉娟他們從來沒吃過殺豬菜，對此也很是感興趣。
幾百号人吃呢，就算加了土豆粉條也不夠吃的。所以就讓大家打了菜回去吃。
沈若清去打了一斤糧食酒，村裏今天也好幾個人去打酒的，這糧食酒一毛錢一兩，花了一塊錢，這是給沈向南沈向西兩兄弟喝的，沈向東還不能喝酒，這一斤糧食酒夠他們兩喝好幾次了。
菜好，飯也不能差了。沈家煮了白米飯，今天日子好，就沒有特意給王氏做黑面馍馍了。每天做兩樣飯還怪麻煩的。
沈若清嘗了一口殺豬菜，味道真是不錯，再配上大米飯，絕了。特别是這血腸，味道賊正。
吃完了飯，沈家就開始幹活了。沈家這次把分到的肉全都拿去熏了做臘肉。雖然天氣已經冷了，但還是臘肉能夠保存的久。豬闆油有一斤重，全練成了油和油渣，沈若清撒了一把白糖，拿給幾個小的分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