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你這樣出爾反爾的無恥鼠輩,如何能信你?”穆霆趁機嘲諷宋萬州。
“呵呵,你們竟以爲你們有和我談判的餘地?”宋萬州冷笑,“每遲一刻鍾,關着武德侯的鐵籠便往水裏浸上半尺!英勇神武的武德侯便要變成水鬼了!”
“那……”秦想想不緊不慢地将手中的剔骨刀對着陳澤,“若是我們挾持了他呢?你會放了武德侯嗎?”
宋萬州冷笑:“秦大娘子,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
“說說你第二個條件。”穆霆道。
“将穆家軍的虎符交給我。”宋萬州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抑壓不住的勃勃野心。
“你要穆家軍的虎符做什麽?那虎符又不能當飯吃。”穆霆說。
“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宋萬州沉下臉。
“可虎符是在我父親手上。”穆霆說。
“前些日子你領着穆家軍圍困潘文雄,武德侯就已經将虎符交到了你手上。”宋萬州臉色沉沉,“還請穆世子不要自作聰明,時辰拖得越久,對武德侯就越不利。”
“你知道得可真多。”穆霆看向陳澤,“是陳叔告訴你的吧。”
陳澤垂着頭,不吭聲。
“你用不着責怪我陳伯父,他也是被我逼的。”宋萬州總算說了句人話。
陳澤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讓我猜猜,你領着穆家軍,不會是要去圍剿潘文雄吧?”穆霆道。
宋萬州冷哼一聲,壓根就沒回答。
秦想想忽地歎了一聲:“陳叔啊,你到底是圖什麽呢?圖百年之後,他給你燒香上墳?還是圖百年之後,遺臭萬年?”
面對秦想想的質問,平時對秦想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陳澤一點都沒反駁。
“廢話少說!”宋萬州有些按耐不住,“趕緊将……”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忽地見穆霆擡手,毫不客氣地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
穆霆這一拳,可算是糅合了新仇舊恨,用的力道極大,竟将宋萬州打得往後連連踉跄了幾步,直到撞上竈房的牆壁。
他被穆霆這一拳打得吐了血,也被打得迷糊了。
“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穆霆。難道穆霆竟是隻顧着那妖女,連武德侯的命都不要了?
陳澤吓壞了,趕緊又要去攙扶宋萬州。
宋萬州卻用力甩開他,吼叫道:“滾開,我不需要沒有用的人!”
陳澤聞言,仿佛所有的精神氣都被抽光了:“州兒……”
“怪不得我娘當初會離開你!”宋萬州恨聲道,“你年少時窮,年老了仍舊一事無成。你口口聲聲自稱在武德侯面前得重用,可有什麽用?你不過是人家的一條走狗!”
話音才落,一把剔骨刀從秦想想手中飛出,朝宋萬州飛過去。宋萬州下意識地一偏頭,剔骨刀沒入他耳後的牆壁中!
宋萬州頓時噤了聲。若是秦想想手中再多一把刀,他小命不保!
“我雖然不喜歡陳參贊,但他并沒有負你娘親。他終身不娶,在得知你是她的兒子後,已經是冒着極大的風險将你救下。雖然我認爲他不該救你,但你卻是最不能罵他的那個!還有,他如何就沒用了?他幫着武德侯出謀劃策,打赢了一場又一場的戰争,一年又一年鎮守着燕州,守護着大盛的黎民百姓。他如何就沒用了?他比你有用一千倍一萬倍!”
秦想想慷慨激昂地說着,目光灼灼無比堅定,臉頰微紅。
陳澤沒想到秦想想竟然會爲他說話。想起以前他針對秦想想的種種,分外羞愧。倒是他着相了,認爲秦狗的女兒配不上少主,處處爲難她。少主,可是比他會慧眼識珠!
但宋萬州,終是蘇娘的孩子啊。這麽多年來,日日夜夜的,他思念着蘇娘,雖然蘇娘不在了,但他發過誓,要好好的照顧她的孩子的。
隻是沒成想,這孩子心思歪得太厲害了。
他也是一時糊塗啊!竟幫着他陷害侯爺……侯爺對他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朋友的情誼……
陳澤眼中忽地精光閃爍,彎腰拾起此前宋萬州落在地上的扁擔,轉身狠狠地就往宋萬州腿上打去!
宋萬州猛然慘叫一聲!
秦想想眉頭一跳!
陳澤是下了狠手吧,她幾乎可以聽到宋萬州骨頭斷裂的聲音了!
宋萬州跌在地上,狠狠地盯着陳澤:“陳伯父,你竟如此對我!我阿娘在天之靈,不會饒過你的!”
“住口!”陳澤厲聲道,“你阿娘最是良善,當年村中有傷兵從軍中退役回來,她恨不得将自己家中最好的東西給人家送去!你倒好!完全沒有繼承一點你阿娘的良善!”
陳澤說完,氣息微微有些喘:“抱歉,少主,讓您受驚了。”
穆霆挑眉,陳叔這是……
陳澤垂着眼:“少主,這孩子不過是鬼迷心竅,我如今将他的腿打斷,将他帶回江南去。少主請放心,我敢保證,他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少主和少夫人面前。”
少夫人?說的是她?沒想到陳澤竟心甘情願的承認她了。
“這是水牢的鑰匙……”陳澤從袖中拿出一把鑰匙交給穆霆,“少主快去吧。”
穆霆接過鑰匙,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澤:“陳叔,保重。”
他朝秦想想伸出手:“想想,我們走。”
二人相攜着出了竈房的門口。
卻是聽得宋萬州歇斯底裏的喊道:“我家主子不會饒了你們的!他定然會幫我報仇,将你們碎屍萬段!哈哈哈哈……”
“住口!”緊接着傳來陳澤的厲喝。
穆霆搖搖頭,秦想想卻止了腳步:“他或許沒有說假話。先不管他,我們先去救侯爺。”
武德侯在水牢中倒是安然無恙,神色也很平靜。當知曉陳澤與宋萬州的事情時,他搖了搖頭:“陳澤這些年,心事太重。”
他竟是沒有責怪陳澤。
陳澤是買了一輛馬車,拉着奄奄一息的宋萬州離開的。
宋萬州的傷勢很重,他們暫時住在客棧裏,沒有離開滄州城。
姚二郎和朱三郎去盯了幾日,回來彙報:“陳叔像是老了幾歲。”
武德侯搖搖頭:“給他送些銀錢去吧,悄悄的放在他的包裹裏,不要叫他發現了。”
這種事情,姚二郎和朱三郎自是樂意去做的。
然而很快又回來了:“禀侯爺,陳叔和那厮已經離開了。”
武德侯沒有說什麽,隻看着已經放晴的天:“我們也該離開了。”
新任的滄州知州不日便會到任,他也該離開滄州城,回到他鎮守了一輩子的燕州了。
“侯爺,該用點心了。”姚二郎又提着食盒過來。
武德侯虎軀一震:“是她做的還是外面買的?”
姚二郎笑道:“少主和少夫人今兒不在府衙,說是去看慧真郡主了。”
原來是去看慧真郡主啊……不過如今,應喚她爲慧真比丘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