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喲,秦大娘子這時候倒标榜起自己良善來了。你可知我爲何送你這貓兒?隻因呀,我殺它的時候,将它想成是你,同時還想告誡你,它的下場便是你的下場。”
秦想想拿了一塊舊布蓋在狸花貓身上,擡頭看向李,不,宋萬州:“素來像你這種人,便是得享榮華富貴,也會不得善終的。”
“既做了這壞人,又享了榮華富貴,我倒沒有想着要善終。”宋萬州閑閑道,“隻可惜秦大娘子遍體鱗傷,叫人疼惜。”
“所以你此時站在我面前,便是來殺我的?”秦想想看着宋萬州,點點頭,“一段日子不見,宋大郎君卻是越發的不像個人了。”
胡說八道!宋萬州冷哼一聲,明明出門前他才照過鏡子,俊朗無雙,還将隔壁院子的小娘子迷得神魂颠倒的,日日給他送吃的。
“秦大娘子一張利嘴,倒是不願意吃虧。”宋萬州步步逼近秦想想,“上回讓你逃了,可真是讓我遺憾萬分。”
“上回讓你逃了,我也挺遺憾的。如今你主動送上門來,倒讓我沒有遺憾了。”
“嗤。上回有人幫你,這回可沒有了。”宋萬州說,“武德侯不見,他們都去找武德侯了,哪裏還顧得上你這微不足道的小娘子。”
“宋大郎君用不着挑撥離間。”秦想想安安靜靜道,“隻管動手吧。不過,這回你應該也沒有幫手了吧。哦,不對,将武德侯引開的那個人就是你的幫手。我想想,能将武德侯毫無聲息地引開的人,定然是與武德侯很親近的人。”
宋萬州挑眉:“秦大娘子還是挺聰明的。不過聰明的人都死得早,因爲他們像你一樣,知道得太多。”
秦想想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那人是誰……”
她反手抽出一把菜刀,使勁地朝宋萬州擲去!
宋萬州身子一偏,堪堪躲過秦想想的菜刀。他獰笑着:“我看你能扔多少把!”
竈房裏刀不多,攏共隻有三把,方才扔了一把,還有兩把。一把是剔骨刀,另一把則是削皮的小刀。
秦想想将剔骨刀拿在手中,倒是不扔了:“讓我猜猜,那人是誰。是姚二郎?不,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再加上他性子憨厚又護主,幹不出這樣的事。朱三郎?也不可能,他雖然比姚二郎要機靈些,但亦忠心耿耿……”
宋萬州嗤了一聲:“廢話真多!你一說話,我便覺得我頭痛欲裂,隻有死人和啞巴不會說話,但我也不喜歡不秦大娘子活着,是以秦大娘子還是做死人好了。”
這話怎地這般熟悉,好像不久前她才說過哎……
沒等她回憶完,宋萬州抄起門口放的扁擔,猛地朝她揮了過來。
秦大娘子這麽纖細單薄,兩下便能将她送到黃泉路上了!
豈料他的第一下還沒有打下來,便被人從背後狠狠的踢了一腳!那人力道極大,将他直接踢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霆郎!你好厲害啊!”秦想想對着來人贊美道。
竟是穆霆?不可能!他明明已經走了……
宋萬州掙紮着,卻被穆霆給用腳踩住:“方才我就覺得不對勁,是以我又回頭了。”
“好一個不孝子……”宋萬州咬着牙說。
穆霆用力踩着他的背:“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
他眼睛猩紅:“上回便是你将我家娘子傷成那副模樣的吧,如今我也要叫你嘗嘗這個滋味!”說着便狠狠地朝宋萬州的背上打了一拳!
他用了極大的力道,便是一頭狼也能打死!
“啊!”宋萬州慘叫一聲,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快被打碎了!
“少主不可!”忽地從外面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
聽聲音,是陳澤。
陳澤急奔進來,看到宋萬州被踩在穆霆腳下,臉色都變了:“少主,少主……屬下求您了,别傷害他!”
“陳伯父,救救我……”宋萬州聲音微弱。
穆霆疑惑地看着陳澤:“陳叔,你與他認識?”
陳澤垂頭道:“他便是屬下常提起的,念念不忘的,未過門的妻子的孩子……”
宋萬州竟是陳叔故人之子?
穆霆和秦想想對視了一眼。
所以說,當初宋萬州是陳叔給救了?陳叔倒是厲害,這一路,他們竟是不曾發覺。
穆霆的臉色很不好看:“陳叔,他上回傷得想想極重,這回又想将想想給殺死。若不是我來得及時……”
“我會叫他改的!”陳澤迫不及待的保證,“他不過是氣不過,氣不過秦娘子壞了他的事。我保證,他真的會改的!”
“如何改?氣不過我壞了他的事,他便要我的命。還是陳叔覺得我的命并不重要?”秦想想道,“倘若下次他氣不過陳叔幫不了他,也起了殺心該如何辦?”
陳澤眼皮半斂,幽幽道:“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爲沒有爹娘在身邊教導的緣故。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秦想想很久沒有這般無語了:“天下沒有爹娘在身邊教導的人多了,也不見得像他這般心狠手辣。更何況,一直都是你在保證他會改,但他沒有說過任何悔改的詞。”
陳澤便急切道:“州兒,你快快說呀,趕緊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了……”宋萬州的聲音很低。
穆霆的腳總算從宋萬州背上拿開:“倘若他再犯,我可不再客氣了。”
陳澤沖上來,忙将宋萬州扶起來:“州兒,你沒事吧?”
宋萬州垂着眼簾:“伯父,我沒事。但……”他森森地擡起頭,“你不是将武德侯關進水牢了嗎?你還怕他們作甚?”
穆霆驚疑地看着陳澤:“陳叔,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陳澤沒看他:“對不起,少主。你就答應州兒的條件吧。”
“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秦想想搖搖頭。
“什麽條件?你且說。”穆霆咬牙道。
“第一,将她殺了。”宋萬州臉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笑容。
“不可能!”穆霆即刻道。
“那剩下的就沒法談了。”宋萬州道,啧啧了兩聲,“倒是可憐了武德侯,一把年紀了,戎馬一生,竟是活活被水淹死。穆世子請放心,水牢的鑰匙隻有我有,而很不巧,昨日我便将唯一的一把鑰匙給丢進了城西打鐵鋪的熔爐裏。”
陳澤的腦袋垂得越發的低。
“我可以答應你。”秦想想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