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直接将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魏教授卻沒有回答她,隻道:“老夫今日說的話已經太多了,秦娘子若是有疑惑,不妨去問家主。”
秦想想皮笑肉不笑的:“魏教授這是怕我知道得太多,洩露了出去。也是,畢竟皇城司陸指揮使還在這裏呢,我隻要逃得出這裏,找到皇城司……”
“皇城司那些察子?不過是讓他們多忙活幾日而已。整座滄州城,如今已經是我們的天下了。雅麗郡主苦心經營二十餘年,不會輕易被擊破的。”
秦想想盯着魏教授:“魏教授雖說是被雅麗郡主救下的性命,但若要将整個大盛作爲謝禮獻給雅麗郡主,是不是太誇張了一些。”
“秦娘子口才的确了得。”魏教授撫了撫他的山羊胡子,目光卻是帶了些許哀痛,“秦娘子既是京師人士,那一定聽說過三年前的科舉舞弊案。那一樁子虛烏有的案子,朱雀大街上的慘案,讓我等對曹軒轅徹底失望了。大盛有此昏君,江山早就危矣!”
三年前的科舉舞弊案,秦想想當然聽說過。
狀元榜眼探花,皆是出自孫太傅門下,而孫太傅又是太子黨。
如此巧合,引起皇帝猜疑,不僅當場讓陸紹庭誅殺了孫太傅,還廢了太子,至于新科狀元等人,通通被下了獄。
一時之間,天下學子惶惶不安,痛罵狗皇帝的,皆被皇城司察子捉到下了大獄。
因着這一案,次年不少學子竟不肯下場,白白的耽誤了前程。
魏教授說這話的時候,铿锵有力,叫秦想想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曹軒轅的确是昏君,要不然南宮問月也不會出世,遊走民間十數年,就是爲了挑選明君來替換曹軒轅。
隻不過南宮問月選擇的是柔和的方式,而季氏他們則想要山河震動,血流成河!
秦想想最後道:“魏教授,授課吧。”
魏教授授課還是有意思的。
大約是在外面遊學過幾年的緣故,他說話很是生動,不僅擅于引經據典,還會舉實例。一節課上下來,倒也輕松。
轉眼就到了響午,魏教授隻教授上午的課程,下午是另外的教授來授課。
鄧四家的照舊又領着仆婦送來各種精緻美味的飯菜,秦想想照舊吃了合适的量,又叫小喜小珠吃了。
鄧四家的說:“秦娘子歇息午覺醒後,是譚教授來教授秦娘子習字。”
譚教授?不會是那個譚教授吧?
鄧四家的說完便退下了,留下秦想想心中卷起波瀾,哪能還歇得着覺?
小喜小珠倒是勸她:“秦娘子就躺一下,合一下眼也是好的。”
好吧,橫豎她現在可是将來尊貴的皇後娘娘。總得嬌貴些的。
隻是躺了一會起來之後,竟是覺得自己的腰身好像還真寬了一些。
秦想想去攬鏡子,卻見自己的臉蛋看起來果真是圓潤了一些。
小喜道:“秦娘子如今長了些肉,更好看了。”
秦想想臉上笑吟吟的,心中卻下定決心晚上少吃一些,堅決不能胖了。若是胖了,将來她再穿回她那些衣衫,穿不進去了可怎麽辦?她可沒有多餘的銀錢買衣衫呢。
小珠進來說:“譚教授來了,如今就候在書房裏。”
季氏爲了讓她安心讀書,特地劈了一間寬闊的房子來做書房。
頗有望媳成鳳的意思。
秦想想步履艱難地走到書房外,隻見新裝的竹簾卷起,書房裏站的譚教授,還真就是她認識的那位譚教授。
不用想,這位譚教授定然曾與魏教授結伴同行去了狄國,然後也被雅麗郡主給救下了。
她和穆霆,還真是蠢透了。
譚教授見到秦想想,倒是笑得溫和:“秦娘子,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秦想想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譚教授倒是好演技。”
譚教授笑道:“秦娘子不過是身在此山中,不知雲霧深淺而已。”
秦想想無力地扯了扯唇瓣:“叫譚教授見笑了。”
誰能想到竟然有計中計呢!一群州學的教授,可真真是狡詐至極!
譚教授擺擺手:“秦娘子不必妄自菲薄,來吧,秦娘子且寫一個字,讓老夫看看秦娘子的功底。”
秦想想倒是聽話,蘸墨揮毫,在潔白的湖紙上寫下一個“高”字。
墨是好墨,筆是好筆,紙是好紙,就是字着實有些難看。
譚教授道:“秦娘子力道還是有的,隻是缺乏練習。如此,從今日開始,秦娘子先臨摹名家的字帖,再慢慢的尋到适合自己的風格。”
秦想想道:“叫我拿刀剖魚還行,若是叫我習字,倒是坐立不安。對了,以後若是潘四爺成功了,我哪裏用得着練字啊,不都有人代筆的嗎?”
譚教授忙道:“曆來貴人們都是要練字的,抄寫佛經,賜字什麽的,是以秦娘子還是辛苦一些罷。”
好好好,辛苦一些便辛苦一些,秦想想當日便在案桌前坐了一個時辰,練了厚厚的一沓字。
譚教授雖然和氣,但對待教學卻是很認真的,将秦想想寫的每一個字都細細看看了,最後搖搖頭:“進步甚微,秦娘子可得再努力努力。”
秦想想露出艱澀的笑容:“好。”
可算一日的功課都結束了,秦想想一回房就半倚在貴妃椅上:“小喜,給我捏捏肩頭。”
小喜趕緊給秦想想捏起肩頭,而小珠則擰了帕子給秦想想洗手,末了問秦想想:“秦娘子可想染指甲?奴婢染得還可以。”
秦想想心一動:“好呀,挑最鮮豔的眼色。”
最鮮豔的顔色自然是大紅色,小珠染得很仔細,末了還誇贊秦想想一句:“秦娘子的手真美。”
小喜捏肩膀捏得舒服,不僅給秦想想捏肩膀,還給秦想想捏頭。
小珠染完指甲,又去給秦想想洗果子,是新下的杏子和枇杷。秦想想壓根就不用動手,都由小珠弄好了,用金做的簽子紮了,送進她嘴裏去。
這滋潤的小日子,可真是讓人沉醉其中。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秦想想一番享受下來,差點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剛吃完果子,鄧四家的又送晚飯來了,仍舊是幾個沉甸甸的食盒。
鄧四家的收拾碗筷的時候,告訴秦想想:“家主已經回來了,待會想見秦娘子。”
見就見呗,又不是沒見過。
誰料鄧四家的看了一眼她新染的指甲,暧昧地笑了:“秦娘子見家主前,最好沐浴打扮一番。”
沐浴便沐浴,但鄧四家的又差人送來熏香和玫瑰花瓣。
沐浴後的秦想想,穿上熏過香的衣服,很像即将被送入帝王帳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