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慧真郡主圍了潘家的祠堂,但還不至于動刀動槍的啊。
他這人平日裏嘴上雖然胡說八道,殺氣騰騰的,可從來不曾見過動真刀真槍的場面。
但敵人真的殺進來了。
那些人戴着黑色的鬥笠,穿着黑色的緊身衣衫,和穿着白衣的慧真郡主的侍女們打鬥起來。
潘五潘六不知從何處溜出來,護着潘立钊,和潘立钊咬耳朵:“這些人說,他們就是沖着慧真郡主來的,潘家的人他們不會動。”
潘立钊立即興奮起來:“看來她的仇人不少!我們就在一旁看好戲!”
此刻他是真的願意慧真郡主受到點教訓的。誰叫她作爲一個女子,竟敢在他們潘家的祠堂裏大放厥詞呢。他可是聽說,便是當年她娘嘉清縣主出嫁時,也隻是到祠堂裏拜了拜,便出門了。
慧真郡主隻有十八個女侍衛,而湧進來的黑衣人卻越來越多了。十八女侍衛便是武藝再好,也雙手難敵四拳,眼看着漸漸的落了下風。
祠堂裏的人也聽到了動靜,争先恐後的跑出來。
一個黑衣人沉聲道:“我們隻要慧真郡主!”
小滿和春分護着慧真郡主,聞言臉色大變。
潘文雄挺身而出:“你們想要做什麽?”
那黑衣人冷笑:“與你無關!速速将慧真郡主交出來,我們便饒你們一命!”
有好幾個女侍衛已經受了傷,血染白衣,分外顯眼。
慧真郡主上前一步:“我跟你們走。”
那黑衣人笑道:“慧真郡主倒是識時務。不過,你戴着幂籬,我們怎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慧真郡主?還勞駕慧真郡主将幂籬取下。否則……”他揮起手中的大刀。
小滿和春風急道:“郡主,萬萬不可!我們便是死,也要保護您!”
幂籬之下,慧真郡主幽幽歎了一聲:“該來的,都來了。不過是容貌,有何不能見人的?我之所以一直戴着幂籬,不過是想遮掩我因爲疼愛我的祖母逝去而日夜哀傷的面容。”
她緩緩将幂籬取下。
幂籬取去,她美若天仙的容貌顯露了出來。
慧真郡主散着一頭青絲,并沒有绾發,絕美的容顔亦不施粉黛,潔白的耳垂上亦沒有耳铛。
潘文雄盡管此前已經見過慧真郡主真顔,但此時再見,仍舊又被震撼了。
潘立禮和潘立钊的眼睛都瞪大了。
原來慧真郡主竟然這般美麗!
尤其是潘立禮,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潘家有如此美麗的表妹,他又何必去招惹那什麽崔家的娘子!
潘立钊喃喃道:“怪不得她如此傲氣……”
美麗的人總是很容易獲得别人的原諒的。
有族老激動道:“慧真郡主和嘉清縣主很像!但細細一看,又有些像全安侯。”
當年嘉清縣主出嫁時的盛況,族老們仍舊記得很清楚。
嘉清縣主還是潘青娘時,美貌就已經傳遍了滄州城。
但慧真郡主除了美貌,還有一種空靈的氣質。
那黑衣人笑了:“慧真郡主的美貌,果然名不虛傳。”
慧真郡主将幂籬遞給小滿:“我若跟你們去,可還能平安歸來?我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要重辦潘家族學,更要捐錢給族中年過五十的老者,讓他們老有所依。”
老有所依!族老們的眼睛亮了。
一個族老站出來,試圖道:“你們隻是請慧真郡主去做客,并不想傷害她罷?”
那黑衣人呵了一聲,并沒有回答,而是舉起手中的大刀。
慧真郡主輕輕的歎了一聲:“文雄舅舅,幫我照顧好她們。”
潘文雄急道:“郡主……”
慧真郡主輕輕的朝他搖搖頭,輕移蓮步,朝那群黑衣人走去。
她白衣飄飄,走進那群黑衣人中,分外顯眼。
小滿春分哽聲:“郡主……”
慧真郡主微微回頭,唇角輕輕彎起,卻又毫不猶豫的跟着那群黑衣人走了。
“好一位遺世獨立的美人兒。”潘文耀啧啧歎道,“隻可惜和她娘一樣,紅顔薄命。”
“二哥可真有意思,慧真郡主不過是才跟他們去,二哥就立即斷定郡主有去無回了?莫非二哥與那幫黑衣人有勾結?”潘文雄咄咄逼人。
“我怎地能認識那些歹人?我不過是感歎一下而已。四弟莫要多心。”
潘文雄呵了一聲,冷然地盯着潘文耀:“二哥的身子似乎好多了呢,都不大咳嗽了。”
“我是擔心慧真郡主,情急之下都忘記咳嗽了。”潘文耀說着又咳了幾聲,“對了,今日發生太多事情了,不如今日推選家主之事,就先到這裏……”
“不行。”潘文雄眉眼冷峻,“潘家不可一日無主,今日定要将潘家家主選出來。”
“潘文雄!别以爲你有慧真郡主撐腰,我就不敢動你!”一直沉默的潘文寶忽然厲聲道,“憑借着小娘子上位算什麽本事?”
潘文雄眯了眼:“三哥這是藐視慧真郡主?”
他此話一出,慧真郡主的十八女侍衛紛紛奔過來,将他團團的護着,手中長劍直指潘文寶。
小滿叉着腰:“文雄舅老爺可是我們郡主要罩着的人,哪個敢動他?”
潘文雄示意小滿不必太緊張,他緩緩道:“三哥這是讓我說出你的秘密來?”
潘文寶當即變了臉:“什麽秘密?你不要瞎說!”
但聲音明顯低了下去。
潘文雄又緩緩看向潘立禮:“大侄子,金滿樓的清倌,好看嗎?”
潘立禮呵了一聲,沒敢搭茬。
潘文雄的目光最後落在潘文耀臉上:“二哥,這些年你總裝病,诓去的藥錢在外面置辦了不少田地吧?”
潘立钊低聲在潘文耀耳邊道:“就讓他做兩日的家主,待……事成之後,再将他一腳踢出去。”
潘文耀聽完兒子的話,改了口風:“好好好好,四弟年輕有爲,又有慧真郡主撐腰,這潘家家主,也是做得的。”
潘文雄儒雅地笑了:“多謝二哥成全。”
那些黑衣人給慧真郡主備了車。
日頭微微西斜,清風微拂,容貌絕美的慧真郡主端坐在車裏,宛若天仙。
爲首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将車門關上。真可惜,如此美麗的女子,很快就會支離破碎了。她竟然還如此淡定,是想着憑借自己的美貌,不管什麽樣的人都會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可有人偏偏喜歡将美麗的東西給捏碎了。
馬車緩緩啓程,在日頭完全落下去,夜色襲來時,馬車到了一處宅院。
檐下挂着新刮刮的紅紅的喜慶的燈籠,牆上用紅綢裝飾着,喜氣洋洋。
這處宅院,分明是要辦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