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隻小鹌鹑。
秦想想是有幾分疑慮的,現在南宮問月這麽光明正大的和穆霆接觸了?不怕被人發現?
卻見南宮問月仍舊是冷冷清清的模樣,下了車,和穆霆說話。
二人聲音不大,秦想想沒聽清楚。但很快看到穆霆朝她們看了一眼,而後南宮問月便朝她們走了過來。
“慧真郡主。”南宮問月開口道,聲音冷得像臘月裏的寒風。
秦想想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從得知長公主沒了,你今日已經哭了好幾回。若是再哭,我的樊樓不歡迎你。”
啊啊啊啊,她就知道,從南宮問月嘴裏,決不會有什麽好話。
秦想想企圖救場:“問月郎君是怕郡主哭得太多,傷了眼睛。”
南宮問月睨了秦想想一眼:“要你多嘴。”
怎能不多嘴,慧真郡主剛剛失去疼愛自己的祖母,若是她不哭,才是不正常。慧真郡主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我不會哭了。”慧真郡主說,聲音不大,帶着一絲暗啞。
“那就好。”南宮問月說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秦想想看着他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我哭起來,是不是很醜?”秦想想忽地聽得慧真郡主說。慧真郡主的腦袋又低了下去。
“不,不,一點都不醜。”秦想想趕緊安慰她。她說的是真話,别的人哭一定會醜,但慧真郡主哭起來隻會讓人心疼。
“那我偏要哭。”慧真郡主說。
秦想想滿腹安慰的話語忽然哽在喉嚨裏,上不得下不得。
慧真郡主說:“我祖母沒了,我若不哭,我對不起我祖母。我住在樊樓裏,他素來對我沒有好臉色,不就是不歡迎我嗎?既然哭與不哭,都是一樣的結果,那我自是要哭的。”
慧真郡主振振有詞。
方才南宮問月在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敢吭聲,像是貓見了老鼠。如今倒是會狡辯得很。
這都叫什麽事。秦想想想。
南宮問月走後,他們的馬車再度啓程,很快便到了義莊。
慧真郡主一下車,貌美的她頓時引得義莊的人頻頻注目。
慧真郡主渾然不覺。
縱然穆霆等人煞氣極重,幫着忙前忙後,義莊的人仍舊不時偷偷的看過來。
慧真郡主終是太過貌美了。
也怪不得長公主替她特地建造一座閣樓,将她拘在樓上。
如今長公主已死,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便迫不及待的撲過來。
南宮問月,是想讓慧真郡主盡快變得堅強起來吧。
再度感受到那些人投過來的毫不遮掩的目光,秦想想不得不招穆霆過來:“穆世子。”
穆霆瞬間就到了秦想想身邊:“秦大娘子。”
二人都客客氣氣的。
“可有法子,拉一張帳子。”秦想想說,“那些人太讨厭了。”
“好。”穆霆答應下來。
一通忙活,帳子總算拉起來了。馬司直已經被擡進了棺材,慧真郡主和小滿春分給長公主擦洗遺體,秦想想在一邊站着,忽地聽得一陣哭聲傳來。
“我的兒,我的兒,你在何處?”滿頭花白的老妪一邊扯着一個孩子,一邊傷心欲絕的哭着。
秦想想蹙眉,這老妪她認得,是馬司直的母親。
她不得不迎上去:“大娘,馬司直……在那邊。”
馬母淚眼婆娑,認出了她:“秦大娘子,你怎會在此處?我想領我兒家去,他還有母親,家中還有稚子,你們爲何将他拉到義莊來?”
“倒是我們疏忽了。”穆霆走過來,和馬母解釋道,“我們這就讓人将馬司直送大娘家裏去。康四洪五,你們二人幫着大娘送馬司直家去。”
康四洪五将馬司直的遺體從棺材裏擡出來,放在闆車上。
馬母和孩子們哭哭啼啼的跟着闆車走了,義莊管事的走過來:“這位郎君,這裝過死人的棺材可不能退。”
姚二郎在一旁說:“隻裝了不過小半個時辰,怎麽還不能退了?”
朱三郎也道:“你們這棺材賣得還挺貴呢,薄薄的一口,便要二十貫錢。”
管事的可不管:“我們義莊的棺材就沒有退的道理。”
“好了,不退就不退。”穆霆說,“莫要驚擾了義妹祖母的魂靈。”
他說着,又朝管事手中塞了錢:“還請你們多擔待。”
管事的當即笑了:“還是郎君好說話。不過我可得提醒郎君一句,我們這義莊啊,到了夜裏,時常會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郎君在夜裏守靈時,可得擦亮了眼睛,莫叫這黑夜騙了,将這人啊,當成了鬼。”
管事臨走前特意朝帳子看了一眼。隻可惜,什麽都看不清楚。
那位天仙般的小娘子,可真是叫人抓心撓肝的好奇。隻可惜守在她身邊的都是些兇神惡煞的,叫人生懼。但有些人,總是不怕死的。
看在錢的份上,管事的還是多說了幾句。能不能悟透,就憑他們的造化了。
姚二郎一臉的糊塗:“這管事怎地說得這般瘆人。”
“隻要心中坦坦蕩蕩,若來的是鬼,我們也自是不怕的。”穆霆說。
夜色很快沉了下來,長公主被擡進棺材的時候,慧真郡主哭得倒在小滿春分的懷中。
義莊很大,但隻稀稀疏疏的點了幾盞燈籠,四處黑漆漆的。夜鴉在義莊周圍四處叫着,鴉鴉的十分瘆人。
穆霆讓姚二郎問義莊的多取些蠟燭來,姚二郎去了半響:“那些人都走了,隻留了個啞巴,和他指手畫腳的說了一通,隻拿了幾根用過的。”他說着将手中幾根已經用得極短的蠟燭展示給穆霆看。
那也聊勝于無。
穆霆讓姚二郎省着些用,就隻點了一根。
帳子裏隐約有低低的哭泣聲。
到了五更時分,大夥明顯都困極了,連慧真郡主的哭泣聲都停歇了下來。
穆霆和姚二郎已經睡着了,由朱三郎守夜。
夜鴉仍舊在鴉鴉的叫着。
忽一道黑影從朱三郎面前蹿過,朱三郎喝了一聲:“誰?!”他追了上去,很快又回來了,對着被驚醒的穆霆和姚二郎道,“原來是隻野貓。”
“可别疑神疑鬼的。”姚二郎嘟囔着,“怪累的。”
周遭又恢複了平靜。
又一道黑影從朱三郎面前蹿過,這回朱三郎沒再暴喝,而是自己悄悄的跟了上去。這可惡的貓,看他不撕了它。
拉起的帳子裏,靜悄悄的,衆人仍舊在酣睡。
朱三郎走了沒多久,七八道黑影牢牢的将帳子圍住。
他們的目标是搶奪貌似天仙的慧真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