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姜老将軍,長公主是很敬仰的,不由鄙視秦想想道:“她倒是有手段,能和姜老将軍說到一塊去。”
可二人要去哪裏呢?長公主好奇極了。
跟着秦想想的随從回來禀報:“那小娘子領着姜老将軍去了附近的醫館,請了三位很有經驗的醫工。”
“她請醫工作甚?難不成是穆世子受傷了?”長公主好奇得抓心撓肝。
可随從很快又來報:“姜老将軍領着小娘子還有醫工,去了文昌侯府。”
長公主頓時精神一振:“俞嬷嬷,你去買些禮物,許久沒登門了,今兒就去看看舅舅舅母罷。”
那廂姜老将軍領着秦想想,毫不猶豫的就要邁上文昌侯府的台階。
守門的護衛看着姜老将軍,有些遲疑要不要攔,姜老将軍一瞪眼:“老夫是領着醫工來給你們郡君看脈的!你不讓進,就是要害死你們郡君!”
這罪名扣得極大,守衛頓時乖乖讓道。
秦想想笑眯眯的:“姜老将軍威力尚在。”
姜老将軍呵呵笑:“雖說你爹與老夫不對付,但老夫還是覺着你這孩子不錯。改日小娘子要是得空,常來老夫家中作客。”姜老将軍是存了私心的,雖然秦觀瀾人品一般般的,但他的女兒真是不錯。倘若她能看上自己的孫子就好了……姜老将軍如此想着,覺得自己做曾祖父逗弄曾孫的夢想又近了一些。
“隻要姜老将軍歡迎妾身,妾身榮幸至極。”這句話秦想想是真心的。爲了大盛而戎馬一生的姜老将軍,緻仕後的日子竟如此清貧,真叫人欽佩。隻不過他的孫子姜鴻生,還真是特别的存在。
“咦?還真是奇怪,這宋世子去世也有一段日子了,侯府内竟然不曾設靈堂,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宋世子那孩子,沒了?”姜老将軍很是吃驚,“老夫就與文昌侯相鄰而居,竟是一點風都不曾收到。”
“不過這段日子,似乎總是聞到燒線香紙錢的味道,老夫還以爲是從寶相寺那邊吹過來的呢!”
秦想想卻是壓低了聲音:“宋世子的死,是登在了邸報上的。老将軍您忙,大概是沒看着邸報。至于侯府爲何不設靈堂不讓人吊唁,大約是宋世子死得蹊跷。”
姜老将軍卻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秦大娘子,你對侯府之事,怎地知曉得這般多?”
秦想想無可奈何的笑:“對于欠着我秦家三萬兩千貫的侯爺,妾身自然是要比旁人多關注一些的。”
姜老将軍頓時覺得自己多想了。
則進得侯府,越發怪異了。
倒是有不少下人或近或遠的看着他們,守衛想過來阻攔他們,但看到姜老将軍,又止了腳步。
秦想想就這樣卑鄙地跟在姜老将軍後面,雄赳赳氣昂昂的過了一道垂花門。
剛過垂花門,就遇上一個哭哭啼啼的老熟人——王嬷嬷。才幾日不見,當初對着她大發淫威、穿得光鮮亮麗的王嬷嬷,好像成了風燭殘年的老妪,頭發都花白了一半。诶,王媽媽雖然心狠手辣,但看這情形,還真是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人。
王嬷嬷正抹着眼淚,忽然看到了秦想想。她唬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想想,以爲自己是老眼昏花,又趕緊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秦想想親切地朝她招招手:“王嬷嬷,姜老将軍給郡君帶醫工來啦,你還不速速将醫工領到郡君那裏給她診治?”
姜老将軍?醫工?王嬷嬷張大嘴巴,不敢置信。
“你,你,哪有這麽好心?”王嬷嬷說。
“橫豎醫工在此,姜老将軍在此,該如何,你掂量着辦吧。”秦想想懶得和她費唇舌。
王嬷嬷看看秦想想,又看看姜老将軍,最終下定了決心:“姜老将軍,請往這邊來。”不管秦想想真心還是假意,反正郡君此時也……不妨就死馬當活馬醫!
一行人跟着王嬷嬷,走過一道垂花門,再轉進正院,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難聞的味道。
院中有侍女數人,但都面容呆滞。
見王嬷嬷領着人進來,她們臉上總算有了些許反應。
王嬷嬷也沒有多與她們言語,直接推開門扇:“郡君就在裏面……”
一股更難聞的味道襲了出來。一位劉姓醫工皺眉,和另外兩位醫工對視了一眼。
床榻上,躺着康德郡君,她蓋着被子,頭發灰白,兩頰深陷,猛地看去,分明是将死前脫相的面貌。秦想想心中歎息,文昌侯還真是心狠手辣,對自己的發妻竟下如此毒手。
榻邊還跪着兩個侍女,正在收拾着什麽,見王嬷嬷進來,一人道:“王嬷嬷,郡君方才,又嘔血了。”
王嬷嬷又開始拭淚,對着醫工道:“勞煩各位醫工了。”
劉醫工不過一切脈,眉頭一皺:“脈象很是怪異,像是傷心欲絕而引起心脈俱衰的嘔血之症。李醫工,你來。”
李醫工切完,也點點頭:“沒錯。”
王嬷嬷不敢置信:“不可能,世子剛去時,郡君雖然傷心,但還是好好的。”
最後一位張醫工把脈,這回切得仔細些:“老夫也是如此認爲。”
王嬷嬷怒瞪着秦想想:“我看你這小蹄子,和那個人是一夥的罷!”她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文昌侯。
秦想想不理會她,隻問醫工:“有沒有一種極爲巧妙的毒藥,中毒之後的症狀和此脈象極爲相似。”
劉醫工點頭:“小娘子頗有見地。十多年前,老朽還真是見過類似的病症。隻可惜,當時老朽醫術甚微,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病人痛苦逝去而束手無策。”
秦想想滿懷希望地問:“那如今呢,劉醫工可有法子?”
劉醫工點頭又搖頭:“倘若剛中毒時,老朽全力救治,尚有一半的希望,但如今……隻能維持數日了。”他說着,已經将帶來的藥箱打開,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
“這是老朽研制的解毒丹,希望能管用吧。”說着,他捏開康德郡君的嘴巴,幾粒丹藥灌了進去。
王嬷嬷聽得康德郡君隻有幾日壽命時,就已經掩着臉低聲啜泣起來。
此時卻是聽得外頭傳來文昌侯的說話聲:“你們這些奴婢是怎麽回事,姜老将軍來了,也無人通傳?可真是失禮,失禮!”
姜老将軍守在門外,沒進來。
他鄙夷地看着文昌侯:“康德郡君是侯爺發妻,她病入膏肓,侯爺竟然不曾延請醫工替她醫治。侯爺可真是心狠手辣。”
文昌侯歎了一聲:“老将軍怎知老夫沒請,她啊,是思念傑兒,傷心欲絕,藥石無醫啊!本侯才失了銘傑,又眼睜睜地看着郡君追随傑兒而去,本侯心中之痛,誰能體會?”
姜老将軍聽不下去,呵斥他:“郡君分明是中毒,老夫看你就是想着要毒死她,好納新人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