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的字迹很是娟秀,用正楷寫着秦想想親啓。
秦想想是沒見過秦婉婉的字迹,但能猜想到是秦婉婉寫的。
“莫名其妙的,還給我寫信了?”秦想想心中嘀咕,将信拆出來。
信上隻有寥寥數語,卻足以讓秦想想驚得跳起來。
“抱歉,我還是走了前面的法子。婉婉留。”
秦想想從床上跳下來,點了燈,趿了鞋子,披了外衣要出去,忽地又停下來。都過了一日了,便是她再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也闖不進大内城去将秦婉婉給拉出來。
她如此這般沖出去,還會吓壞王婆子。
秦想想拿着那封信,怔怔地回想着秦婉婉被廖浩海接走前的情形。秦婉婉表現得很正常,廖浩海表現得也很正常,還有一個人騙了她!南宮問月今日可是親口說,廖浩海會好好照顧秦婉婉的!
秦想想緊緊地将手握成拳頭。南宮問月!
“大娘子,你怎麽了?”從外頭傳來紅袖柔和的問詢聲。
“我沒事,忽然想起有些賬還沒記。”秦想想揚聲道,“你快些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呢。”
紅袖應聲走了,秦想想也蓋滅油燈,半倚在床上發呆。
也不知道秦婉婉如今如何了,沒有消息傳來,大約事情是如她預期進行着吧。罷了,她在此胡思亂想也沒有用,還是明日去問問廖浩海。
紅袖走回房中,添香帶着濃郁的困意問她:“怎麽了?”
“無事,你快睡吧。”
添香卻道:“大娘子怕是發覺二娘子的不對勁了吧。”
紅袖不是一直在竈房和大廳裏忙,就是與秦想想一道出去,還真沒好好的觀察過二娘子。
“二娘子怎麽不對勁了?”
添香打了個哈欠道:“那日她走時,對着庭院裏看了又看,還去思萍房中哭了一場,怪不對勁的。後來範香兒和我說,盡管她不識字,但二娘子還是将她趕了出去。二娘子明明那日讓她研了許多墨汁,可後來都沒用完。你說,二娘子是不是果真犯了人命案子,這是回不來了?”
“你别胡說。”
紅袖趕緊呵斥添香。
添香吐吐舌頭,翻個身子又睡了。
紅袖蹙着眉頭,側耳聽着大娘子房裏的動靜。
秦想想房中,再也沒有動靜。
迷迷糊糊的總算挨到寅時中,紅袖一激靈,猛地起來,卻發現秦想想已經在準備早食了。
“今兒做湯面。”秦想想揉着面,頭也不擡地對紅袖說。
紅袖悄悄的觀察大娘子,沒看到大娘子眼圈下有青黑。頭一回,紅袖覺得大娘子和二娘子關系不好,也是好的。
雖馬上到二月中,但京師春日的淩晨,還是有些冷的。
鍋中的熱湯翻滾着,秦想想在竈房裏,愣是出了一身汗。
王婆子也起來了:“大娘子早安,今日大娘子可還要出去?老奴可得掐着點給大娘子熬藥。”
秦婉婉一走,秦想想又成了王婆子關懷備至的對象。
“待會便走,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今日就不熬了吧。”秦想想想起雖然不苦,但喝起來就是不愉悅的藥汁有明顯的抗拒。
王婆子對熬藥、喂藥顯然情有獨鍾,她固執地勸秦想想:“大娘子可别斷了藥,老奴瞧着,您這陣子吃藥,都變水靈了呢。那白醫工醫術可真好。”
紅袖也在旁邊端詳大娘子:“大娘子似乎又長高了些,長了些肉。”
王婆子一拍大腿:“大娘子此前在家中金尊玉貴的養着,看着倒是瘦弱。如今忙着食肆的生意,倒是胖起來了。”
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王婆子一張利嘴,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等我回來再煎藥吧。”秦想想一邊揉面,一邊想道,如果事情都順利的話,她能趕在下響回來。
秦想想出門時,天光才微微的亮起來。
這回她獨自一人出門,沒讓紅袖跟着,也沒讓馬叔駕車。
她就挽了個小竹籃,安安靜靜的穿過巷子,彙進漸漸變得熱鬧的街道上。
秦想想到大理寺時,天色已然大亮,溫柔的日光投射在大理寺附近的圍牆上,秦想想擡頭,就看到了馬司直玉樹臨風般地走過來。
平心而論,馬司直的确生得好。
有些壞人生得并不難看,有些好人生得并不好看。
秦想想欣賞了一會馬司直,眼看着他走近了,才朝他笑笑:“馬司直早安。”
馬司直亦笑意盈盈:“秦大娘子是來找廖評事的?”
秦想想點頭:“馬司直神機妙算。”
馬司直呵呵的笑了一聲,抄着手走進門口。此前文昌侯說不能動秦大娘子,可他方才分明瞧見,有好幾個人跟在秦大娘子後面。
秦想想向門房打探過了,廖浩海還沒來上值。然而她一直等到了日上中天,廖浩海的人影還沒見着。
難不成廖浩海今兒去辦什麽大案了?
要不,還是去他家吧。秦想想如此想着,轉頭朝廖浩海家走去。
秦想想一邊走,一邊想着,這久等廖浩海不來,回去便耽擱了……
“咚!”她忽然感覺到一陣勁風朝她後腦勺襲來,腦瓜子猛地吃疼,她不由自主地朝前跌去,趴在地上。
她迷迷糊糊的像是感覺到有人狠狠地踩着她的背,死疼死疼的。那人還朝地上呸了一口:“一個嫁不出去的小娘子,心忒黑了,竟然将我家主子耍得團團轉。今兒你這條賤命可算是了結在這裏了。”
随地吐痰……可真是惡心……
秦想想下意識地想。
另一人說:“主子可吩咐了,将她帶回去,慢慢地折磨她,千萬别讓她痛快的死了。”
“也是,讓她痛快地死了,還便宜她了。但若是一刀一刀的剮她的肉,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讓主子歡喜。”
“這小娘子雖然嫁不出去,但看着倒是細皮嫩肉的,那剮下來的肉丢給旺财吃,想必旺财歡喜得緊。”
“呵呵,你小子花樣倒是多。”
“承讓承讓。”那人說着,俯身将一條大麻袋套在秦想想身上,“走吧,想必主子定然是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