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想曾聽說,凡是南宮問月評價過的食物,不管好吃或難吃,那些癡迷他的小娘子們,都會湧進做那道菜的酒樓或是食肆。
聽說是聽說,但當親眼目睹,還是,有些不大适應。
比方她差點就擠不進自家的食肆。
她費力地擠在一群小娘子裏,感受着香風陣陣,以及小娘子的嬌嗔:“你這人怎地插隊呢?”
秦想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幾雙纖纖玉手給推出人群外。
秦想想:“……”好吧,她可算見識到南宮問月的魅力了。明明南宮問月渾身冷冰冰的,拒人千裏之外,可喜歡他的小娘子還這般多。這大盛的小娘子,可真是受虐體質。
她既然擠不進去,也就不擠了,在邊上看了一會兒,慢悠悠地往後面撤。
出了水車巷子,水車巷子與瓦子巷子之間還隔着一條五味巷子,五味巷子與另外兩條巷子一般,人煙稀少,這時時辰雖還不是太晚,但燈火卻沒有幾盞了。
秦想想就靠在巷口的牆壁上,聽着小娘子們在吵架。
有腳步聲慢慢靠近。
秦想想擡眼看去,隻見穆霆已經站在她面前:“要不要幫忙?”
秦想想搖搖頭:“不必,我相信他們應付得過來。這跪了一天一夜靈堂,其實也挺累的呢。”
穆霆注視着她疲倦的面容:“你大可不必再守一日的。”
秦想想道:“畢竟是拿了錢的嘛,爲了拿得心安,自然要做足樣子。對了,李莊的案子,你查得怎麽樣了?可有新進展?”
穆霆搖頭:“李莊死後,他的兒子心不齊,鬧着要分家。李莊到底是怎麽死的,他的家人并不在意。”
“是挺悲哀的。”秦想想附和。
穆霆沒再說話,秦想想也沒再問。二人靜靜地,視線落在各處。
冷風徐徐,緩緩地吹進巷子來。
秦想想穿得不多,寒症又沒好全,又燒了一天一夜的紙錢,頓時費力地咳起來。
穆霆皺眉:“你咳得這般厲害,如何能參加美食比試?我早就說了,你大可不必再守……”
“停。”秦想想擡手,無可奈何地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的身體自己省得。”
“若是省得,就不會咳成這般模樣。”穆霆忽而有些嫌棄道,“本來身子就弱,非要逞強。走罷,我帶你回去。”
秦想想正要拒絕,穆霆卻已經欺身過來,長臂一攬,便輕輕松松的将她抱起。
“哎,哎。”秦想想不由自主地叫起來。
“噓。”穆霆瞪了她一眼,“别亂叫。”
秦想想的嘴唇頓時抿緊。而後眼睜睜地看着穆霆一手抱着她,一手爬牆。不得不說,他爬牆的技術很好,也很快。不過須臾,他們就已經落在了秦家食肆的隔壁,也就是穆霆等人暫時的藏身之地。
秦家食肆,燈火通明,但,挺安靜的。
食物的香氣不斷地從那頭飄過來,勾人饞蟲。
二人剛落地,就有人輕聲道:“少主,您回來了。”
是姚二郎。
穆霆還摟着秦想想,應了姚二郎一聲,大步走向牆壁,而後将秦想想托起來,秦想想糊裏糊塗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舉到了牆頭上。
秦想想:“……”穆霆是不是覺得她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而是一件物什?
但不得不說,他的行動倒是挺快的。
秦想想費力地爬下去,朝穆霆揮揮手,消失了。
她剛走,姚二郎便道:“少主,今兒紅袖娘子給我們煮了紅燒肉和米飯,您快嘗嘗。”
他們剛吃完不久,飯菜還溫熱着。
穆霆扒完飯,和往常一般,與下屬們開始夜練。姚二郎卻有些遲疑道:“少主,李莊之死,我們既然已經有了眉目,爲何不繼續追查下去?”
少主昨日就跟着秦大娘子去了周家,直到現在才回來。
姚二郎感覺,自家少主是不是有些些愛慕秦大娘子。要不然,怎地這般緊張秦大娘子?雖然秦大娘子做的食物很好吃,但他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畢竟他們是偷偷溜出來的。
暗中,穆霆輕輕挑眉,望着隔壁的秦家食肆道:“因爲,秦大娘子很有趣,她不斷地讓我發現新的線索。”他甚至有些懷疑,秦想想之所以沒頭沒腦地夜闖文昌侯府,還有去周家守靈,都是故意的。她知道他會跟着去。而他也真的去了。
但她膽子果真很大,萬一他沒有跟去周家呢,萬一廖浩海也沒有去呢,她又該如何應付周家的那些人?
她到底還是将他拿捏了。穆霆暗暗想,秦大娘子,果然和秦觀瀾一樣,狡猾極了。
果然被他說中了!少主對秦大娘子,就是有意思!姚二郎完全忽略了穆霆後面的那句話。
但,但,但秦大娘子,可是秦觀瀾那狗官的女兒,侯爺應該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吧!
姚二郎想得長遠,而穆霆已經斂了思緒:“開始吧。”
秦大娘子不急,他也不急。更何況,他頭一回覺得,原來玩起計謀來,也挺好的。這算不算有長進呢?畢竟他爹以前總說他腦子缺根弦,學不會心計。他原來也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呢,原來隻是環境不同而已。這不,他剛來京都沒多久,不就跟秦大娘子學會心計了嗎?
“阿嚏!”秦想想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風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後院無人,她走回自己的房間,将熏得一身怪味道的衣服換下,又用房中的冷水洗漱,便一頭栽在床上,貪戀着被子的溫暖,不過須臾便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得沉,再度醒來外面天已經大亮了。
頭似乎有些疼呢。秦想想想爬起來,卻又一頭栽回床上。
這種感覺不大妙,似乎是風寒更嚴重了。秦想想費力地爬起來,打開房門,正好看到王婆子正在水井裏打水。
“王媽媽。”她叫了一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行。
王婆子可能沒聽到,頭都沒擡,繼續打水。
“王媽媽,又有人上門來踢館了,這可如何是好?”添香匆匆進來,神色焦慮。
“紅袖姐推了幾次,那人都不依不撓,明明都告訴她了,大娘子不在……咦,大娘子,你回來了?”
秦想想無力地朝添香一笑:“勞駕,能給我一碗熱水嗎?”
秦想想發高熱了,王婆子一摸她的額頭,燙得厲害。
她連喝兩碗熱水,嗓子還是疼得厲害。
王婆子要将她拉回房中歇息,又讓添香去請醫工。秦想想搖頭:“還是去看看,那位踢館的,是何方神聖吧。”
來秦家食肆踢館的,是位年輕極輕的婦人。雖然發髻梳成婦人頭,但看起來年紀并不是很大。
生得也好,肌膚瓷白,面容俊俏。
唯獨不好的一點,是有點潑辣。
此時她正叉着腰,露出兩截白藕般的手臂來:“我看你們店家娘子,就是徒有虛名,不然怎麽會不敢應戰呢?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踢館,又沒有爲難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