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司直擡眼看秦想想,秦想想隻得上前去拉思萍:“思萍,趕緊起來。”
思萍狠狠地甩開秦想想的手,怒目圓睜:“我就省得,你不是真心爲二娘子打聽!你就是怕,怕二娘子享受榮華富貴,而你隻能嫁給周家那個病秧子!”
思萍戰鬥力竟然這般強,像潑婦罵街。
紅袖和添香趕緊上前來幫忙,卻越發激怒了思萍。
思萍掙紮着,這回是質問馬司直:“是誰在背後指使,說我家二娘子與兇案有關的?我告訴你,我家二娘子,可是宋世子的心上人……”
一隻手從斜裏伸出,掩住了思萍的嘴。
秦想想微笑着:“抱歉,我家下人一時情急,說了些胡話,還請馬司直不要在意。”
馬司直仍舊溫潤地笑着:“既如此,那秦大娘子便要嚴加管束了,免得沖撞了貴人。秦大娘子,本官就先告辭了。”
馬司直背着手,不慌不忙地離開。
秦想想放開掩住思萍嘴巴的手,思萍立即呸了一口,滿臉的倔犟。
秦想想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着手:“思萍,你竟是不知曉二娘子爲何被押進大理寺嗎?”
思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娘子不肯爲二娘子奔走便算了,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既然大娘子不作爲,那奴婢隻有自己去替二娘子申冤。”
秦想想睨着她:“你可是要到文昌侯面前申冤?”
思萍不作聲,隻兀自掙脫着。
秦想想卻吩咐道:“将她給我綁回去!”
思萍越發惱怒:“我是二娘子的丫鬟,你憑什麽綁我?”
秦想想微微一笑,露出小小的酒渦:“就憑我是秦家大娘子。”
思萍力氣大,紅袖添香竟一時制壓不住她。秦想想上前,撸了撸袖子,舉起手,狠狠的往思萍後脖子一打。
這一打,秦想想的手都疼麻了,可思萍非但沒在她預料之中癱軟倒下,還掙紮得越發厲害:“就算受盡折磨,我也要去救二娘子!”
秦想想不得不再擡手,又狠狠的給思萍一擊。
這回倒是靈驗了,思萍身子一軟,倒在紅袖身上。
秦想想甩了甩自己的手,疼得厲害。嗚嗚,那些話本都是騙人的吧,什麽随随便便一打,人就暈了過去,她都快把自己的手打殘廢了。
思萍被擡上車,老馬吭哧吭哧半響,才緩緩起步。
馬車走了半天還沒走多遠,在某處隐蔽的牆角,有人望着馬車搖搖頭。
旁邊有人低聲說話:“少主,我留下來幫您吧。”
“不用,你隻管跟着秦大娘子。”在他面前倒是表現得挺聰明的,但在别人面前,怎地一副不靈光的樣子。頓了頓,穆霆又補充,“像方才那種情況,你可以出手幫助。”
其實方才秦想想第二下也沒将思萍給打暈,是他暗中飛了一粒小石子過去,那丫鬟才暈了過去。
“是。”
穆霆看着朱三郎跟上去,才放心地爬進了身後的牆。
三百貫的銀票沒花出去,秦想想懷裏揣着銀票,覺得有些燙手。
事情一點沒辦,回去王婆子肯定不幹。
思萍還昏睡着,秦想想一推窗扇,吩咐車夫:“到楊樓去。”
楊樓附近,無論什麽時辰,總是很熱鬧。尤其是聞名京都的天香樓,似乎總是擠滿了人。秦想想有些想不明白,那些人的錢,到底都是從哪裏來的。尤其是她看到天香樓的菜肴價目時,懷裏的三百貫似乎在天香樓裏吃不了多少頓。
明明三百貫已經是巨款了!許多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到三百貫!
“這位娘子,可有什麽喜歡的和忌口的?”店小二穿着定制青色短褂子,面帶微笑,像是見慣了像秦想想這樣猶豫的食客。沒辦法,他們天香樓的名氣太大,許多囊中羞澀卻又想來一試味道的人不要太多。
秦想想在木牌上看來看去,久久拿不定主意。最後目光落在一個穿着私服的年輕男子身上:“那位郎君喜歡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店小二恍然大悟,露出一絲“我懂了”的神情來。
這小娘子目光還怪好的呢,瞧上了開國伯家的二郎君廖浩海。這廖浩海吧,祖父是開國伯,父親是開國子,母親是縣主,他如今則是大理寺的評事,廖浩海不僅長得俊朗,能力還挺強,自上任以來,破了不少案子呢。
最最要緊的是,這廖浩海不似那些富家子弟愛好廣泛,玩樂嫖賭樣樣齊全。他唯一的愛好便是喜歡在天香樓吃飯。隻要他不忙,到了飯點必然出現在天香樓。
面前的小娘子大約是打聽過了,專門來這裏堵廖評事呢。
不過這小娘子生得不算太美,看起來也沒有錢的樣子,應該不會入得廖評事的眼吧。
但店小二不會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來。有錢不賺是傻瓜。他笑眯眯道:“那位廖評事,最喜歡吃咱們天香樓的新法鹌子羹、二色腰子、鵝鴨排蒸以及雞絲拌生菜。”
除了雞絲生菜,其餘的菜肴都貴得要命。
紅袖附在秦想想耳邊說:“以前二娘子亦常來天香樓用飯。”
秦想想立即拍闆:“都給我來一份。”
店小二笑眯眯的:“娘子請稍後。”
他正要走,一串錢落在他手上。小娘子笑眯眯的:“還煩請店家替我引見引見那位俊朗無雙的郎君。”
店小二在天香樓,什麽人什麽事沒見過?比秦想想膽子還大的小娘子他亦見多了。不過是替小娘子引見,是一樁美事,何樂而不爲?他當即利落地将那串銅闆納入懷中,笑容可掬:“小娘子自跟我來。”
廖浩海在天香樓裏有固定的雅房,雖同在一樓,但他所在的雅房面朝花園,所目及之處,皆是繁花綠植。
秦想想輕輕走進去,廖浩海正在逗籠中的金絲雀。
聽得動靜,廖浩海轉頭看到秦想想,目光中雖有詫異卻沒有震怒。看來他很習慣時常有膽大的小娘子來表達對他的仰慕之情。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廖浩海仍舊逗着金絲雀。
“妾身乃是秦觀瀾之長女。”秦想想開門見山,自報家門。
廖浩海停止逗弄金絲雀,毫不遮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秦想想。
秦想想有些許的不自在,這世家子弟打量起人來,像是要刮掉别人一層皮。
她不得不繼續開口道:“今日冒昧打擾廖評事,是想向廖評事打聽舍妹的事。”
“令妹的事?”廖浩海卻挑了挑眉,“令妹的事情,爲何向我打探?莫不是令妹此前冒犯過我,你替她道歉來了?”
廖浩海認識秦婉婉,并且秦婉婉還和他有過龃龉!
但廖浩海爲何不知秦婉婉此時已經被收押進大理寺治獄裏?難不成如馬司直所說,宋世子被殺之事并沒有向世人宣告,一切都在秘密調查中?
秦想想當機立斷,朝廖浩海行禮:“舍妹以前不懂事,還請廖評事多諒解。妾身便不打擾廖評事了,這便退下。”
她轉身想走,卻聽得廖浩海厲聲道:“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