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梁家人也不能淡定了,當着他們的面調戲他們姑姑呢,這誰能忍?
梁郅拉長臉:“老五,你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幹什麽?”
裴瞻從容不迫回望過去:“在‘傅小姐’的眼裏,我不過是個小孩子,是跟瑄哥兒差不多的晚輩。
“瑄哥兒還跟她牽手呢,我們好歹也有相扶之誼,我扶一扶她,不算什麽大事吧?”
“盡瞎扯!你跟瑄哥兒能一樣嗎?你多大個頭了?說這話怎麽好意思?”
梁郅堅信他就是得寸進尺,趁機揩油,當他們倆前陣子跟榮王府,跟永平的那些事,誰沒聽到似的,他敢打賭,老五那麽抛頭露面替小姑奶奶撐腰,就是在讨好她!
裴瞻卻道:“我個兒大又怎麽樣?我還不是‘瞻兒’?我這一輩子都是瞻兒,哪怕七老八十也是瞻兒。”
大家目瞪口呆。
傅真聽到這裏也才終于明白,方才他們說的話都讓他給聽到了。而就是這個稱呼,讓他渾身上下都刺撓起來!
她清了一下嗓子:“方才一時嘴瓢,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蘇幸兒打圓場:“剛才正等着你呢,你來的正好,你們先坐着說說正事,我帶着阿真四處走走。”
說完她扯了一下傅真的袖子,倆人走出了屋。
這一出門就徑直朝着傅真從前住的安樂堂走去。
去的路上蘇幸兒問起來:“新婚生活怎麽樣啊?對我們的平西将軍可還滿意?”
傅真瞥了促狹的她一眼:“你覺得能怎麽樣?”
蘇幸兒道:“我告訴你,滿天下像老五這麽英雄的未婚男子,可就他一個,你該出手時就出手,别滿腦子就惦記着複仇,複仇不過一時,剩下的好日子,你可還有一輩子呢!”
“你說的容易!”
傅真翻了個白眼。
她當然清楚知道複仇不是她人生的全部目的,把這輩子過得更好,讓梁家穩穩的立足于大周朝堂,這是更爲意義深遠的事情。
徐胤當初殺她,不管真實意圖是什麽?最起碼有一點是可以确定的,他認爲當時的梁家已經走下坡路,并且還會成爲他的累贅,所以才毫不猶豫的下了手。
當初的他是如此薄情寡義唯利是圖,梁家興旺起來,就越是能打他的臉。
讓失而複得的這一生過得比原來還要好,這不也是報複他的一種方式嗎?
傅真如此緊盯着徐胤,才不是因爲被仇恨控制,而實在是這一步步走來的過程裏,徐胤也在反應迅速地應對。
對付這個惡賊,還真不能掉以輕心。
況且,也隻有加快速度把他給幹掉,解除這個危機,傅真才有餘力顧及别的。
裴瞻是個香饽饽,再不可多得,也是能看不能吃啊!
說話間就到了安樂堂外頭。
看着果然如六年前一般無二的院落,傅真忽然停住了腳步:“我以前還有許多零碎的東西,都裝在母親留給我的幾隻大楠木箱子裏,那些東西可都還在?”
“都在呢,誰也沒動過!”蘇幸兒說着讓人把門推開,等人下去後才說道:“這院子一直有人定期收拾着,早前服侍過你的紅纓和綠珠原先死活不肯離開這裏,母親就允她們在這留了幾個月。
“但她們年齡也不小了,母親怕耽誤她們說婆家,就讓她們留在自己身邊,三年前許給府裏的小子們了。
“婚後都生了孩子,如今又回到了母親身邊。這次也是怕生出是枝丫吧,沒讓她們回來。
“但如果她們都知道你還活着,隻怕是要開心瘋了!”
紅纓和綠珠是打小就跟在梁甯身邊的丫鬟,兩人還都會武功,把安樂堂的内外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
傅真聽到這裏心裏酸酸的,又暖暖的,不知不覺也開始期盼着早些把仇報完,好早日與她們相見了!
院子很寬敞,縱然父母親都不在了,哥嫂們都很嬌慣她,把她原來的院子擴了又擴,也是個前後兩進的小跨院,都快比得上一般小官戶的宅子了。
傅真隻睃了一眼前院,就擡腳往後院走。院角有一樹盛放的石榴花,太陽底下火紅而亮眼。樹後頭的廂房上了鎖,傅真問:“鑰匙呢?”
“在這呢。”
蘇幸兒晃了晃手上一串鑰匙,把門開了,兩人就前後腳走了進去。
這是從前用來擺放雜物的地方,現還壘着大大小小許多個木箱,還有一些散落的兵器盔甲等等。
傅真走到靠窗的三個大箱子跟前,開了一個箱,隻見裏頭物事果然還按照記憶裏的順序擺放着,一點沒亂。
她從中翻查了一陣,就拿出了幾個起了毛邊的本子來。
“這是什麽?”蘇幸兒好奇的湊上去。
“這是我用來記錄起居日常的。”傅真将它們翻開,“我記得中間寫了不少關于和徐胤外出的事情。
“盛元十年冬月,他曾消失過三日。那天早上他說去鎮子上買一些筆墨,而正好那日我又要随哥哥去大營裏,于是他一個人出的門。
“但那日鎮子上忽然匪徒鬧事,兩處商鋪失火,突然間兵荒馬亂,鎮上的百姓都四散離開了,他也直到三日之後才被人送回來。
“我當時隻覺得是虛驚一場,但如今想起來,送他回來的那個人自稱是路過的客商,因爲偶然得知徐胤是潭州人,正巧與他同鄉,于是就把他送了回來。
“我記得我向他打聽姓名的時候,他是回答過我的。”
這時傅真把手指着的那一頁字給她看:“果然。你看,那個客商,叫周誼。他說他是潭州洛口鄉人。”
蘇幸兒頓住:“潭州與西北相隔十萬八千裏,這都能遇到同鄉?”
“可不是麽!”
傅真把雙眉皺的生緊,深深沉氣,“徐胤說他們徐家的人都不在了。所以如果萬一查不到,倒還可以查查這個洛口鄉的周誼。”
蘇幸兒明白了:“你難道懷疑他們之前是認識的?”
傅真深深望着她:“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