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因着太子冠禮臨近,裴瞻都沒有消息來。
傅真也不再分心,一心一意地按照章程開始籌備成婚之事。
到底對方的是朝中大将軍府的繼承人,又是戰功赫赫的平西将軍,這樁婚姻再是權宜之計,也關系到兩家顔面,以及還有從中爲媒的程家杜家,禮數上的事情總是不容半點馬虎。
榮王府裏頭那堆破事,終究也隻有等到身份到手之後,她才能更名正言順地撿起來。如今再關注,也不過是幹着急。
一晃多日過去,太子冠禮翌日,朝中也傳來了禮部尚書即将緻仕的消息。
連冗在書房裏向徐胤道賀:“恭賀老爺,何将軍如願以償上位,大将軍定然全力舉薦老爺替補禮部尚書!”
徐胤摩挲着手間烏木簪:“八字才剛一撇,就道什麽賀?”
他凝眉道:“聽說裴瞻與傅真快成婚了?”
連冗略沉吟:“據聞在五月十八,尚餘四五日而已。”
徐胤眼眸之中波湧複雜:“裴瞻多年來從未爲誰動心,如何這麽短的時間,就娶了傅真?”
連冗道:“傅真有過人的姿容,一般人難以抵擋。”
“可裴瞻并非一般人。”
連冗斟酌:“老爺的意思是?”
徐胤深吸氣,收了簪子:“記得提前備上一份厚禮,不可怠慢。”
……
傅真剛剛試完喜服,黎江就送消息進來了。
“永平郡主要辭了給禇钰的太醫,不過讓榮王妃給拒絕了。方才永平郡主氣沖沖地從王府出來,回徐府了。”
傅真着實想不出來永平爲何要撤太醫,榮王妃花那麽大力氣栽培禇钰,爲的是她自己不至于勢力單薄,卻也對楊蘸和永平兄妹有好處。
禇钰生死未蔔,永平不花大力氣幫忙施救,反而還在這關鍵時刻把太醫給辭了?
她難道是想要禇钰死嗎?
她打發黎江:“你們将軍怎麽說?”
禇钰既然還沒死,那就最好不要死,這場陰謀雖然目的旨在榮王府内部,可如今她既已發現徐胤背後還有秘密,那麽自然不能讓徐胤輕易遂了心願。
永平撤不走太醫,難保徐胤不會暗中向禇钰再下手。
“我們将軍都已經安排人去盯着禇家了,屬下特地傳個消息。”
傅真放了心。
距離婚期還有三日,不見了多日的裴瞻終于約她在豆腐鋪子見面。
原來何群英和徐胤的确有勾連,何群英殺妻犯罪,原本是要按律重懲的,卻是徐胤在朝堂力保,以何家爲大周立下赫赫戰功,何群英乃爲嫡子,終于求得網開一面,最後是連貶了好幾級,去了大軍當低階的軍官。
冠禮之後,各處宮門下的防衛統領都獲了嘉獎,何群英被提了三級,如今又成爲了京畿大營裏的副将。
傅真道:“何家到底與你們家是有情份在的,何群英雖然殺妻之罪讓人難以容忍,卻仍不如徐胤陰險毒辣,還是得想辦法斷了他與徐胤的聯系。
“不然的話,何群英絕對會深受其害,何家賺下的功業也會被他毀掉的。
“等辦完了眼前的事,就趕緊着手吧。”
當年梁欽去何家勸和時,被何煥撂過幾句重話,雖然是在氣頭上,但也弄得梁欽郁悶了很久。
梁甯因此不喜歡去何家。
可到底從前彼此相互扶持才撐到了立國,是生死之交,若爲幾句氣話就置何家安危不顧,委實有失氣量。
再者,何家到底是大将軍府,實力不可小觑,若爲徐胤利用,那真是百害無一利。
事情一來,傅真反倒有些急于成婚了。
趕緊把事辦了,也好放開手腳來。
……
總算到了成婚這日。
隆重得不得了。
傅真估摸婚禮上整個朝堂的人都來了。
不過有梁郴他們保駕護航,婚禮出奇的順利。不但沒有刁難裴瞻的,也沒有來鬧洞房的。
夜裏紫嫣随侍在側,見傅真扯下蓋頭,給自己沏了杯茶喝下肚,慌慌張張地把她的手壓下:“姑娘還須等到将軍回來才離床方可。”
傅真把她的手輕拂開:“将軍不會計較的。你和碧玺去吃飯,不必管我。”
紫嫣替她整理衣裳:“這種時刻,奴婢們怎麽能走開呢?您餓不餓?奴婢去弄點吃的來,裴府的人倒是囑咐過,說姑娘不必拘着,吃什麽喝什麽隻管喊人送來便是。”
說完,一向穩重的她也不由笑了:“裴将軍雖說讓人覺得嚴肅難相處,但看起來裴夫人還不錯,并不苛刻。”
傅真笑着拿起桌上一隻沙漏:“她的确不錯。你呀,平日見了她,多誇誇她,拍拍她馬屁就成了。”
紫嫣豎指噓聲:“姑娘怎麽能這麽說太太呢?還是收斂着些罷。這裏不比咱們家。”說完她道:“奴婢去讓碧玺送吃的來。”
甯夫人把她和碧玺以及張成楊彤都給了傅真,相應的,裴瞻也把黎江黎淮留給了甯夫人。
紫嫣出去後,傅真沿着屋子踱起步來。
屋裏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的嫁妝,但仍能看出來這屋子重新修繕過。各色家具器皿擺設的位置,竟與她在梁家的閨房十分相似。
把沙漏放下,她又推開窗戶,晚風吹拂着廊下的紅燈籠,院裏兩株結上了果實的桃樹赫然在目。
裴瞻今夜決計是不喝酒的。
席上他以水代酒草草敬過一輪,就把攤子撂給了梁郅和程持禮,毅然坦然地回了房。
一進門就見傅真頭頂着珠冠坐在窗戶邊,對着院裏的桃樹,磕着手裏一把桂圓。
他走過去,看看桃樹又看看她:“侍候的人呢?”
“去拿吃的了。”
裴瞻把帶來的小食盒舉給她:“拿去吧。”
傅真輕嗅了嗅:“東坡肘子?”
“還有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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