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妃和永平都不在了,想必榮王一出來,母女倆便都被叫去了。
徐胤道:“什麽事?”
連冗湊近他:“世子妃正暗中着人打聽今夜宿在山上的女香客。”
徐胤倏然停步:“女香客?”
連冗點頭:“還特意交代,是年輕的女香客。”
徐胤凝眉片刻,眸底滑過一絲凜光:“這個攪屎棍!安排人了嗎?”
“安排了,”連冗點頭,“早就讓人跟管名單的僧人通過氣,讓他們把名單收起來了。”
徐胤長籲氣,望着天邊晨曦,說道:“今夜諸事不吉,凡事當小心。”
“方才和王爺談的也不愉快麽?”
“他在懷疑我了。”徐胤眉頭擰得生緊,“雖然我拉了永平作證,卻也不知他心裏作何想。
“總之近來須得收斂些,王府這邊關系要穩定,永平那邊也要注意,别讓她被人挑撥了。”
連冗點頭:“我近來多想些法子替老爺安撫郡主。”
徐胤深吸氣,舉步邁入夜色。
……
傅真雖然隻睡了半夜,但精神頭不錯。
下地後張成楊彤就來報告昨夜後續。榮王府那邊也沒打聽到多少,榮王這個當年的村夫,當了二十來年王爺,城府也深起來了,手腕也有些看頭了,章士誠被拉走的後半夜,靈泉閣一派安靜。
外間的議論肯定是有的,好些人天亮後趕早拜完菩薩就匆匆下山了,畢竟生怕被梁甯這個羅刹鬼給纏上了嘛!
齋堂裏用早飯的時候,傅真前後左右全都是讨論生前的她的奇聞轶事的。
有的說她長相奇醜,性情奇烈,有的說她殺人如麻,是魔星轉世,在西北時隔天就提個人頭回來祭旗。
真是不換個面孔活在世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那麽傳奇!
章氏進來的時候她的素包子剛上來,由于對方一雙眼腫得實在太過突兀,傅真難免多看了兩眼。
都這副模樣了不呆在房裏吃飯,巴巴跑來這裏,指不定跟榮王妃鬧成什麽樣了。
冤有頭債有主,王府這幾個女的目前還沒招惹過自己,傅真不搭理她們。
哪怕種種迹象指向永平婚前跟徐胤也有染,傅真也不想再理會這些爛賬,祝狗男女長長久久就好了。
到底一個巴掌拍不響,徐胤不給機會,永平也粘不上來,她梁甯也要爲當年的眼瞎付出點代價。
世子妃排場有點大,所有人都站起來請安打招呼了,就算是不認識的,也都懷着敬畏退到了稍遠處。
傅真本來就坐在角落,不起身也沒人注意。
一個包子吃下肚,門口又來了一人,這回着實怨家路窄,想誰來誰,永平一身珠翠地走了進來。
與章氏憔悴的模樣大不同,她倒是很鎮定很松馳的樣子,臉上洋溢着歡欣。
她一出現,之前的那些女香客們又紛紛上前。
這次永平坐在了章氏旁側的桌子,正好側對着傅真這邊。
傅真沒了食欲,正琢磨着撤退,這時候永平道:“郡馬怎麽還沒來?去迎迎。”
這一愣神的工夫,門口來了幾個人,一看,可不是徐胤那厮!
傅真肚量大,不計較這對狗男女婚前背着她勾勾搭搭,可不代表她作興跟他們呆在一塊兒!
她不想給狗男女們行禮!
梁甯從來沒跟榮王府的人行過禮,皇帝當初給五大将軍府全都免去了給皇室族人的禮,所以除去帝後及太子皇子之外,她沒給長輩以外的人行過大禮。
就連進宮見了帝後,還常常被免禮了。
她能與永平井水不犯河水,卻無法接受還要去叩拜一個算計過,還搶她未婚夫的人。
徐胤渣是另外一回事,他再渣,渣成渣滓,隻要梁甯沒丢,永平就不能伸手,是不是這個理兒?
傅真深吸氣,吩咐碧玺:“打包,帶回房裏吃!”
她們從後門走,有人群遮擋,并不顯眼。
剛轉身,後方就傳來了永平嬌昵的聲音:“你知道我吃不慣這些粗食的,我喝碗粥就好了。”
徐胤的歎氣聲也傳來:“都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麽不聽話……”
傅真加快了速度出門。
狗男女的對話她一句也聽不下去。
姓徐的曾這般溫言軟語對待她八年,當初她也覺悅耳非常,如今卻都變成了一個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她臉上!
“走這麽快幹什麽?”
剛拐上庑廊就撞上一具堅硬胸腹。
她連忙擡頭,愣了下然後放下肩膀:“是你啊。”
裴瞻擡頭掃了眼齋堂門口王府的扈從,又看了眼她身後碧玺手上的包子饅頭,然後伸手将她身子轉過去,帶着她往前走:“吃這些哪能養身子?我記得齋堂裏還有很多好吃的,我給你點。”
傅真不肯走:“我不去,我今兒膝蓋疼,我不想下跪!”
裴瞻眉眼淡淡:“跪什麽跪?跟在我身邊,隻要不是見帝後,你誰也不用跪。”
傅真讷然。
這須臾間,裴瞻已經輕推着她往前走了。
齋堂裏已經以永平夫婦及章氏兩張桌子爲中心劃定了上下席。
裴瞻甫出現在門口,先前紛紛迎接過那雙姑嫂的人們立刻又肅然起身,俯身下拜:“見過将軍!”
王府那三人都待與他打招呼,卻在看到他身邊的傅真時訝然沒了聲音。
“徐侍郎也在?”
裴瞻目光自動略過永平和章氏,看了眼徐胤後,這就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他挑了張與他們夫婦并排的空桌坐下來。落坐的同時不忘順手給傅真挪開了凳子。
裴瞻這人是出了名的難相處,也是出了名的議婚困難戶。
那六年間,關于他與大月交戰時各種被敵國美人套路,但卻從未中招的傳說,早就在各大酒樓的說書先生嘴裏講爛了,京城裏應是從未有人見過他與哪個姑娘同行過。
但今日,他不但與姑娘同行,而且他居然還在照顧着女方!
他一個能頂大周半壁江山的悍将,竟然在照顧一個小姑娘!
且這小姑娘還生得尤其美貌脫俗,纖弱的如同被風都能吹倒!完全都不是他往日會多看一眼的類型!
這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章氏滿肚子煩惱心思,此時也忍不住問道:“裴将軍,這位姑娘好面生,不知是哪家的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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