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家正推着小車離開,步履闌珊,人卻是安生生地,齊石大喘一口氣:“媽呀,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好的不靈壞的靈。”
楊硯卿何嘗不是吓到了,那對老夫婦在這十裏洋場隻是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若是因爲多看了一眼就惹來殺身之禍,讓人情何以堪?
現在,那對夫婦推着車消失在街角,明天,他們便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十裏洋場少了一對賣馄饨的夫婦,隻有熟客會嘀咕一句怎麽不做了,再用上一陣子,便會将他們完全忘記。
回過頭來,那兩聲槍響是從哪裏來的?
楊硯卿指了指路邊的小巷子:“是從那裏傳來的。”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循着槍聲走進去,這裏的小巷子來回交叉着,十分複雜,兩聲槍響過後便沒有新的動靜,卻聽到前方有些匆忙的腳步聲,地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迹,血迹直往裏面延伸……
“大哥,這檔子閑事我們要管嗎?”齊石說道:“不是幫派厮殺,就是……”
楊硯卿将手放在嘴角,示意齊石安靜,同時扯着齊石躲到了一邊,兩人的身子隐在了黑暗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剛才隐約可聽到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聽着一共有七八個人左右。
“追,快追!裏面沒路,一定是往外面跑了,抓不住他,今天回去都沒有好果子吃,給老子把腿撩開了,快點!”
那些腳步聲終于遠去了……
楊硯卿扯着齊石出去,往左右看了一下,地上的血迹隐約可見,但到了前面不遠處就突然消失,他往前走了一段,發現前面是個死胡同,這就明白爲什麽那些人折返回去了。
“大哥。”齊石追了過來:“這是個是非之地,我們趕緊走吧。”
“不急。”楊硯卿靈機一動:“齊石,你去盯着,以防那些人回來。”
齊石點頭,楊硯卿便檢查起這堵牆來,他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并沒有人出去,所以,人一定還在這附近!
他小心翼翼地看上去,在牆上看到隐約的一點點血迹,他迅速地攀上牆,騎坐在牆上的時候,看到下面窩着一個人,立刻說道:“不要開槍,我是路過的,聽到了槍聲。”
楊硯卿開口的同時,那人已經掏出一把槍對準了他,光線暗,楊硯卿并沒有看到,隻是爲了自保提前發聲,此舉十分冒險,畢竟不知道對方是否理智,所以他趴在牆上的時候,避開了自己的要害位置!
那人的聲音低沉:“你是什麽人?”
楊硯卿跳下去,看到那人的一隻手捂在小腹處,一隻手握着槍,但其人已經痛得直不起身子,坐在牆角便站不起來,楊硯卿蹲下去,在月光下看到了這人的臉,這是一張充滿滄桑的臉,看年紀,足有四十多歲了,眉頭上一道川字的褶子十分醒目,他的雙眼不斷地閉閉睜睜,這是危險的信号,他的傷勢嚴重,眼下,就快要失去知覺了。
楊硯卿說道:“我是在這裏做生意的,你的傷很重,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
“送……送我去個地方。”這人暗暗對自己說道,冒一把險,相信這個人一次。
楊硯卿吹了一聲口哨,齊石翻牆過來,看到這情景也吓了一跳:“這得送醫院啊。”
“送到他說的地方。” 楊硯卿說道。
楊硯卿背起那人,讓齊石小心地把風,三人迅速朝着那人所說的地方移動,他們不敢叫黃包車,穿過小巷朝着目标而去,到了一處緊閉的宅院前面,齊石上前拍門,連拍了幾下裏在也沒有動靜,那人說道:“我來。”
楊硯卿扶着他過去,那人拍門的時候節奏有所不同,三快四慢,一共七下,沒一會兒裏面就傳來細密的腳步聲:“這麽晚了,誰啊?”
“是我。”受傷的人輕聲說道。
裏面的人馬上打開門,看到楊硯卿和齊石,不禁面色微變,但看那人的傷勢,顧不得許多:“先進來再說。”
齊石輕聲說道:“大哥,不對勁啊。”
“進去再說。”楊硯卿也是這麽一句話。
三人進去後,門馬上被關上了,開門的男人五十多歲,頭發花白,一身藍色長袍,走起路來的架勢像個掌櫃,他馬上将那受傷的男人接過去,轉眼間就不見人影,隻留下齊石和楊硯卿在院子裏,兩人面面相觑,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