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鈕扣?”謝一問道:“這有什麽玄機?”
“現在還不能講。”謝七說道:“尚未得到證實以前,都是不靠譜的結論。”
謝一笑着點頭:“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就知道你可以,你可是我們洪門的智多星。”
“大姐言重了。”謝七說道:“我這條命是洪門撿回來的,洪門有命,自然要傾盡全力。”
易四見謝一的怒氣徹底沒有了,這才敢開口說話:“當初七妹的情況真懸,要不是何大夫的醫術高明,當時恐怕就沒命了。”
“是啊,七妹,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麽人,身上中彈又墜入山崖,你以前的經曆一定多姿多彩。”洪三樂呵呵地說道:“大姐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呀,就像一條死魚,動都不動一下,要不是四妹發現你還有一口氣,弄不好我們已經把你埋了!”
“三姐你不要用撿啊撿的,七妹是人,又不是貓啊狗的。”易四說道:“還死魚,真難聽。”
“唉呀,你這是林黛玉的命生在江湖裏,七妹才不介意呢,是吧?”洪三問道。
謝七的傷口好巧不巧地痛起來,她眉頭微皺,易四問道:“又疼起來了?”
“最近天氣陰冷,發作得頻繁一些了,我已經習慣了,不礙事。”謝七說道:“大姐,我先回房去了。”
“去吧,這事情看來有些棘手,需要花些日子,你好好保重身體。”謝一看着洪三:“你跟着七妹,少給她惹事。”
洪三嘻嘻哈哈地說道:“才沒有呢,我和七妹一文一武,配合得不知道多好。”
謝七靜靜地退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傷口仍又癢又痛,她取出何大夫配的藥膏,關上門窗,輕輕将衣裳退到肩下,右肩下的傷疤與她的嫩滑肌膚形成鮮明反差,她用手指拈着藥膏輕輕地抹在上面,用手掌心抹勻,清涼的感覺漫溢,這才好受了一些,整理好了衣服,謝七将藥膏放回去,從衣櫃裏取出一疊衣服放在桌子上,這些衣服是當年自己落崖時穿的。
白色的襯衫上還沾有血迹,謝一原說要拿去洗了,她執意不肯,這衣裳是失去記憶前的最後線索了,她要讓它們原封不動,時不時地拿出來瞧瞧,看看能不能激起自己對過往的回憶,這是一身騎馬裝,白色的襯衫配上咖色的馬褲,原本是英姿飒爽的一身。
因爲墜崖,它們被挂得破破爛爛,尤其是襯衫的兩個袖子,已經破成布條子了,紅色的血迹幹了,讓布質變得很硬,拿在手裏糙糙的,因爲這一身衣服,六位姐姐都認爲自己以前是位富家小姐,尋常百姓家裏哪有騎馬裝?
若自己是位千金小姐,失蹤了這麽久,家裏人爲什麽不來找?若是家裏有些勢力的,也會像孔家一樣,尋求青幫洪門的幫助,謝七的腦子有些亂,心内浮躁起來,她一拳打在那疊衣物上,想到晚上與楊硯卿的相約,便狠狠地深呼吸一口,開始準備。
去戲院,自然要穿一身旗袍才最得宜,謝七找出一件淺紫色的旗袍換上,此時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她沒有胃口,徑直去往榮豐戲院,出了門,揮手叫來黃包車,餘光掃到街邊,看到易四正與許豐年面對面說着什麽,看許豐年一副讨好的模樣,四姐笑得十分開心,謝七便有些感慨,四姐素來陰郁,臉上鮮少有笑容,她如果開心,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華燈初上,十裏洋場晚上的景色總比白日奪目,坐在黃包車上,謝七左右打量着街邊的人,這些人當中,可有自己的家人?
謝七剛下黃包車,就看到齊石站在門口,他笑嘻嘻地說道:“大哥說有貴客到,讓我下來迎接,原來是謝七小姐。”
“他知道我要來?”謝七倍感驚訝,一擡頭,看到二樓窗戶邊上靠着的人,馬上釋然了,他并未未蔔先知,隻是從窗口看到了自己,這才讓齊石下來迎接。
謝七上樓,走進楊硯卿的房間,看到桌上的點心與茶,楊硯卿伸手道:“請坐吧。”
齊石一點頭:“你們慢聊。”
他迅速地退了出去,依往常一樣就靠在附近,盯着左右,以防有人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