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這裏能不沖動嘛。”陳六氣憤地說道:“還是被自己人害得,正事還沒有開始辦呢,我現在一口氣憋在這裏,難受得很!”
謝七無可奈何,重新将子彈裝進去,再放到洪三手裏:“六姐的槍先由三姐保管吧,等六姐冷靜下來再還給她。”
陳六瞪了謝七一眼,轉身對着牆壁,一言不發。
謝七也是無可奈何,看着楊硯卿,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地去研究打開鐵栅欄的機關,或許是擔心眼神出賣自己,易華天始終緊緊地閉上眼睛,楊硯卿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開始摸索所有可疑的地方,終于,他發現鐵栅欄下面有一個暗扣,鐵栅欄落下來之後便卡在那裏,隻要解開,鐵栅欄就能夠打開了!
楊硯卿冷笑一聲,正要伸手,秦海突然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後的孔令铮和齊石一起沖過來,一人抓住秦海的胳膊,用力地一扯,便将他甩了出去,易華天終于睜開眼,在這個空當,另外四名堂口的弟子已經接住了秦海,易華天怒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倏”地一下,鐵栅欄打開了,楊硯卿回頭看着易華天:“出去後再找你算賬。”
就在此時,頭頂上傳來用東瀛語對話的聲音,衆人的心馬上提了起來,洪三迅速将手上的槍扔給陳六:“來了。”
謝七迅速地走出去,貼在石階邊上仔細聽着……
“看這裏的腳印,是從這裏下去了,找,無名一定還藏在下面。”這是個女人的聲音,不是鈴木香織是誰?
他們是在搜尋無名,謝七迅速回頭:“他們是爲了追捕無名而來的。”
剛才那個黑影并不是無名!楊硯卿心中狐疑的時候,上面的那些人已經找到了機關,正要下來,孔令铮想到方副官的死,怒往心邊生,槍上膛,沖到謝七的身邊:“來得正好。”
謝七點頭,兩人槍法都相當精準,這回是自然而然地打了頭陣,腳步聲越來越近,謝七在心中默數着台階數,當數到八的時候,突然閃出,手裏的槍随即打響,“啪”地一聲,正中最前面人的右手,那人卻是清水,他是左撇子,槍是拿在左手上的!
清水連傷口也不看,直接開槍射擊,孔令铮見勢不妙,飛身出去,抱着謝七的身子墜到地上,剛好避過子彈,謝七被壓在下面,聞到一股血腥味兒,深感不妙的她立刻将孔令铮拖到可以躲避的地方,手撫上孔令铮的後背——滿手的血!
孔令铮緊咬牙關:“放心,死不了。”
說時遲,那時快,洪三向前一步,一槍打過去,清水猛地往前一撲,子彈打中了他身後人的胸膛裏,洪三是見到仇人,分外眼紅,直扣扳機,子彈接連射了出去,身後的人自然也是集中火力,一時間,對方狼狽後退,混亂中并沒有看到鈴木香織的所在,此時衆人也忘記要留活口的初衷,隻顧着集中火力進攻,對方連連後退,傾刻間已倒下了三四個,剩下的人也是狼狽不堪,身上挂彩,洪三覺得,手到擒來隻是時間問題,偏巧槍打了一下空,殺紅眼的洪三才發現子彈已經沒有了!
就在此時,清水用東瀛語叫了一聲,謝七面色一變:“糟了,他們要用手榴彈!”
形勢突然逆轉,下面的空間不大,避無可避!
昏暗中隐約看到有人已經掏出了手雷,謝七的心念一轉,正準備撲上前去,突然傳來了一陣“吱吱”的聲音,随即,一群黑影從上面跳下來,朝着手執手雷的人撲過去,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手裏的手電也掉在地上:“啊!”
易華天收了手裏的槍:“他怎麽還沒有走?”
那群碩鼠打亂了那些人的節奏,場面亂成一團,那些老鼠訓練有素,居然知道采取貼身攻擊,緊緊地趴在那些人的臉上,這樣一來,那些人手裏的槍也無用武之地,難道要朝自己臉上開槍不可?
一個人影從上面跳下來,易華天看清楚來人,大吃了一驚:“你怎麽還沒有走?”
“跟我來,少廢話。”那人帶着他們朝裏面走去,齊石與楊硯卿上前架住孔令铮的身子,尾随在後,那人對這裏的布局太過清楚,此時,陳六突然發現,這個人的嘴裏還含着一片葉子,正輕輕地抿着葉子,嘴裏發出低沉的聲音,伴随着這陣聲音,那些碩鼠十分有節奏地進行攻擊,陳六恍然大悟,這人會訓養老鼠!
那人帶着衆人來到内側,按下機關,馬上有一條暗道出現,大家一一走進去,那人留在後面墊後,嘴裏的樹葉子吹得響亮一些,那些老鼠紛紛往上爬,瞬間撤離!
鈴木香織氣惱不已,趴在自己臉上的老鼠一離開,她大叫一聲,擡手便放槍,偏偏子彈對這些行動迅速的小動物絲毫作用也沒有,一連幾槍,都隻是浪費了子彈……
那人迅速地與老鼠一起撤退,暗門關上之後,他順勢扳掉了牆上的機關,易華天說道:“這樣一來,這道暗門從外面是打不開的,除非他們用炸藥。”
提到炸藥,楊硯卿倒是想到,義雄并不在這群人中間,但他們有手榴彈,他們剛剛被老鼠戲弄了一番,也不會考慮是否坍塌的後果,估計會強行攻破,“快走吧。”
那人帶着衆人在通道裏一番兜轉,終于走出了地下室,來到了地面,他并不停留,而是帶着他們再次進入其中一座民居,又開啓了另外一條通道,走下去,關閉,這裏如同迷宮錯綜複雜,他卻像這裏的設計者一般了解,來到這裏以後,那人才停下腳步:“這家夥受了傷,必須馬上替他止血。”
“你有什麽辦法?”楊硯卿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派人送他先行離開,迅速送去醫院。”
那人隻當沒有聽到,走到孔令铮,用手按壓他的背部,孔令铮立刻叫了一聲:“别動。”
“沒傷到要害,不過這樣下去也撐不了多久。”這人一幅與自己無關的樣子,一屁股坐到邊上:“随你們的便,除了那些人,還有人在這裏打轉,那個家夥你們知道的吧?”
“難道是無名?”陳六脫口而出。
“原來那個家夥叫無名?”這人嘿嘿一笑:“真是多虧了他,這裏才變成了這幅樣子,言歸正傳吧,這家夥你們到底是交給我,還是自己冒險送他出去?”
謝七看着孔令铮的手,她的手始終按在彈孔處,卻阻止不了血的湧出,看着沾滿血的手,她心下遲疑起來,終于,她肯定地說道:“令铮,交給這位老人家,可以嗎?”
她另一隻手緊緊地握着孔令铮的手,這讓孔令铮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好。”
老人家悶哼一聲,走到這間房的邊上,打開,裏面居然有藥箱!不,這個箱子又與普通的藥箱不同,楊硯卿也曾見過何大夫的工具箱,裏頭并沒有這麽多的格子,這老人家的這個,裏頭至少分爲二十個小格子,每個格子裏都放着不同的藥物,而這隻是上面一層,取下來,下面則是工具,他取出刀和鑷子,易華天則主動上前幫忙,兩人之間的互動十分自然親切,俨然老相識一般。
“忍着點。”老人家将一包黃色的藥粉撒在傷口上:“會有些痛。”
孔令铮慘叫一聲,還有心情開玩笑:“這不止是有些痛吧?”
那股痛感消失以後,孔令铮驚奇地發現,傷口處傳來清涼的感覺,還有些……麻。
老人家似笑非笑地看着孔令铮的臉,一幅興味的樣子,楊硯卿則在觀察這位老人家,胡須将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孔令铮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謝七關切道:“感覺怎麽樣?”
“好困,好想睡。”孔令铮說着,眼睛已經緊緊地閉起來。
“那就睡吧。”那老人家已經在刀子上面灑上了酒精和藥粉,刀面上突然冒出白煙,示意衆人将孔令铮放平在地上,然後手電打起來:“年紀大了,眼神沒有以前那麽好,手不要抖,否則,我的手也會抖的。”
老人家的手法娴熟,輕巧地開刀,與此同時,易華天正在幫鑷子進行消毒,手法與剛才老人家的一模一樣,并在恰當的時候将它遞給了老人家,老人家接過去,立刻刺進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将子彈拿了出來!
“還好,射得不深。”老人家開始在上面塗藥,那藥有些植物的清香味,楊硯卿說道:“是草藥研磨來的吧?”
“鼻子很靈嘛。”老人家看了楊硯卿一眼:“學過?”
“小的時候,爺爺也愛把中藥曬幹了以後進行研磨。”楊硯卿說道:“對中藥的味道并不陌生。”
尤其,爺爺病重以後,各種草藥的味道幾乎都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