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經理,你現在印堂隐隐發黑。”楊硯卿說道:“經理一向是識作的人,所以,就按照我說的做吧,會避開禍事的。”
經理明白了,抹去額頭的汗:“我知道了,來戲院的都是客,對所有客人一視同仁就是了,老闆,您還有其它事情嗎?”
“沒有了,如果有事會叫你的,下去照看生意吧。”楊硯卿淡淡地說道。
戲院經理出了門,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護身符,老闆是鐵口神算,靈驗得很,最近要少言少做多避事了,經理是個靈通的人,楊硯卿一番指點,已經通透。
再說楊硯卿迅速整理了情緒,翻看起賬簿來,而此時的孔令铮已經與姨父開始通話,初開始他還能保持冷靜,到最後姨父始終是“不可妄動”四個字,孔令铮的手便緊緊地握住電話,表情也凝重起來:“姨父。”
“不要着急,我說的是不可妄動,年輕人總是太沖動。”對面的聲音說道:“你說的擒賊先擒王并無不可,隻是,怎麽做更重要,等你想好了再說。”
“姨父,我想得很清楚了,隻要我們脫下軍裝,蒙上面,隻要在最快的時間裏解決掉井上,誰能知道我們的身份,隻要大使館抓不到馬腳,這件事情也就成了。”孔令铮還搬出了洪門:“還有洪門相助,強龍不壓地頭蛇,姨父。”
“既然想得清楚,我還能說什麽呢,幹淨一點。”
孔令铮欣喜若狂,挂下電話後就在房間裏來回轉了幾個圈,腦子裏想到一個問題,是活捉還是狙殺?
正在他踟蹰的時候,孔令儀推門進來:“令铮,喲,這臉是怎麽了?”
“沒事,你怎麽還沒有回南城?”
“看你的心情沒有恢複,我哪有心情回南城。”孔令儀說道:“今天看起來倒不太一樣了,難道是和謝七小姐見面了?”
孔令铮搖頭:“方副官的葬禮之後就沒有見過,她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辦,這幾天并沒有露頭。”
“也是,洪三也需要人安慰。”孔令儀說道:“你剛才和姨父通話了?”
“你都偷聽過了,還有什麽好問的。”孔令铮沒好氣地說道。
孔令儀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内心其實藏了一匹野馬吧,要是不加管束,就能躍出去,無所阻攔:“有空讓楊老闆給你看看手相,看看你的命長不長,這樣也能讓父母和姐姐安心。”
孔令铮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心裏湧出一股内疚:“對不起。”
“不要說什麽對不起,要不是你投胎出生在這一家,也沒有這許多事了。”孔令儀說道:“明天我就回南城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娘很挂念你,平安的話就常打電話回去,不要讓娘的心七上八下的。”
說完這番話,孔令儀便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好好替方副官報仇。”
孔令铮握住了拳頭,馬上聯系楊硯卿和謝七,三人在老地方見面,聽說孔家姨父已經同意,謝七也不禁激動起來。
楊硯卿卻不急:“之前的事情料理得怎麽樣了?”
孔令铮說道:“戴局長那邊還沒有消息,他滿口答應去查刺青連的情報,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再等等吧。”
“楊老武和馬滾子沒有回來。”謝七說道:“洪門的兄弟們會繼續盯,也會與外地的分會聯系,一旦兩人出現會立刻通知,如果長時間不回來,那就是死在那裏了,畢竟機關隻能從外面打開,東瀛人也不會回去救他們,隻是……”
“隻是什麽?”孔令铮說道。
“隻是最近發生了一件事情,有人江湖懸賞。”謝七看着楊硯卿的表情,見他眉心動了一下,不禁說道:“楊老闆已經知道了?”
楊硯卿看着孔令铮,搖頭道:“不太知道,隻是聽到江湖懸賞有些意外,懸賞是把自己着急辦的,難辦的事情公開出來,花錢求助于他人,以前的朝廷抓犯人,張貼通緝告示,提供線索者有獎,也不過如此了,隻是現在的江湖和以前的江湖大不相同,誰能有江湖懸賞的威信?在十裏洋場,也隻有青幫與洪門了,所以,這江湖懸賞的人是?”
謝七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楊硯卿搖頭,一幅不解的樣子。
謝七無可奈何:“楊老闆自然覺得不可思議,就連我也覺得太離譜了,發出江湖懸賞的不是青幫,也不是洪門,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幫派,連名字都沒有,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有一樣東西。”
“錢,唯有錢可以使人鬼皆推磨。”楊硯卿說道:“有這樣東西就夠了。”
“我們仍在查那個小幫派的來曆。”謝七說道:“有一種感覺……”
“刺青連。”孔令铮說道:“除了他們還有誰!”
三人同時沉默下來,楊硯卿說道:“也好,他們要是動起來,我們也能動起來了,不至于呆在家裏無能爲力,第三本《氣運錄》馬上就要破冰而出,隻需要等待最後的時機,孔少爺,對于井上,我們要如何打算?”
孔令铮說道:“我已經派人喬裝去打探過情況,這人十分狡猾,自從進了東瀛大使館,一步也不外出,衣食住行全在大使館解決,我們的人很難進去,所以不知道他住在哪間房裏,這樣的話,想要在外部刺殺不可能,更不可能将他活捉。”
謝七低下頭,閉上眼睛,表情格外平靜,兩人對視一眼,不明就裏,隻是覺得閉上眼睛的謝七更顯得美麗,兩人的目光同時被牽引,然後産生了碰撞,兩人互相看對方一眼,同時挪開了眼睛,謝七此時睜開了眼睛:“從現在起,追查每一個進出大使館的人,每個人的身份都要核實,每個人的生活軌迹都要弄清楚,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也要揪出來,隻要大使館與外面有一點聯系,我們就有機會了,他們的吃喝不可能完全自給自足。”
“沒錯,隻是我們不能行動。”楊硯卿說道:“井上對我們太熟悉了,我們必須找生面孔,又值得信賴的人去。”
謝七已經有了主意:“追查的話洪門的兄弟都可以,這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真要行動的時候,洪門除了大姐,還有二姐和五姐,這些都是臉生的人物,她們是女性,井上從未見過,她們的能力不在話下,隻要再加上喬裝,相信沒有問題。”
謝七腦子裏突然浮現一幅圖畫,上面是一條簡單的曲線,一個聲音響在耳邊:“看到沒有,這就是一個人生活的曲線,知道這種曲線和什麽東西活動的曲線一樣嗎?”
謝七在等待回答,她迫切希望聽到回答的聲音,可是,沒有,那個聲音繼續說道:“看,就是這種爬蟲,不敢相信吧,人是萬物之主,可是生活軌迹卻能和一隻蟲子沒兩樣,這算不算是可悲呢,孩子,你要記得,每個人的行爲模式其實都是固定的,很難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模式更是如此,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
“謝七,你在想什麽呢?”看到謝七的眼神呆滞,表情完全消失,身子突然緊繃起來,孔令铮有些擔心,忍不住推了謝七一下:“怎麽了?”
“每個人的行爲模式其實都是固定的,很難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模式更是如此,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謝七喃喃道。
“模式?行爲模式?”哪怕是留過學的孔令铮,也覺得這兩個詞新鮮不已:“你在說什麽呢?”
謝七終于回過神來,心髒仍有砰砰直跳,她的手悄然按在心口上:“我想這是說一個人的生活習慣很難改變,要想徹底隔絕不可能,所以,井上如果有什麽生活習慣的話,是很難改變的。”
“也是,如果是能與外面産生的連接就更好的。”孔令铮說道:“我們安排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孔令铮與謝七靠在一起商議起來,兩批人馬要如何安排,錯開,又要保證隐秘性,楊硯卿看着低頭的謝七,想到她剛才的表情和說話,自然想到了謝七在藍家宅子裏說的話,她不是謝七,還有可能,她也不是藍依晴,楊硯卿揉了一下眼睛,可是,這怎麽可能,難道世界上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五天以後,官五與許二出現在大使館對面的花店裏,兩人換了發型,就連打扮也與平時截然不同,兩人經過了幾天的培訓,順利來到花店工作,在花店的工作倒也順風順水,老闆娘毫不知道這兩人的來曆,隻知道兩人來了以後,好像生意也有噴發的迹象。
許二正在替新鮮的花束噴水,好讓它們顯得更有生氣,許二的長發披散下來,頭上戴着發箍,劉海也消失了,官五看着許二,不禁笑道:“二姐,還是現在更漂亮,像個未出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