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七說道:“楊老闆如果認爲沒有堵上的必要,聽你的就是了,我沒有意見。”
謝七一表态,楊硯卿就處于上風,孔令铮也隻有聽的份兒,畢竟少數服從多數,衆人守在入口處,一直等到天黑,下面也沒有一點動靜,楊硯卿對中間傳來的悶響有些在意,天黑後,無名等人還沒有動靜,他便坐不住了,掏出古錢币,齊石連忙問道:“大哥,要占卦嗎?”
楊硯卿遲疑了一下,将古錢币收起來:“不,不占。”
“這種時候了,辨個吉兇也好。”孔令铮主動說道:“姓楊的,還是占一個,讓我們心裏有點譜,這等得人心焦啊。”
“占卦要靈,必須要對對方的情況清楚,我們現在要知道的不是自己的吉兇,而是井上一夥人的吉兇,對他們一無所知,恐怕占不準。”楊硯卿誠實地說道:“更何況,天機不可洩露,占蔔并沒能過多地運用,遲早會折了陽壽。”
“想不到你還這麽惜命。”孔令铮說道:“也好,反正都走到這裏來了,不在乎這一時半刻。”
天終于黑下來了,又是一個難熬的晚上,楊硯卿一直留意着地底的動靜,除了死寂還是死寂,眼看就要到子時,其他人都靠在一起進入夢鄉,楊硯卿卻絲毫睡意也無,謝七睜開眼,見楊硯卿獨自一人徘徊,走過去說道:“這裏我來聽着動靜,你睡一會吧。”
“我睡不着,第一次,有我不想下去深究的地方。”楊硯卿說道:“黨項人的一切都很神秘,就連成吉思汗也爲之頭痛,來到這裏,密布的機關,還有精巧的設計,都讓我覺得這裏處處是死機,不能觸碰,這或許就是膽小吧。”
“隻是謹慎罷了,我們和他們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們是夥伴,彼此珍惜對方的性命。”謝七說道:“爲自己和同伴負責,絕不是膽小。”
“成吉思汗曾經五征西夏,都沒有攻下來。”楊硯卿說道:“據說成吉思汗在病中就立下遺囑,死後秘不發喪,待夏主獻城投降時,将他與中興府内所有兵民統統殺掉。”
謝七搖頭道:“成吉思汗此舉倒有些不磊落了。”
“他與西夏糾葛二十多年,到死也沒有親自征下西夏,可是就連投降後也要誅城,這一點有些過火了,成吉思汗病亡以前,西夏末主已經投降,末主帶着幾位将領行至薩裏川,成吉思汗就病亡,爲了防止夏主生變,蒙古軍隊遵照成吉思汗的遺囑,将夏末主等殺死,并一舉蕩平中興,西夏由此滅亡。”楊硯卿說道:“西夏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讓成吉思汗如此畏懼?”
孔令铮被兩人的對話吵醒,睜開眼,先打了一個呵欠:“你們倆還不睡?”
“睡不着。”楊硯卿說道:“心系無名。”
孔令铮笑出聲來:“心系無名?姓楊的你真是講得出口,不知道的還以爲下去的是你的愛人,現在正擔憂他的安危,你放心吧,無名命大,死不了,我倒是希望井上丢了性命。”
他話音剛落,地面突然搖晃起來,一共搖晃了約五下,這個不小的動靜讓所有人都驚醒過來,齊石跳起來說道:“地震了,是不是地震了?”
三人哭笑不得,楊硯卿說道:“你放心,這個地方避得過天災人禍,地震也損不了這裏半分,這就是此地的神奇之處。”
齊石抹去嘴角的口水:“不是地震,看來下面的人遇到事了。”
洪三與方副官站起來:“有動靜,說明人還在。”
楊硯卿點頭:“沒錯,人沒事,看來我們還有得等,不礙事,你們繼續睡,這裏有我看着呢。”
剛才的震動之後,他們哪裏睡得着,吳老六突然面色一緊:“好像有人來了。”
這動靜不是下面,而是外面,爲免暴露行蹤,五人并沒有生火,也沒有打開手電,此時立刻撿起地上遺落的東西躲藏起來,剛剛落定,外面就有人閃了進來,一共三個人,進來的時候跌跌撞音,情況并不怎麽好,就着外面清冷的月光,吳老六看得分明,其中一人正是楊老武!
這個楊老武如今是衆人心中的大漢奸,與東瀛人糾纏在一起的他已經是人人喊打,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井上計劃的一部分?
楊老武進來後,拍拍身上的灰塵:“奶奶的,這地方真是邪氣了,剛才好險就沒命了。”
楊老武的兩名手下說道:“可還是損了那麽多人。”
“我們現在還活着就最重要,真是好險,幸好沒有上井上的當,想讓我們先過來探探路。”楊老武悶哼一聲:“說得容易,我們和他合作可不是爲了送死,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大哥,我們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井上讓我們從另一邊進來這裏,自己卻帶着人先下去了,明擺着不是真心合作,還把我們當作外人。”楊老武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用和他們客氣了,一會兒他們出來,給他們一點教訓嘗嘗。”
楊老武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包:“這個東西融在水裏一點痕迹也沒有,他們喝下去,就會……”
楊老武做了一個吐舌頭的動作,另外兩人明了,楊硯卿吃了一驚,這個楊老武,聽上去是個貪生怕死,貪圖富貴的人,現在看來,此人還有些心計,現在是要黑吃黑啊,齊石與吳老六交換了一下眼神,黑吃黑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好事,現在,有好戲可看了。
所有人都認清這一事實,隻是這麽多人擠在同一個空間裏,難免不露餡,楊硯卿在心中盤算開來,究竟要怎麽避開這三人,然後等着看戲,坐享其成。
就在此時,那個入口處有了動靜,一隻手伸了出來,楊老武與那兩人打了一個激靈,立刻走上前,手電打過去,楊老武的音調馬上變了:“是井上君嗎?”
這幅谄媚的樣子讓藏在暗處的人鄙夷不已,從地底爬出來的人果然是井上,他全身污濁不堪,手裏還拿着槍,他一爬到地面,就甩開楊老武的手,這讓興沖沖去讨好的楊老武尴尬不已:“太君,你沒事吧?”
“你們怎麽這時候才來?”井上怒氣沖沖地問道。
“太君,我們是從另一邊過來的,遠了一些,而且這地方邪氣,我的手下折得隻剩下兩個。”楊老武倒真沉得住氣,耐住性子和井上解釋:“路上費了些功夫,好不容易找到這裏,我們是看到太君留的印記才知道是這裏的。”
留的印記?楊硯卿暗自責怪自己沒仔細查看,連井上一夥人留了印記也不知曉,還好楊老武來得晚,不然就撞個正着了。
井上爬上來來,身邊的小矮子也上來了,手裏卻沒有了那個火花箱子,看他的樣子,十分頹然,後面還有一個人,臉生,以前從未見過,已經出來了三個人,還有兩個人呢?不見無名的人影,楊硯卿的拳頭握了起來。
“太君,你們下去沒有發現?”楊老武見這三人是空手出來的,焦急地問道。
井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你很失望?”
“不,不,我們早就說好了嘛,我們聽從太君的安排。”楊老武将藥悄悄地收了起來,沒有收獲,也就沒有黑吃黑的必要了。
“讓你們找百江湖,一點動靜沒有,現在讓你們配合我們的行動,你們倒好,姗姗來遲。”井上對楊老武的不滿已經到達頂峰:“對東瀛帝國來說,隻有有用的人才能得到應有的回報,沒有用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被抛棄,你剛才藏起來的是什麽東西?”
不止是楊老武,就是楊硯卿等人也吃了一驚,井上的觀察力實在驚人,井上的突然發問讓楊老武大驚,他打了一個寒蟬:“什麽東西?”
井上上前一步,手裏的槍往上擡了一下,逼近楊老武:“你剛才放進褲子口袋裏的東西是什麽?”
“沒,沒什麽,我來的時候帶了一點東西,以備不時之虛。”逃是逃不過去了,楊老武掏出口袋裏的東西:“不過是江湖上常用的一點東西。”
井上緊緊地盯着楊老武的臉,終于别開臉,楊老武的身體都放松下來。
楊老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個人,“咦”了一聲:“太君,怎麽隻有你們三個人?”
這話是戳到井上的痛處了,井上悶哼一聲:“除了我們,還有人來到這裏,我們的人中招了,無名也和我們走失。”
無名走失?楊硯卿冷笑了一下,走失他不信,去到地下,無名占了上風,顯然可以牽着無名的鼻子走,他現在莫名消失,絕不普通。
楊老武點頭哈腰道:“那太君現在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