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名被吓得屁滾尿流的小夥子已經離開,他留在這裏沒有半點用處,孔令铮答應他離開後,跑得比兔子還快,臨走的時候,還從廚房拿走了一張大餅,倒是沒忘記裹腹。
孔令铮回頭就看到楊硯卿的眉頭皺得緊緊地,這裏入夜以後十分涼,爲免暴露行蹤,他們也沒有生火,全部擠在一個小房子裏,這裏的房屋出于取暖的考慮,建得十分低矮,進門時甚至要彎腰,弓起身子。
“北龍,我明白他們爲什麽來到這裏了,齊石,地圖呢?”楊硯卿說道。
齊石将地圖鋪到地上:“來了,地圖到。”
“你們看,在我們的陰陽學說裏,是有三大龍脈之說的,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屬于北北,它沿黃河通過西北,到達東北,延伸至高麗半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北龍到達這裏并沒有停止,而是隐入海中,最近連接到了東瀛。”楊硯卿說道。
謝七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片段已經靠在一起,有些看上去的偶然,其實可以連接起來,形成一片。
“這地方靠着賀蘭山,也是屬于北龍範圍?”謝七問道。
孔令铮對這些聞所未聞,他好不容易在楊硯卿的影響下學會接受一些非常理的東西,但現在又深入了一個階段,腦子開始發暈,他揉揉眼睛,讓自己專心地聽下去。
“北龍之氣脈發于祁漫塔格山,行至南山口生出雅拉達澤山和錫鐵山;到達祁連山,一直向東生發出拉北山、合黎山;進入青海形成了達坂山。達坂山生賀蘭山,賀蘭山生石嘴山……”楊硯卿說道:“賀蘭山,我們現在此處。”
“姓楊的,你說痛快一點吧,現在想到了什麽?”孔令铮說道。
“這個地方,與之前我們去過的海下地宮,再聯想到東瀛,有些事情非常巧地碰撞到一起。” 楊硯卿拿起筆,在地圖上标上三個點,賀蘭山,海下地宮,東瀛島,然後将它們連成一條線:“現在你們明白了吧?”
“海下地宮的龍氣,賀蘭山的龍氣,這些都與東瀛島相連。”謝七通曉一些五行,率先反應過來:“假如說他們之前是在試圖挑起内亂,奪得《氣運錄》的話,現在他們開始轉向北龍,直接從龍脈之氣上入手,将其導入東瀛島,這是他們深入北龍的原因。”
楊硯卿的眼睛亮了:“沒錯,你分析得在理,這是他們來到這裏的第一目标。”
“第一目标,看來,你認爲他們還另有所圖?”謝七問道。
“是,如果隻想從北龍入手,爲什麽上來就殺人,做得這麽不隐蔽?”楊硯卿說道:“這說明他們很着急,爲什麽急,要将風水格局改變是急不來的,他們着急的,另有其事。”
孔令铮終于來了精神:“你懷疑和《氣運錄》有關?”
“剛才那個新兵提到了無名,井上還沒有和無名撕破臉,這說明他手上還有讓井上看重的資源。”楊硯卿說道:“來到這裏,不是偶然。”
上一回,無名堅持要回到江城,不管井上的計劃,惹得井上掏槍相對,現在兩人居然還平安無事,這個無名,真是有兩把刷子。
洪三與陳六的身子挨得緊緊地,方副官見狀,說道:“我再去找幾床被子來。”
這裏的被子倒是不少,就是洗得不勤,難免有些異味,孔令铮微微皺起眉頭,見謝七和楊硯卿都不假思索地披在身上,又冷得受不住了,一咬牙,終于取過一床蓋在自己身上,“他們需要有人引路才能進去,我們怎麽辦?”
“靠自己。”楊硯卿說道:“在飛機上,這裏大緻的情況已經看得一清二楚,有件事情我覺得奇怪,西夏曆經九代,時間相差近兩百年,而這裏的布局似乎早就設置好了,預留了足夠容納這些王陵的位置和空間,還有,西夏本是黨項族爲主,黨項族是古羌族的一分支,他們并沒有崇拜八卦和相信風水的習慣。”
“這和我們進去的路有什麽關系?”孔令铮不解道。
“預測術。楊硯卿不理會孔令铮的發問,他現在是在整理思緒,自顧自地說道:“這是漢人的長項,最早可追溯到姜子牙預測大周的長度,周文王聽說姜子牙的聖名,親自去請,姜子牙一爲試周文王的誠意,二想暗示天機,就讓周文王給他拉車。”
謝七聽說過這一段故事,心下突然明白楊硯卿的想法了,嘴角立刻翹起,楊硯卿看得分明,不禁心裏一怔,這種被人看穿心事的感覺從未有過,也因爲這人是謝七而倍感欣慰。
“周文王拉車一共走了八百零八步,前三百步,因爲是初開始,周文王步履穩健,拉着車朝西邊一氣走完,這三百年爲西周,繁榮昌盛。”楊硯卿說道:“到了第三百零一步的時候,周文王跌倒,此爲西周結束,而他重新站起來後,因爲暈頭轉向走錯了方向,車子朝東邊拉去,此爲東周,周文王跌倒時五體投地,因此出現了春秋五霸。”
“而後周文王終于支撐不住,隻有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姜子牙心中有數,此時,氣數将近,将有戰國七雄現世,以時候将戰亂紛紛,民不聊生,終于到了八百零八步的時候,周文王的氣力終盡,完全無法前進,姜子牙此時才道出這八百零八步的玄機,周文王後悔不已,想要重新前進,被姜子牙阻止,天數已定。”楊硯卿說道:“這個故事民間流傳已久。”
謝七說道:“所以,就像姜子牙預測大周年數一樣,有人預測了西夏将曆經九帝,并爲其設置了王朝陵墓,這才有了現在的格局。”
“沒錯,預測。”楊硯卿說道。
齊石說道:“就像大哥提示我與何大夫不可往東或往西,這不也算是預測?”
“我這種不過是剛入門的預測而已。”楊硯卿說道:“要像姜子牙一般預測王朝興衰,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可以做到的,最早的預測術有奇門,太乙,六壬,太乙最難學,且預測天災人禍方面最爲精确,當代精通太乙的人幾乎沒有,奇門預測哪方吉利,哪裏有兇險,地理最爲精細,六壬在預測人事上最爲精準,此三門預測術起源于河圖。”
楊硯卿咽下一口口水,他鮮少這麽做,謝七不解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氣運錄》中就包括了這三門。”楊硯卿說道:“第一冊隻是入門,第二冊裏主講奇門。”
孔令铮倒抽了一口氣:“姓楊的,你是不是想說另外兩冊《氣運錄》中可能收錄了太乙和六壬?”
“不無可能。”楊硯卿說道:“單憑第一冊《氣運錄》,就可以成爲大師級别,若是掌握了另外三本的内容,畢竟那三門既能預測國家大事,也能預測人的命運,預測事情的成敗結果等,号稱絕學三式,《氣運錄》中有預測術,還有點穴奇術,手相、面相,幾乎襄括了所有風水奇術,得《氣運錄》者……”
楊硯卿說不下去了,孔令铮補充道:“此人将通曉所有事情,說通天也不過分,好,《氣運錄》是弄清楚了,說回預測和我們現在的事情有什麽聯系吧。”
“有人像姜子牙一樣預測了西夏的九帝之命,王陵又可以避開天災,說明是運用了華夏的風水秘術,可以從這一點上進行破解,所有的局都有一個口子,找到那個口子就可以,”楊硯卿說着,掏出自己的羅盤,這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了,換了新的:“明天,你們跟着我走,我們來過一過這迷宮。”
夜已經深了,所有人都留在這個小房間裏睡覺,打着地鋪,洪三有些私心,悄悄地與方副官占據一方,齊石偏偏要拿這兩人打趣:“唉呀,新婚夫婦就是不一樣,這新婚的勁兒還沒有過去呢,當我們眼睛瞎啊。”
“你再說話,我就真扯了你的嘴。”方副官惡聲惡氣地說道:“你這個光棍是羨慕吧?洪三,不理他,冷不冷?”
“在你的懷裏能冷麽?”齊石笑道:“老六,我們可憐,來,哥倆抱一塊。”
吳老六瞪一眼齊石:“有病!”
吳老六一轉身,翻過去自顧自地睡着了,齊石讨了個沒趣,終于沉沉地睡去,待到天亮,他是最後一個起來的,見衆人已經收拾好東西,壺裏的水已經涼透了,就着冷水吃着餅就當早餐了,他四處看看,卻沒有看到楊硯卿和孔令铮的身影,不禁問道:“我大哥呢?”
楊硯卿和孔令铮正站在離屋子不遠處,前面就是那一片土尖了,這些便是暴露在地面的墓頭了,楊硯卿将羅盤放在地上,拿洛陽鏟刺進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