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孔令铮立刻笑道:“不過是脫口而出,楊老闆不會這麽小氣吧,宰相肚裏能撐船,對不對?”
“原來孔少爺這麽愛說笑,以前真是看錯了,以爲是多孤高的人物呢。”楊硯卿淡淡地說道:“還是内心隐藏着另一個自己,平時不敢釋放呢?”
孔令铮又恢複成冷冷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無聊地看着貨架上的衣服,當看到一件純白色的禮服,馬上走過去,輕聲說道:“這一件倒是适合謝七。”
楊硯卿的心抖動一下,一個嬌媚的聲音立刻響起:“那就送給孔少爺好了。”
是鈴木香織,她嘴角含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難得兩位一起光顧,我總要有點表示,是要在這裏說話呢,還是到我的辦公室去?”
“上去吧。”楊硯卿簡短地說道。
鈴木香織打了一個響指,馬上有人過來,她指着剛才孔令铮看中的禮服:“這件包起來,一會兒給孔少爺帶走。”
“是的,老闆。”
孔令铮正色道:“不必了,雖然适合謝七,但她未必會穿這裏的衣服。”
鈴木香織打了一個響指:“不必包起來了,挂回去。”
鈴木香織領着兩人往樓上走,氣氛有些僵,楊硯卿看着孔令铮,他一幅自己什麽也沒說過的表情,閑然自得,鈴木香織的辦公室在三樓,這裏除她自己,再無其他人,“我喜歡清淨,所以這裏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方便與外面接洽嗎?”孔令铮再一次脫口而出。
鈴木香織的臉變了:“兩位來是爲了找茬嗎?”
“看到這麽華麗的布置,很難想像鈴木小姐以前受了那麽多苦。”楊硯卿适時地說道:“建議鈴木小姐多找些人與你同一層樓辦公,這樣對你有好處。”
鈴木香織的臉僵了一下,拉開門:“請進。”
倒了三杯茶後,三人便陷入了平靜,良久,楊硯卿說道:“密函的意思我已經弄清楚了,鈴木小姐,你這麽做很危險,以井上的心思,密函丢失,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
鈴木香織冷笑道:“我既然敢偷,就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拼,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他的手下了,我現在的身份不是他可以輕易觸碰的,若是敢碰,我就讓他死!”
冷咧的語氣讓兩個男人不寒而栗,鈴木香織說道:“兩位來若是想提醒我的話,我先謝謝二位的好意,井上如今的行迹不明,他想出現時才會出現,我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大用處了。”
“怎麽回事?”楊硯卿問道。
井上身邊一直有一個電台,你們知道的吧?”鈴木香織說道:“電台密碼似乎被人破解,清水和前田的下落也被人摸到,險些被抓,井上這隻狡猾的狐狸馬上換掉了電台,自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破掉井上電台密碼的人定然是何大夫那些人了,這與他們現在被追捕是否有直接聯系?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楊硯卿說道:“井上沒有來,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我也有我的辦法。”鈴木香織的眼神有些飄離。
楊硯卿的目光瞟到一邊的屏風,他立刻站起來:“鈴木小姐很喜歡屏風嗎?哦,看上去是明清時期的屏風,古董。”
古時,王侯貴族的屏風制作非常講究,用了雲母、水晶、琉璃等材料,在鑲嵌工藝上,用了象牙、玉石、琺琅、翡翠、金銀等貴重物品。可謂極盡奢華。然而,民間的屏風制作大都崇尚實用樸素。
鈴木香織冷冷地說道:“楊老闆對古董的認識看來一般,這不是什麽明清時期的屏風,純粹的日式屏風罷了。”
“傳統的日式屏風的圖案也是取材于曆史故事、人物、植物等,大多是工筆畫。色彩方面也多用金色、灰色、白色等柔和色調,這一幅嘛……”楊硯卿丢給孔令铮一個眼神,随即雙手大力地推向屏風,整扇屏風都倒下去,躲在後面的人猝不及防,就在此時,孔令铮已經拔槍過去,抵在那人的後腦勺上:“不溜走真是失策了。”
那人轉過頭來,孔令铮認出來了:“是你!”
這人正是在登州襲擊他們的人!
鈴木香織一幅不急不緩的樣子,走過來說道:“你們可以殺了他,不過,一來這是我的地方,二來,隻有他最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是清水?”昨天晚上的包圍活動中,并未看清兩人的臉,清水和前田分不清楚,但是,孔令铮看着這人,他并沒有受傷:“果然是清水。”
清水冷笑着說道:“要是想逃走,我早走了,不用等到現在。”
“你們倆是一夥的。”楊硯卿說道:“還是,清水也是鈴木小姐的仰慕者之一?”
鈴木香織的臉色微變,清水冷冷地說道:“我和前田不同,我是親王派來保護鈴木小姐的人,我隻服從親王和鈴木小姐。”
“那又如何,現在來保護還有什麽意義。”鈴木香織突然惡狠狠地說道:“在我飽受侮辱之後,所謂的父親又跑出來充當保護者的角色,真是可笑。”
清水說道:“我會幫你殺了井上,前題是任務完成以後。”
“那我要等到什麽時候?”鈴木香織說道:“殺人,不一定要自己動手,殺人的人,什麽人都可以,不一定要你。”
清水沒有走,這是鈴木香織授意的,楊硯卿搖頭,這個女人心計很深,利用他們來刺激清水,楊硯卿說道:“所以你想利用我們來殺掉井上,清水先生,看來你的确對鈴木小姐沒有什麽價值了。”
“不需要你們管,這是我們的事情。”清水的口音帶有濃重的東北音,都說鄉音難改,眼下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自小就被帶到東瀛,盡管在東瀛長大,可是說漢語時,家鄉的口音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清水橫了孔令铮一夜:“我認得你,交過兩次手了,下次見面,不知道誰生誰死。”
說完,清水笑了起來,殺氣四出,鈴木香織說道:“啊,真是微妙的一幕,大家明明是對手,現在卻站在這裏若無其事地對話,人生真是奇妙。”
“對,就像你和井上一般。”楊硯卿毫不留情地說道:“就算他對你做過那麽多事情,你也曾聽從他的安排,做了那麽多事情,不是嗎?有一種微妙的平衡感。”
“前田在哪裏?”孔令铮說道:“你要是想安穩地呆在鈴木小姐身邊,不妨與我做個交易,讓大家維持這種微妙的平衡局面。”
清水“哦”了一聲:“有點意思。”
楊硯卿清楚地知道,當下他們所有的行動都屬于地下,确切地說不能拿到台面上來,孔令铮也是清楚地,所以,孔公子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你在和我談條件?”
“想想吧,事情如果鬧開,會立刻引起外交問題。”清水冷冷地說道:“東瀛會改變作戰計劃也不一定,确定要将事情鬧得越來越大嗎?”
孔令铮說道:‘成交,隻要我抓到前田,你就好好地待在鈴木小姐身邊,說不定,我們有聯手合作的機會,不過是與虎謀皮,我倒願意冒險。”
清水附在孔令铮耳邊一番耳語,孔令铮點頭,看着楊硯卿:“我先走一步。”
孔令铮匆忙離去,楊硯卿笑着點頭:“想不到是這樣的結果,你老家是華夏東北的吧,鄉音仍在,不知道你爲什麽成了孤兒被東瀛人所用,但是前田的結果就是你的結果,走走看吧,再會。”
楊硯卿轉身就走,鈴木香織攔在楊硯卿面前:“失望了嗎?”
“不,是很大的收獲。” 楊硯卿說道:“隻是對你們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了。”
“謝七小姐還好嗎?”鈴木香織說道。
楊硯卿隻是笑笑便出門去,離開的時候順便拉上門,對上清水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心裏閃過一絲寒意,這個男人不好對付!孔令铮也知道的吧,剛才清水是聽從了鈴木香織的意願沒有對我們下手,否則,我們二人合力也對付不了他。
走下樓,楊硯卿也看到了那件白色的禮服,孔令铮說得對,這件衣服很适合謝七,但她一定不要,他隻是笑笑,步出櫻花百貨,此時已是中午,頭頂的大太陽曬得人心裏發躁,擡頭看一眼太陽,楊硯卿有些無奈,舒易,納蘭謹,究竟在哪裏?
孔令铮的車子開過來:“姓楊的,上車。”
“通知方副官了?”楊硯卿說道:“這一回,不會還讓那個家夥跑了吧?”
“他有傷,這回若是再讓他跑了,我一定會好好懲戒方副官。”孔令铮惡狠狠地說道:“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以上的人是笨蛋。”
楊硯卿不禁笑了:“這句話是至理明言。”
兩人來到那處地方時,方副官已經展開了行動,破門而入,裏面傳來火藥的味道,地上有一人正奮力掙紮着,方副官身上有血,孔令铮急切道:“受傷了?”
“不是我的,是這個家夥的,少爺,他就是前田。”方副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