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井旭伸手捋了一下胡子,真要說起來的話,李井旭的胡子一點也不比雲從風的短,細說起來的話,兩個人是各有長處,雲從風的胡子黑而透亮,配合他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而李井旭的則不同,李井旭的胡子花白,但是遠比雲從風的濃密,所以,他跟雲從風一樣,沒事的時候就有一個捋胡子的習慣。
看到李井旭欲言又止的樣子,邊上的林應維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柳玄眉毛一挑,頗有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應維,然後又看了看李井旭,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麽,“這個交接也是有很多種說法的對嗎?”
當然了,他最後這句話是明着是問林應維的,其實卻是問在場的衆人,在他看來,因爲他玄門弟子的關系,所以這些戰俘不管怎麽辦跟他都沒有多少關系,但既然現在他跟林應維還李井旭算是一隊的,自然他要幫他們謀求最大的利益。
這戰俘的交接自然是很多種說法的,但是先前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原本以林應維的軍階,這次的功勞自然要算在他和李井旭的頭上,所以,郊東這一邊,隻能算是名義上的接收,其實郊東隻是負責看管,無論是軍功還是利益都跟他們沒有關系。
但現在看來就不一樣了,陳太明明顯是不肯任白爲林應維作嫁衣,所以,他嘴裏的這個接收就有很多種不同方式的接收。
一種,算是合作的方式,陳太明自然是不能将所有的功勞都劃到他們郊東軍的名下,但是這次北番的營救也要算上他們郊東軍的一份,至少要對朝廷宣稱有郊東軍的參與。
另一種,就是次一級的合作,也可以說是接應的方式,就是他們并沒有直接參加北番的營救,但是在後勤,運輸,等需要配合的方面給出了大力的支持,也正是因爲他們大力的支持狼牙軍才得以營救成功。
但是剛剛李井旭接到的消息,這陳太明竟然想要别一種方式,就是獨吞,先将這一批北番戰俘收監起來,等狼牙軍離開東郊,再上報俘獲兩千敵軍的戰功,那這份功勞就可以算作是他自已的了,所以,他雖然派遣手下來接收,卻是不肯跟狼牙辦理交接手續,如果沒有手續,這些北番戰俘自已是郊東軍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雖然現在他們有求于陳太明,但是他造反前兩種方式的話,李井旭也就忍了這口氣,畢竟這也是爲了外面幾千的天秦黎庶,可是想不到這陳太明胃口如此之大,他竟然想将這份功勞全部獨吞,這個李井旭就接受不了了。
但是林應維的卻是不同意,就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兩個就知道,這個接收一定是有問題的,陳太明不可能毫無條件的就幫你們的忙,畢竟北方要塞有戰事,朝廷都沒有派兵支援,說起來是無兵可派,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排除異己的方式,所以陳太明接收這些黎庶也是要承受相當大的風險的,萬一惹得新君不爽,陳太明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林應維不想說,無非就是想認了這個因果,畢竟還有幾千的天秦黎民百姓,他和李井旭也隻是過客,雖然李井旭心有不甘,但其實他這一次出兵原本就已經犯了重罪,不過是因爲天秦内亂,天子沒時間理會罷了,這陳太明正好是新君的人,有他出面頂雷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陳太明見林應維不讓李井旭說,自然是接受了這個現實,于是他心情大好起來,幾個人又聊天一會天,陳太明和知縣就起身告辭。
待他們兩人離開,柳玄撇了一眼李井旭,這時候李老将軍才長歎一聲,将事情的因果都說了一遍。
聽到李井旭的話,林應維又連忙接過了話頭,将自已的想法說了一遍,李老将軍這才明白林應維的意思。
“倒是李某愚鈍了,沒想明白這層,還是林統領想的透徹,李某先謝過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知道林應維這是在維護自已,自然要領情。
林應維連忙擺手,“我還沒感謝老李将軍救命之恩,怎麽能當得李老将軍之謝,我這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沒有李老将軍千裏來援,林某現在恐怕連屍骨都已經寒了。”
柳玄這才明白這裏面的關鍵,他頗有些意外的問,“我是争功?”
林應維卻是苦笑兩聲,“不是檔不回去,而是不想檔,要知道,我和李老将軍都是戴罪之身,北方要塞失守,不管是出于什麽樣的原因,如果新君想要追查的話,我還有羅大帥都要負有一定的責任,現在羅大帥生死不知,如果我平安回到帝都,這闆子十有八九是要落在我身上的。”
“難道這事兩位就這樣認了?如果兩位不肯,諒他陳太明也不敢硬來。”柳玄再次詢問。
“呵呵……”這次換成李井旭苦笑了幾聲,“林統領說得有道理,雖然這一次我是受雲帥委托,但真論起來,還真得沒有調令,如果新君想要以這個爲借口,我跟林統領誰也跑不了,既然這位陳城守是新君的人,這功勞就讓與他又如何,我們又不是來燕北搶功的。”
聽到這兩人的話,柳玄突然長身而起,對着林應維和李井旭深施一禮,一揖到地,“兩位大義,說到這裏到是小子我着像了,兩位爲了天秦的黎民百姓如此犧牲,實在讓小子汗顔,天秦尚有兩位這樣的人物,實在天秦之幸,百姓之幸,既然如此,小子也就放心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别,小子就此别過,咱們改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