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點點頭,“沒有可能,就是回不來了,以咱們現在的情況,想要阻止騎兵,就必須用騎兵對沖才行,咱們一共不到五百匹戰馬,以五百人對二千人,基本上都回不來,能活下來十幾個或者幾個人都是萬幸了。”
“嘶”林應維到吸一口涼氣,如果是指揮他們原地反擊,林應維倒還有把握,畢竟大家都留下來了,但是如果是用柳玄說得這個方法的話,就不太好辦了,畢竟人心都是這樣,大家可以同甘苦,但是要我拿命去救别人的命,這個就不好辦了,那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也同樣不行。
柳玄也看出來林應維的難處,于是也不勉強他,“這樣吧,讓那些被切了大腳指的保護老弱病殘先前進,其它的人都留下,戰馬也全留下,一會咱們給他們講一下,看看誰願意主動參加,當然了,這件事既然是我提出來的,我也同樣參加。
看到林應維預言又止,柳玄直接一擡手,“林統領你就算了,你還有其它的事,這些天秦百姓還都指着你呢。”
說完對着卞子祥一揮手,“集合人馬,按我的命令安排。”
時間不大,柳玄的命令很快的執行下去,林應維帶着老弱病殘的大部隊離開了,原地隻留下柳玄和雲從風以及從奴隸裏逃出來的所有精壯。
北方已經進入了寒季,西北風呼号,柳玄他們并沒有打什麽旗号,但是有些人的衣襟依然被吹得獵獵作響。
柳玄看着眼前這些還穿着單衣薄衫的天秦軍人,神情無比的的沉重,畢竟這是以生命爲代價,來換取别人的生命,這些人是軍人,不是狂教徒,那怕是狂教徒,對死亡其實也同樣畏懼。
這些人其實也不光是天秦軍,還有相當一部分的青壯,都是北方要塞附近的村民,被擄獵隊都給抓到奴隸營了,說來也奇怪,别的國家抓奴隸,都是隻要青壯,或者要一些同樣身體強壯的婦女,是絕對不要老人和小孩的,但是北番人不一樣,雖然老人和小孩的價格比正常的青壯要差上許多,但是他們卻好像不忌口一樣,隻要是人他們都要,所以才會有這一營的老弱病殘。
柳玄指了指北方要塞的方向,聲音洪亮卻透着絲絲的悲涼,“大家應該知道,北番人的部隊已經追上來了,之所以把大家都留在這裏,就是要爲已經離開的老弱病殘争取一點時間,如果我們棄戰而逃,不但我們身後這些天秦的黎庶将被北番人屠戮,就連我們自已也根本沒有逃出生天的機會。我實話告訴你們,咬住我們不放的,是整整兩萬人的北番正規軍,如果被他們追上,我們毫無抵抗之力。”
聽到柳玄的話,下面的人有些蠢蠢欲動,個别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這本是人之常情,在知道這種結果的時候,必然會有一部分人心底動搖,柳玄等他們議論了一會,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但是,如果我們在這裏打一場阻止戰,将敵人的騎兵扼殺在這裏,或者從這裏引開,那麽我們身後的這些天秦黎庶,就有非常大的希望逃得生機,隻要,隻要在天黑之前他們能夠進入深山,北番人必定撤軍,就算是不撤軍,他們也無法對這些黎庶造成威脅。
向東,隻要他們順着山勢逃進郊東,那裏我們的秦軍保證他們的安全。
而我們,需要在這裏爲他們取勝時間。
因爲,他們是你們的父老,你們的姐妹,你們是爲了你自已、爲了你爹娘、爲有你們的姐妹戰鬥。”
卞子祥并沒有跟着林應維離開,相較于林應維,他才是軍中真正的草根,跟北番的幾個軍團一樣,從部隊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雖然他的性格痞性十足,但他是真得不缺少血性,聽了柳玄的話,他第一個跳出來,“柳大人,你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證,這裏所有的天秦軍,就沒有一個孬種,沒保護好天秦的黎庶,我們有愧,你放心,我們不怕死。”
苗元也被留了下來,他也向前一步,“柳大人,你就說怎麽辦吧,我們是普通老百姓,雖然不像秦軍一樣的有血性,但我們一樣不怕死,誠如你所說的,在我們身後,有需要我們守護的家人。”
對,您說說吧,怎麽打……
一個接一個的漢子跳出來,此情此景,柳玄不由得心潮澎湃,誰說天秦男兒沒有血性,如果天下秦人都像今天這樣,何愁天下不平,國家不興。
柳玄伸手一指那些戰馬,“對付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拒馬和長矛,當然了,弓箭手也是很有效的,可惜這些我們都沒有,我們隻有這三千人馬,長矛不過數百,連盾牌和甲胄都沒有,所以,咱們現在唯一能阻止被對方沖擊的辦法就是用騎兵對沖,所以我需要五百名勇士跟我一起,我沒有弓箭,沒有甲胄,隻有戰馬和長矛,以及一往無回的勇氣,我也不怕告訴大家,如果留下這裏原地防守,也許還有生還的希望,但如果選擇騎馬對沖,我們這五百人,恐怕生存的機率連一成都沒有,我希望大家慎重考慮一下。”
柳玄的最後一句話,卞子祥是非常認同的,他認爲,好不容易調動起來士氣,被柳玄這麽一說,很可能打消,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柳玄傷得其實并沒錯,人有選擇生存的權力,那怕是生存的機會非常的低。
卞子祥沒有說話,直接默默的走到戰馬前,拉住了一匹黑色的戰馬,這是這些戰馬裏面有限的幾匹精騎,一直被他霸占在手裏,他用這個作法表明了自已的态度。
苗元也沒說話,那匹被妹妹治好的紅色戰馬也在馬群裏,他同樣默默的走過,伸手摸摸了紅馬的馬頭,像是無限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