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許不懂這個流程,公孫景岚卻是明白,因爲她父親就是禮部駐燕北員外郎,如果在燕北有涉外案件生,是必須通知齊泓大人的。
和柳玄對話的官差臉色變得十分的精彩,他沒有想到這裏還有一個精通外事流程的人在,像這樣涉外案件,其實就是他們拿人的一個借口,他們跟禮原本就是兩個部門,别說協同拿人,就是讓禮部出個文書都難。
不過他對燕北的事倒是很清楚,這家夥眼珠轉了幾轉,“我們已經通知了燕北部禮官員,不過聽說齊泓大人失聯,所以暫時沒有申報。”
他這原本是推脫之詞,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公孫景岚一聽卻是兩眼赤紅,“原來你們也知道齊泓大人失聯了呀,那我倒要問你們,齊泓大人失聯這麽大的案子你們不去查,卻怎麽跑到我們燕北修院來查什麽涉外案件,你們是何意”
想不到那問話的官差翻臉的度比翻書還快,一聽公孫景岚的質疑,臉色沒來由的一沉,“我們如何辦案,用你來指手畫腳嗎?”
眼見兩人僵持不下,公孫景崗待還要說話,外面猛得沖進入一群人,人數不是很多,也就四五個左右,不過其他的人不認識,當前的兩個在場的修生卻全都認識,不是别人,卻是燕北修院的院長葉逢祥和監院賈進。
這賈進十足的官員模樣,恨不得長成一個水桶的形狀,人還沒進門肚子已經進門了,一指書閣内的官差,“大膽,你們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竟然敢到這裏來拿人?”
停大門口的帶隊的官差撇了他一眼,一翻手拿出自己的腰片在賈進的面前一晃,“我們是大理寺的,到什麽地方拿人用得着通知你們嗎?”
賈進的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看樣子他是很想爲修院出頭,但是又怯于對方大理寺的名頭,實在是不敢和對方較力,于是他轉身看了看他身邊的中年男子,讪讪的幹笑兩聲再沒說話。
他不是不想出頭,實在是大理寺的名氣太大,那可是三司之一,與督察院和刑部不同,大理寺才是正經辦案機構,督察院雖然可以參與官員案件的審理,但其主要職責還在監督不在于執行。大理寺才是實打實的執法機構。
和賈進前後腳進門的男子,是一個中年儒士,正是燕北修學院的院長葉逢祥,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卻是實打實的氣凝階靈階。
他這個人天賦很高,早年曾經入過玄門,不過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麽事被貶出玄門,正好燕北修院的老院長調任,他就接了這個院長的職位,與賈進的功利不同,葉逢祥更傾向于修生的培養和教育,所以單從修院的長遠來講葉逢祥更勝任于院長這個職務。
但賈進可不是這麽想的,他與葉逢祥入職其實是前後腳的時間,在他看來葉逢祥就是搶了他的位置,要知道燕北修學院的院長可以正六品的官職,他雖然同樣是正六品的監院,但是在職責上他是沒有什麽實權的,所以這個賈進才要事事争先,總想要搶了葉逢祥的風頭。
其實要真論起來,賈進更合适在官場,見風使舵的招式玩的純熟,而葉逢祥而更像是大學裏的教授,教書育人才是他所擅長。
葉逢祥見賈進縮了,他卻不能退,畢竟他才是明義上的燕北修學院之主,“在要葉逢祥,燕北修學院院長,不知道諸位因何擅闖我修院藏書閣,須知藏書閣乃修院重地,等閑人不得擅入。”
剛才給賈進看腰片的頭目打量了一眼葉逢祥,連禮都不見,神情依然高高在上,聲音都沒有一點情緒,“對于我們大理寺,這苦寒之地哪裏來的重地,我們也是執行命令,有新羅國友人向我們反應你院修生毆打新羅國友人。”
這時候跟門外卻傳來一聲冷哼,衆人放眼望去,隻見門外站着三個人,一看就是主仆三人,當中一個傲然而立,看樣子竟然是比大理寺的諸位還要高傲。
這是一位老者,看起來應該有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但是從柳玄的位置看去,卻怎麽樣也看不清他的面貌,想來竟然是用了什麽掩人耳目的手段。
大理寺的官差頭目猛得一轉身,兩眼寒光一閃,“看來閣下對我的話意見很大呀?”
“呸,看來這大理寺真是一輩不如一輩了,你們的眼睛都長到屁股上去了嗎?見誰都敢呲牙,我看韓旭這個位置也是坐夠了。”老者身邊的一位仆人突然出聲道,不過他的聲音尖的吓人,讓人聽起來特别的不舒服,從他的言語當中可以聽得出來,好像他們真的沒把大理寺當一回事。
“狂妄,我家大人的名諱也是你随便能叫的,信不信我治你一個大敬的大罪。”這些大理寺的官差竟然齊刷刷的一扯腰裏的鋼刀,看起來倒是很維護他們上司,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那尖嗓仆人卻更是直接,一見對方竟然敢扯刀,他突然向前一步,人已經半步邁進了藏書閣大門,一道白刀在他面前閃現,形同半月一般直接掃向大理寺衆官差。
那幾個大理寺的官差的反應也是不差,一見他探步,其中兩個突然往中間一擠,直接兩道淡黃色的玄光已經檔在衆人面前,另幾個扯戰刀就要撲過來。
葉逢祥連忙伸手,剛說一句不要,隻聽轟的一聲巨響,藏書閣的一層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掀過,桌面上的書卷像是被狂風吹過,還有一些紙張在半空中飛舞,剛邁進藏書閣的仆人已經被震得退出了門外,而他對面的大理寺衆竟然撲到一地,其中五六個受傷倒地,可見尖嗓子的仆人的實力有多強。
這些大理寺的官差柳玄是觀察過的,絕大多數都是武師的水平,其中更有兩個靈修,想不到竟然被人一招逼退,還有幾個受傷,實在是難以想像對方的實力有多高。
大理寺官差直接傻眼,他們沒想到竟然真有人敢對他們動手,而且對方實力竟然如此之高,對方隻有一個人就已經将他們全部打敗,這些官差雖然狂妄,但在京都混得久了,自然也會見風使舵,一見無法力敵,一直出面對話的家夥連忙一拱手,“閣下可敢留下名号,悍然對我大理寺官差出手,可是不把我天秦國威放在眼裏。”
又是一聲哼,老者還是沒有說話,這時候老者身邊的另一個人走了過來,這人搖着一柄折扇,看起來像是管家模樣,他把手裏的紙扇一合,對着大理寺官差的頭目一指,“你們罪責有三,其一擅闖燕北修院藏書閣,須知這燕北修學院乃是皇家産業,你如此這作本就犯了天威。二罪爲不敬,小小的大理寺官差,連品階都沒有,面對堂堂六品院長連禮儀也沒有,此爲不敬,三罪爲狂妄,燕北雖是苦寒之地,但一有府衙,二有王公貴族,你竟然敢大放厥詞說沒有你大理寺去不得之地?你往北方要塞闖一闖我見識見識?又或是你們将燕王或是燕北總督都不放在眼裏?”
“如此狂妄忤逆之輩,竟然還敢在外行走,簡直是把天家的臉都失盡了,葉院長,請你幫忙拿下,回頭交與燕北省府衙門,亦或交給督察院處理均可。”說完對着葉逢祥點一點頭。
大理寺的官差一聽,臉色大變,他們原本就沒有正常拿人的手續,來燕北也隻能算是私刑,如果真交給督察院的話,即便是有大理寺的官服在身,也保不了他們。
剩下的幾個連忙一扯鋼刀,幾個人已經背對背的靠在一起,“你們竟然敢擅自抓拿大理寺官差,可是要造反”
這時候老者也邁步進了藏書閣,看他們有拼命的意思,于是直接扔過來一塊銘牌,“說我造反?你知道是什麽大罪嗎?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牌子上有什麽?”
那頭目連忙接住銘牌一看,隻見正面一個大大的燕字,他把牌子一翻,一條金光閃閃的五爪金龍已經在他眼前浮現。
這家夥當時直接就傻掉了,如果正面的燕字他還不明白的話,後面的金龍他就是傻子也明白怎麽回事了,再結合正面的燕字,來人竟然是燕王。
葉逢祥一見再不遲疑,與剛才動手的尖嗓撲人一起動手,不過幾息的功夫就将大理寺衆人全部打倒在地。
這時候賈進才媚笑着靠過來,剛想說點什麽,不想燕王動了冷哼一聲,賈進一聽,再也不敢往前靠了。
燕王也不敢别人搭話,擡步就往樓上走,不過他剛踏上台階,同樣一聲冷哼從樓上傳來,燕王沒來由的就是一抖。
沒錯,就是顫抖,竟然隻是一聲冷哼就已令堂堂的燕王顫抖了,也不知冷哼之人有多大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