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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确定懷孕的時候,花鳥裙就剩最後幾針了,不提家人的歡喜之狀,秀姑趕緊完成花鳥裙,裏裏外外檢查過三五遍沒有任何疏漏後,托銀珠送到耿李氏跟前,至于那頂百花齊放的帳子,繁複猶勝花鳥裙,如今懷孕的她暫時隻能推掉了。
&nbsp&nbsp&nbsp&nbsp銀珠很理解秀姑的想法,耿李氏同樣明白安胎的重要性,穿上花鳥裙後,對鏡照看全身,見鏡中的自己行動間花鳥翩跹,花間鳥過,鳥栖花枝,活靈活現,襯得自己愈加光彩照人,心中十分滿意,當即以五十兩黃金酬謝。她回娘家原籍時爲了方便攜帶,随身帶來的财物以黃金居多,聞得銀珠談及張家經常以銀兌金,遂将五百兩銀子換成五十兩黃金。
&nbsp&nbsp&nbsp&nbsp秀姑推掉了帳子的活計,耿李氏就沒再給定金。
&nbsp&nbsp&nbsp&nbsp另外,耿李氏又送了不少适合孕婦吃的在桐城買不到的名貴補品給秀姑。她自己無兒無女,生平極喜歡孩子,奈何身份和家财使然,爲了不惹麻煩,就沒有收養任何孩子。
&nbsp&nbsp&nbsp&nbsp銀珠忙替秀姑連聲道謝。
&nbsp&nbsp&nbsp&nbsp“不用在我跟前如此作态,我能看出來張娘子給我做的繡活非常用心,自然記得她的好處。”耿李氏不以爲意地揮揮手,轉身坐到梳妝台前,打開妝奁取出一支通體清透晶瑩無比的綠翡翠鳳頭步搖插在發髻上,鳳嘴裏銜着一串綠翡翠珠子,顆顆圓潤,粒粒剔透。
&nbsp&nbsp&nbsp&nbsp花鳥裙的紅,愈發襯出翡翠的綠,相映成輝。
&nbsp&nbsp&nbsp&nbsp銀珠不覺盯着翡翠步搖看了兩眼,在耿李氏回來之前,她從來沒見過這樣質地顔色的首飾,也就耿李氏經常佩戴,送了些給親近的人和仆人,每一件都仿佛流水淙淙。
&nbsp&nbsp&nbsp&nbsp耿李氏從鏡中看到,莞爾一笑,道:“怨不得你沒見過,先前太太也沒見過呢,咱們這兒的珍寶閣裏沒見到有賣的。這是太、祖皇帝在位時風靡江南京城兩地的一種玉,叫作翡翠,和田玉是軟玉,翡翠是硬玉,來自西南那邊的小國,我就愛翡翠的晶瑩剔透,倒是收藏了不少。”說着,闊氣地賞了銀珠幾件自己戴着不合适的翡翠首飾,叫她和秀姑分了。
&nbsp&nbsp&nbsp&nbsp銀珠拿到張家,秀姑吃了一驚,道:“這是翡翠,很少見啊!”
&nbsp&nbsp&nbsp&nbsp銀珠奇道:“嫂子居然認得翡翠?我今兒才知道這樣的首飾叫翡翠,也是一種玉石,太、祖皇帝所愛之物。姑太太大方,賞了幾件給你我,嫂子先挑。”
&nbsp&nbsp&nbsp&nbsp耿李氏賞的翡翠首飾乃是三個镯子,兩根簪子,兩個戒指、兩串十八子和幾塊玉佩。
&nbsp&nbsp&nbsp&nbsp秀姑前世對翡翠頗有研究,認出這幾件首飾都是老坑玻璃種翡翠,種老、水足、剛性強,種老便顯得質地緊密而細膩瑩潤,看不見顆粒結構,水足便覺得首飾宛若泉水,剛性強便是有一種精鋼所特有的光澤,在自己穿越前的年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收藏級翡翠!
&nbsp&nbsp&nbsp&nbsp記錄太、祖皇帝的書籍中就特地說明過太、祖皇帝的喜好,他向西南小國點名要他們以翡翠爲貢品,并且按照前世的說法給翡翠分了等級。
&nbsp&nbsp&nbsp&nbsp大概時間太短,民間喜歡翡翠的人不多,桐城這些窮鄉僻壤之處幾乎沒出現過翡翠。
&nbsp&nbsp&nbsp&nbsp秀姑本人卻很喜歡翡翠,銀珠讓她先挑,她自然不會真的先挑,反而謙讓道:“銀珠,這幾件翡翠都是好的,不愧是李淑人的東西,你先挑自個兒喜歡的,我得哪一件都無所謂。”對她而言,哪怕是一串珠子她前世都沒法買到。
&nbsp&nbsp&nbsp&nbsp銀珠聽了就不再客氣,她挑了一個金鑲陽綠翡翠的戒指、一個陽綠雕花簪子和一串陽綠十八子,然後試了試镯子,其中一個通體綠色的镯子圈口略小她戴不上,另外兩個似乎又大了些,輕輕松松就戴上了。可是,銀珠依舊想摘下一個,秀姑見狀連忙阻止,笑道:“我手小腕細,你戴的兩個镯子我一個都沒法戴,可巧這又是一對兒,你都拿走吧。”
&nbsp&nbsp&nbsp&nbsp“嫂子,那我就占這份便宜了,其他的我就不要了,都給嫂子。”銀珠手上的镯子整圈都是淡綠底子飄均勻的陽綠色絮花,底子細膩,顔色鮮豔,色調明亮,似乎在發光,唯一的瑕疵就是一隻镯子上有三個針尖大的黑點,另一隻镯子上面除了一個黑點,内側還有一條橫向的小裂紋,太通透了,一眼看得見,好在上手時看不到。
&nbsp&nbsp&nbsp&nbsp銀珠不大識得翡翠,但從李淑人的喜好來看,也知道綠色爲尊,她卻不知道這樣的翡翠镯子,在秀姑穿越之時,都是千萬級别的極品高貨。
&nbsp&nbsp&nbsp&nbsp秀姑也不推辭地收下了剩下的翡翠首飾,銀珠離開後,她沒理會五十兩黃金和名貴補品,立刻摘下左腕上的青白玉镯子,試了試剩下那隻漂亮的綠色翡翠镯子。她的手骨很軟,手腕很細,這隻镯子圈口雖然小了些,但是她很輕松就戴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肌膚白皙,翡翠濃豔,好像一泓純綠的碧水環繞在腕間正欲流淌而下,美得奪目。
&nbsp&nbsp&nbsp&nbsp張碩抱着小野豬進來一眼看到,不由自主地道:“這是什麽?倒是好看得很,感覺比白玉更顯得晶瑩剔透,之前在珍寶閣裏可沒見到。”
&nbsp&nbsp&nbsp&nbsp秀姑褪下翡翠镯子,笑道:“這是翡翠。”
&nbsp&nbsp&nbsp&nbsp她把翡翠的特點說給張碩聽,末了道:“我看過關于這方面的書籍,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按種水來說,翡翠以玻璃種爲尊,玻璃種中又以龍石種爲尊;按顔色來說,翡翠以綠色爲尊,其中綠色又以帝王綠和祖母綠爲尊。這幾件首飾除了簪子,都是色貨呢!聽銀珠的意思,翡翠在京城和江南兩地應該很受達官顯貴的追捧。”
&nbsp&nbsp&nbsp&nbsp色貨就是這幾件翡翠都是滿色,在翡翠這一行裏頭隻有純正滿色的翡翠才能稱爲色貨。
&nbsp&nbsp&nbsp&nbsp這隻镯子整圈都是均勻明亮的陽綠色,色融于水,通體一色,無紋無裂無棉無色根無雜質黑點,若是淡淡的底色,幾乎就稱得上是龍石種了,勝過銀珠挑走的镯子十倍不止。
&nbsp&nbsp&nbsp&nbsp耿李氏說是她戴着不合适的首飾,大概是尺寸不合,大手幾乎戴不上小圈口的镯子。從銀珠挑的陽綠戒指和簪子十八子來看,她很清楚這隻镯子比她戴的好,隻可惜圈口不合。
&nbsp&nbsp&nbsp&nbsp秀姑愛不釋手,真沒想到,穿越後,她居然會得到這樣的極品寶貝。前世翡翠也是從乾隆時期開始爲人所知,到慈禧太後時大熱,民國時代也因宋美齡的原因而備受喜愛,直至二十一世紀,高檔翡翠已經成爲頂級奢侈品。
&nbsp&nbsp&nbsp&nbsp剩下的翡翠戒面和翡翠十八子都是濃豔的紫羅蘭色,還有一塊紫色的玉佩,似乎是同一塊料子做出來的,見光不死,珠子極個别有些小紋和棉線,玉佩也有避裂雕。至于簪子,簪身是一段淡淡的果綠色,隻有雕成鹦鹉的簪頭是不均勻的陽綠色,雕得栩栩如生,出現了避紋雕,另外兩塊嬰兒巴掌大的玉佩雖然通體綠色,卻不是陽綠,而是一塊帝王綠,一塊祖母綠,帝王綠鮮豔,祖母綠厚重,綠得讓人震撼,美中不足的是也各有瑕疵。
&nbsp&nbsp&nbsp&nbsp想想自己的前世,無論是紫羅蘭色,還是滿綠色,那些翡翠愛好者擁有一塊這樣有瑕疵的吊墜那真是特别值得驕傲,足以傳家了。
&nbsp&nbsp&nbsp&nbsp張碩聽了半天,笑着說道:“原來這是京城裏人人趨之若鹜的名貴首飾?這才開國幾十年,怪不得咱們這裏壓根就沒聽說過這東西。媳婦你喜歡的話,趕明兒我托人留意,弄幾件翡翠的首飾給你戴。”看起來,翡翠确實比白玉珍珠瑪瑙更好看。
&nbsp&nbsp&nbsp&nbsp“得了吧,咱們安安分分過日子才是正道,在這上頭費心思幹什麽?沒聽說這是西南小國進貢的貢品?雖說肯定不會沒有做這一行的商賈,但是太、祖皇帝喜愛,達官顯貴相繼追捧,翡翠的價格定然是居高不下,有這麽幾件首飾我就心滿意足了。”她又不貪心。
&nbsp&nbsp&nbsp&nbsp對秀姑而言,這幾件翡翠首飾本身就是意外之喜,黃金才是她應得的工錢。
&nbsp&nbsp&nbsp&nbsp她前世算得上是資深翡翠愛好者了,等到下雨的時候,用幹淨的瓷罐接了不少雨水,對半混以井水,将幾件翡翠泡在水裏三天三夜,令其吸收雨露精華,同時消除其他人佩戴過的影響,然後找來大紅色的絲線編了一根很粗的挂繩,沒有頂珠和串珠,直接穿上帝王綠翡翠吊墜,綠汪汪映得她的臉都成了綠色,足見其水其光皆屬上乘,完工後遞給張碩。
&nbsp&nbsp&nbsp&nbsp張碩看了看翡翠,疑惑地望着妻子。
&nbsp&nbsp&nbsp&nbsp秀姑笑道:“祖母綠厚重,雕的又是靈猴仙桃,我編了繩給爹戴。這塊帝王綠又大又厚,我和壯壯都壓不住,給你戴吧,戴在衣領内,外人瞧不見,且也不認識。”
&nbsp&nbsp&nbsp&nbsp至于紫色翡翠和镯子秀姑收了起來,都沒打算戴,前者是因爲平民百姓不得穿戴紫色一類的衣物佩飾,好在太、祖皇帝給帝王綠翡翠定了名,卻沒有限制佩戴者的身份。後者是她現在有了身孕,體形漸胖,手腕漸粗,戴的镯子到時候不一定能摘得下來,不摘的話,箍着手腕上的脈搏十分難受,她如今連青白玉镯子都摘下來了。
&nbsp&nbsp&nbsp&nbsp她這一胎的反應很嚴重,不到一個月還沒把出來喜脈時就開始嘔吐,現在早上起來就開始嘔吐,平時也沒有進食的**,好不容易吃一點,還沒下肚就開始吐,膽汁都吐出來了。
&nbsp&nbsp&nbsp&nbsp慌得張碩趕緊請了丈母娘過來照顧她,誰知無論蘇母做什麽吃食,葷的素的清淡的油膩的,甚至熬了耿李氏送的什麽冰糖燕窩,張碩想方設法弄了新鮮果子,秀姑沒一樣吃得下去,要麽就是吃完即吐,喝水都吐,短短半個月,整個人瘦了一圈。
&nbsp&nbsp&nbsp&nbsp張家祖孫三代除了不懂事的小野豬,其他三人見狀都急得不得了,能想到的方法都用盡了,秀姑依舊沒有半點好轉,整日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幸虧宋大夫說她底子好,再過十天半個月都沒事,隻要後頭慢慢将養就好,又開了止吐的方子,隻是喝了也沒用。
&nbsp&nbsp&nbsp&nbsp有些人懷孕後從來不吐,有些人吐十天半個月就結束了,有些人從開始吐到臨盆時結束,秀姑懷小野豬時反應平平,很快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一胎竟這麽難受。
&nbsp&nbsp&nbsp&nbsp喝了大半碗米湯,秀姑撫了撫胸口順下,半坐在床頭,倚着枕頭,希望不要再吐了。
&nbsp&nbsp&nbsp&nbsp剛想到這裏,胸口一陣酸水上湧,她身子往床沿一歪,剛把飯碗放在床頭小幾上的張碩迅速地把痰盂挪過來,哇的一聲,她剛剛喝的米湯全部吐了出來,又急又快,米湯夾着米粒兒直接從鼻孔裏噴了出來,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狼狽不堪。
&nbsp&nbsp&nbsp&nbsp張碩拍着她的肩背,叫了一聲小野豬,小野豬颠颠兒地跑過來,手裏拿着幹淨的手巾。
&nbsp&nbsp&nbsp&nbsp“娘,姥姥讓我給你拿手巾。”
&nbsp&nbsp&nbsp&nbsp“小野豬好乖。”秀姑喘了一口氣,接過手巾擦了擦,剛剛覺得吐完了,誰知又是一陣嘔吐,嘴裏苦澀得要命,顯然又将膽汁吐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張碩憂心忡忡地道:“怎麽吐得這麽厲害?宋大夫居然也沒招。”吐得他都跟着心疼。
&nbsp&nbsp&nbsp&nbsp蘇母端了一碗溫熱的白糖姜湯進來,面色之焦急不在張碩之下,“先讓阿秀漱漱口,嘴裏沒味兒,說不定就不再吐了。”她生了幾個兒女,又照顧兒媳生了好幾個孫子,就沒一個反應像秀姑這樣劇烈,若不是村裏有,她都得愁得睡不着覺了。
&nbsp&nbsp&nbsp&nbsp張碩趕緊接過來遞到秀姑嘴邊喂給她,她漱了好幾遍,才慢慢躺下來,一臉苦笑。
&nbsp&nbsp&nbsp&nbsp她沒有因爲嘔吐就不再進食,躺在床上片刻覺得沒那麽惡心了,道:“娘,米湯我是喝不下去了,倒想吃些酸杏,開了胃說不定就能吃下些東西了。”
&nbsp&nbsp&nbsp&nbsp“翠姑家有一株老杏樹,她家的杏兒結得好,我去給你要些來。”
&nbsp&nbsp&nbsp&nbsp蘇母來不及洗碗,匆匆忙忙就出門往豆腐張家走去,翠姑在家帶孩子,也知秀姑吐得厲害,聽了蘇母的來意,豆腐張二話不說,拿着竹竿就打了一籃子杏下來。蘇母道了謝,拎着回去,剛走到門口,就見大路上原本服侍周舉人進京趕考的周惠駕着車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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