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啥?舉人老爺?他們大青山村出了一位舉人老爺?

報喜的衙役小窦尚未走到周家,沿途就有聽到他報喜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詢問,周家的祖墳真的冒青煙了?尤其是周氏一族的村民如是想到,頓覺與有榮焉。

小窦問明周家的所在,一邊往周家走,一邊笑容滿面地道:“對,就是舉人老爺,三年才能考一次的舉人老爺,幾十年來,咱們桐城出的第二個舉人老爺,上一位舉人老爺前年中舉,去年參加春闱中了探花郎,在京城做了大官!”

探花郎!

跟在小窦身後一同去周家的一幹人等驚呼出聲,無不羨慕。

誰知,卻有人疑惑道:“不是說鄉試三年一次嗎?上一位舉人老爺前年中舉,周秀才,哦,不,是周舉人怎麽今年就能考試了?這才兩年。”周秀才每三年參加一次鄉試,算一算今年确實是第三年,可上一位舉人是怎麽考的?莫非富貴人家有門路年年考試?

“鄉試是三年一次啊,今年就是秋闱之年,下一次再參加鄉試就得等三年後了。你說探花郎考試的那一年?怨不得你們不知道,雖然說是秋闱,其實是恩科,就是當今聖人老爺登基第一年,特意加的恩科,春闱也是,距離上一次秋闱春試隻相隔了一年。”小窦忍不住看了提出疑問的人,是大青山村蘇裏長的兒子,叫蘇大力,怪道比别人多一些見識。

蘇大力吃驚道:“還有恩科這種說法?這不是說,隻要聖人老爺高興,年年都能參加什麽秋闱春闱了?不用等三年了?”

其他人都和他一樣震驚。

小窦哈哈一笑,擺手道:“哪能,聖人老爺也不能年年開恩科。俺在衙門裏聽說,先帝老爺在位幾十年,一共也才開了兩次恩科。”

說話間,村裏的三個裏長都趕了過來,跟着小窦一起去周家,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仿佛考中舉人的是自己家人。舉人老爺啊,他們村本就因周秀才而傲視群村,如今周秀才中了舉人,他們村在縣城裏都說得上話了。

已有人比小窦先一步告訴了周母及其子其媳,再得小窦确認,他們頓時喜極而泣,相擁大笑,周母眼裏透着一絲癫狂,捶胸大笑,“舉人老爺,我們家老爺中了舉人,我們家老爺中了舉人,我們家老爺終于中了舉人!舉人老爺,那可是舉人老爺!”她說得又急又快,一口氣上不來,頓時暈了過去。

“娘!”

“婆婆!”

周家兄弟妯娌驚慌失措,急忙上前,又是捶胸,又是拍背,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一陣忙活後,好不容易才把周母弄醒。

周母清醒後,翻身而起,挽了挽散亂的頭發,理了理沾上灰塵的衣裳,喜氣洋洋地問小窦道:“小窦,我們家老爺中了舉人老爺,我們老爺人呢?”

小窦?雖然在衙門裏比自己年紀大的比自己地位高的叫自己小窦,雖然在讀書人眼裏自己操持賤役,但是打着衙門的旗号走在外頭,誰不叫自己一聲窦大爺?縱然沒幾個秀才老爺對自己卑躬屈膝,也對自己說話客客氣氣。周舉人剛中舉人,周母就從平時叫的窦大爺改成了小窦,舉人娘子的身份适應得真快。

小窦心裏嘀咕着,面上一點不透出來,他不敢得罪出了舉人老爺的周家,于是笑嘻嘻地道:“咱們縣太爺和縣衙裏的諸位大人們聽說周老爺中了舉人,高興得不得了,這可是咱們縣城幾十年來的第二位舉人老爺,縣太爺設宴請周老爺,城中許多大戶人家的老爺和秀才們都在宴中作陪,總得樂個兩三天,所以先打發我來報喜。”

聽說周舉人成了縣太爺的座上賓,在場的人豔羨不已,忙向周家道喜。

周母欣喜若狂,矜持地道:“同喜,同喜。”

把喜信兒送到了,小窦開口告辭,正欲離開,小沈氏抱着女兒站在角落裏,急忙叫了周惠過去,低聲說了幾句,周惠恍然大悟,忙忙地走近周母,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娘,窦大爺大冬天地趕來報信,您沒給紅封呢。”

周母回過神,立刻贊許地看了兒子一眼,上前挽留小窦,“小窦,多謝你跑這一趟,晌午住下吧。”一邊說,一邊接過小沈氏遞來的荷包塞給小窦。

小窦拿着沉甸甸的荷包,沒嫌棄裏頭頂多就幾十枚銅闆,笑道:“不了,周老爺中舉人是全縣的大喜事,我腳程快,來得早,過一會子定有大人們家裏和城裏的大戶人家相繼派人道賀,我就不打擾娘子了。”

聽說還有這樣的好事,周母便不再苦留。

小窦前腳剛走,後腳果然就有縣太爺夫人打發管事來送禮,四匹精美的錦緞、四封足紋的雪花銀、四盒點心、四壇酒,把周家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趕緊連聲道謝,縣太爺家來的人還沒走,主簿、縣丞、各家大戶人家都派人送禮送拜帖,包括李家。

绫羅綢緞、茶果點心、金銀錠子等等,片刻之間就堆滿了周家本就不太寬敞的堂屋,李家管事更是送了一份房契,縣城裏靠近李家的一座大宅子。

旁觀之村民目瞪口呆。

等送禮的人都走了,外面得了消息來看熱鬧的人卻越來越多,擠滿了周家院子,門口也圍了許多人,張裏長對周母笑容可掬地道:“舉人娘子,這可是咱們村的大喜事,等舉人老爺衣錦還鄉,咱們村裏可得好好慶賀慶賀。”

屋裏被東西塞滿了,他們都站在院子裏說話,獨周母站在堂屋門口,眼睛沒離開過屋裏的東西,聽了張裏長的話,她點頭笑道:“這是應該的,隻是我們家并沒有那麽多的糧食和菜蔬肉蛋,置辦不起酒席請村裏同樂。”哼,縣太爺家都派人來送禮了,大青山村仗着他們家老爺傲視群村,總得有點表白吧?她得把錢攢起來,老爺還得參加春闱呢。

張裏長神色一絲未變,笑了笑,道:“村裏給舉人老爺慶賀,哪裏還要你們出糧食菜蔬肉蛋?娘子隻管到時候和舉人老爺一起坐席。”給周舉人慶賀,得到消息的想結交周舉人的,還不得一陣風似的送宴席所需之物?

三位裏長個個精明,壓根就不擔心自己出錢。

跟周母說定,三個裏長又恭維了好一會,方各自離開,剩下其他人蜂擁而上,好聽的話跟淌水似的流出來,整個周家比過年還熱鬧。

堂屋大門敞開,滿屋璀璨亮給院裏衆人看,收到衆人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周母如喝了蜜糖一般,頓覺揚眉吐氣,笑吟吟地道:“我們老爺呀,熬了幾十年,總算熬出頭了,我飄在半空中的一顆心哪,落下來了。”

“恭喜,恭喜呀,舉人娘子。”

“是啊,是啊,舉人娘子,你有大福氣,舉人老爺現今中了舉人,明年的進士老爺、天子門生還不得手到擒來?到那時你就是诰命夫人了。”村裏因周秀才年年考試,大夥兒基本都知道舉人再往上考試就是進士,在聖人老爺跟前考試,是天子門生。

“哎喲喲,去京城趕考,那不得親眼見到聖人老爺了?給聖人老爺磕頭了?哎喲喂,那可是聖人老爺呀,咱們的天老爺,咱們貧苦老百姓一輩子都踏不進皇城半步,舉人娘子,你以後肯定能住進皇城裏啊,等舉人老爺做了天子門生,做了朝廷大官,你們還能住在這窮鄉僻壤?到時候做了官,可别忘了咱們這些窮親戚啊!”

周母抿嘴一笑,謙遜地道:“快别說這些話,哪能忘了自家親友呢?要知道,我們老爺讀書呀,講究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聽到自己成了貧賤之交,頗有一些人心裏不高興,但是看到其他人都點頭贊同,他們不好說什麽,隻是再沒了先前的那股喜氣。

倒是米氏聽到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話,正好小沈氏在院中石榴樹根下給兒子周振把尿,她原和秀姑有隙,雖說平時見着仍然說說笑笑,但是心裏到底記着,忍不住道:“舉人娘子是有福氣的,舉人的兒媳婦更是有福氣的,瞧我給阿惠說的這個媳婦多好?又溫柔,又賢惠,還給舉人老爺添了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她提起小沈氏,自然就有人想到了嫁給張屠戶的蘇氏秀姑。

有和秀姑交好的立刻不言語了,有那妒富愧貧的卻甚爲贊同,“可不是,你可是大功臣,也是那蘇氏沒福氣,舉人老爺的兒媳婦不好好做,偏嫁個殺豬的屠夫,真以爲過上好日子了?屠夫的娘子怎能和舉人兒媳相提并論?”舉人和屠夫的地位就是天壤之别好不好?

“對,對,對,蘇氏就是沒福氣,在周家不好好盡爲人媳婦的本分,非得弄那些幺蛾子,自私自利,舉人老爺和舉人娘子休得沒錯!”

周母趁機宣揚做婦人的本分,“咱們婦道人家講究的就是三從四德,要遵守七出,要從一而終,好女不侍二夫,這是古往今來大儒們留下的至理名言。就算被休了被棄了再見前夫也要跪迎,并且關心前夫的日子過得好不好,新婦賢惠不賢惠,如果過得不好了要奉獻出自己的一切,這才是爲人、妻、爲人媳的本分,大夥兒千萬别學那個不貞不靜不賢惠的蘇氏,犯了七出之條被休居然還敢另嫁他人,真是丢了咱們婦道人家的臉面,不知羞恥!”

周母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多,她容光煥發,揚眉吐氣,一定要讓大家都知道,在休棄蘇氏這件事上,他們家一點都沒做錯,他們奉行的是聖人之言!

有人問道:“什麽是三從四德?什麽是七出?聖人大儒又留了啥至理名言?”

見有人不恥下問,周母立刻爲他們詳細解答,在場的好些人都覺得這些至理名言大有道理,誰不希望有這樣的兒媳婦啊?讀書人家就是讀書人家,講究得很,而且非常有道理,怪不得他們家能出舉人老爺啊。

米氏悄悄後退兩步,不住打量爲别人解惑的周氏,以及她身邊贊同婆母的兒媳婦們。

三從四德?七出之條?從一而終?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至理名言?聖人大儒說話就是對的嗎?在這樣的要求下,村裏的女人們還活不活了?男人壞得十惡不赦、親爹公爹丈夫兒子對自己又打又罵也要順從?自個兒沒那本事也要講究四德?七出之條,呸,啥好處都讓男人得了,女人家存一點私房錢就是個大罪了?那自己不是犯了好幾條?死了男人離了男人也不能再嫁了?那她這個替不少寡婦棄婦說過媒的媒婆豈不是人人喊打了?

轉身,擡腳,趕緊往外走,米氏想着以後能沾周家的光就沾周家的光,可不能學周母說的那些狗屁至理名言,自己要有閨女這麽學,瞧自己不揍她,學這些,得多委屈自己啊?看來蘇秀姑離開周家反倒是好事了,虧自己說她沒福氣。

米氏心裏閃過一絲絲愧疚,但很快就抛到腦子後頭了。

自己跟蘇秀姑真是合不來,不過她也沒做過對自己不好的事,以後自己就少說她幾句閑話吧。要說這蘇秀姑吧,真是少見,爲人處世就是個縮了脖子的王八,周身找不出一絲破綻,不貪、不懶、不論人是非,自己也就隻能編造些流言蜚語。

别看她娘、她嫂子經常跟自己吵嘴打架搶菜,現在啥偷雞摸狗的事兒都不做了,實際上這是因爲他們家日子過得好了,就講究起來了。前些年鬧災荒時,她們一塊讨過飯,一起偷過李家桃園子裏的桃兒,一起摸黑往褲管裏裝過大戶人家曬在場地裏的糧食,雖然最後被一群狼狗追着跑險些遭殃,話說,這法子還是自家公婆跟老蘇頭學的,老蘇頭年輕時就這麽幹過,當然那時候餓極了,大家都這麽幹。

她給縣太爺家喂豬時就想到了這個法子,縣太爺家莊子裏的管事可不懂喂豬,年年都找佃戶或是另外雇人,她弄了好些白米細面,能過個好年了。

和米氏一樣不耐煩周母說法的婦人有不少,米氏離開後,她們也都相繼離開,張家的二嬸、三嬸和四嬸沒進家門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秀姑,最近心力憔悴的張三嬸比她們走得慢了一點,落在她們妯娌三個後面進門。

雖然和四嬸和張三嬸家來往更多些,但是平時見面時,秀姑對二嬸、三嬸和四嬸、張三嬸的态度都一樣,從不讓人挑出不是。

其中三嬸是嫡親三嬸,來往是少,但是性格處事上比四嬸差點,比二嬸卻強很多。

鄰裏鄉親,無論私底下如何交好,明面上都是一碗水端平。

二嬸嘴巴最快,形容周家盛景,道:“碩哥媳婦,你沒看到,周家堆積了好些金銀綢緞,一屋子滿滿的,怪道你們讓滿倉和壯壯上學呢,原來中了舉人有這等好處。舉人也就比秀才高一點,怎麽待遇就來個天和地的不同呢?”

可巧麗娘也在,她沒去周家湊熱鬧,聞言笑道:“窮秀才、金舉人、銀進士,這都是世人皆知的話。秀才雖然有了功名,但在大戶人家眼裏沒有地位,自然得不到好處,自己苦讀又費筆墨書費,所以叫窮秀才。金舉人的情況你們看到了,周家這種就是,中了舉人,縣令、鄉紳、大戶都十分重視,送禮極多,得到的好處最多,所以叫金舉人。”

四嬸好奇道:“進士不是天子門生嗎?考中就能做官了,不是比舉人的地位更高,怎麽叫銀進士?而不是銀舉人金進士?”

麗娘莞爾答道:“舉人最難考,乃是三十取一,有了舉人功名後,進士的考試相較舉人就容易了些,乃是十取一,所以叫銀進士。說是容易,其實也很不容易,考不上進士的舉人多不勝數,有許多人止步于舉人,三次落選後就會選擇選官考試。”

她們有些明白了,又說了幾句話,便相繼告辭。

麗娘對待張三嬸的态度一直沒有變化,然而張三嬸心裏藏着事兒,沒好意思久坐,見秀姑三個親嬸子都走了,也就跟着走了。

屋裏沒其他人了,麗娘笑道:“那位周舉人當真是要功名不要命,秋闱時期江南亂成一團,死了不少人,很多金陵以外的秀才都不敢去金陵,若非真賊也想拉攏學子,今年的秋闱定然舉行不成。周舉人倒是幸運。”

“怎麽說?”秀姑心生疑惑。

“當地死了不少秀才舉子,外地秀才不敢去金陵考試,今年秋闱人數之少,可想而知。聽村裏說,周舉人寒門出身,早早就中了秀才,此後年年都能考過歲試,可見有真才實學,沒了江南本地無數滿腹經綸的秀才争奪舉人名額,周舉人脫穎而出一點都不奇怪。”

若是沒發生戰事,沒死那麽多學子,再加上省内各地蜂擁而至的秀才,雖然說周舉人也有可能中舉,但一定比現在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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