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命令來得太突然了,憑我反應有點遲鈍的腦子一時沒辦法解析其中的含義。
尹大夫看到我一臉茫然,索性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就被推到那個領頭的鬼差跟前,一擡頭就看見了那個鬼差慘白的臉!雖說我四歲時曾經不止一次見過鬼差,但猛地來這麽一下子,我還是被吓了一大跳!因爲過去都是遠觀,而今次卻是近瞧!
我就這麽看呆呆地看着那個鬼差銷魂無比的臉,而它也低頭,慘白無比的臉上充滿眼眶的黑色瞳仁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懵住了幾秒鍾,然後發出一聲尖叫扭頭就跑,緊接着從身後傳來尹大夫的聲音:“往左跑!”因爲我是突然受了刺激,所以直到都跑出五六十米了才反應過來,于是我往左邊一拐,并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隻見後面一隻陰間鬼,一個陽世人都朝我追了上來:所謂陰間鬼就是那個鬼差,而陽世人則是那個戴紅箍的。
更準确地說,那個鬼差并不是在追我,而是被從我頭頂上伸出的一根金色的絲線拉着走!隻見一根發出淡淡金光的絲線從我頭頂伸出一直連到後面鬼差戴的尖帽子的頂尖部位!
我這時才感覺到,好像有一股來自頭頂的力量把我的腦袋向後邊扯,而這股力量就是來自後面那個鬼差。
我感覺到那股來自後面的力量越來越強,再加上我一個小孩子本來就跑不過大人,更是因爲,我的身體素質在小孩子中也算是墊底的存在,那個戴紅箍的三兩下就把我扭住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朝尹大夫他們那個方向拽,嘴還挺碎:“這臭小子,早看你們一夥人可疑了!走!”
但是因爲我此刻有一根無形的絲線在扯着後面的鬼差,所以說不僅我自己,即使是那個拽我的人也感覺到了,他罵了一句:“大爺的,看不出你小子小小年紀還有一股子擰勁!”
我以前說過,我骨子裏也是有股爆脾氣的,被一個人這麽生拉硬拽,我的火氣也有點上頂,于是一邊扭身子一邊大聲喊:“你給我松開!”
他看我居然敢反抗,回頭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說道:“呦呵,看不出你小子小小年紀脾氣還不小,走!”
在他吐完唾沫後,我聽到身後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音,回頭一看,可了不得,從那口唾沫中居然冒出一絲一絲的白氣,看上去就好像這口唾沫是黏在被燒開的水壺表面一樣,好像是在蒸發。戴紅箍還在拉扯我:“看什麽看,快走!”我一瞬間明白了,這口唾沫的威力隻有開了眼的人才能領會到!
隻見從那口唾液中升騰出的絲絲白煙沖擊着從我頭頂伸出的那根絲線,我頓時感覺到那股向後扯的力量減輕了不少,又過了幾秒鍾,就如同被剪刀剪了一下,那根連着後面鬼差的線斷了!
萬萬想不到,一口唾沫的威力居然這麽驚人!
與此同時,向後的力道完全消失了,我直接被扭送到尹大夫那群人面前。此時再回頭看那個鬼差,開始在原地慢慢地打起了轉轉,活脫脫一個二傻子。看來,說押魂差是缺魂兒的,還是有很大道理的。
後面的問題解決了,而眼前的場面,才是更讓我震驚無比!隻見一個又一個半透明的白衣鬼魂從廟門口魚貫而出,而
在前面帶路的正是今天下午跟尹大夫聊天的那個中年男子!他已經騎上了自行車,頭頂上還頂着白白的尖帽子,距離自行車十米左右開外的地方,就是那一隊鬼魂。
它們緊緊地跟在自行車後面,并随着自行車的速度自動調整自己的速度。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它們的下邊,沒有看到腿或腳一類的東西,看來,鬼魂無腿的說法是真的!
那中年男子一邊騎着自行車向西邊緩緩移行,一邊回頭沖周先生喊道:“老周,罰款你就替我們交了吧,我先走一步!”說着,他開始用力蹬,自行車的速度逐漸加快。
周先生無奈地目送他遠去,接着催促另一個人,說道:“快,快,跟上!”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從廟裏鑽出來的那些鬼魂的隊伍已經排到很長了,而那座廟的體積按照常識來說絕對不可能包容這麽多人,莫非這土地廟就和多啦a夢的四維空間兜一樣?看來陰間世界的一些事情還真不是用常識能衡量的!
又一個下午曾經參加會議的人騎着自行車沖進了那隊鬼魂的隊伍,自行車進入隊伍後,馬上向一邊拐去,而那群鬼魂的隊伍就像突然被沖開一個口子,停頓一瞬間之後就開始跟随着自行車向一邊拐去。此時,鬼魂的隊伍已經被拆分爲兩隊,幾乎是并行着向西走去。
廣場上人流依舊,而那兩輛已經離開的自行車靈巧地左右拐彎,躲避着人群,跟在後面的鬼魂隊伍也随之巧妙地避開了人群。
那個戴紅箍的追着那兩輛自行車跑了兩步,在後面嘴還不消停:“别跑!”意識到自己追不上自行車後,他轉回來針對一隻胳膊上挂着繃帶的周先生,對他說道:“早看出來你是頭兒了,在公共場合焚燒廢紙,罰款!十元錢!”
周先生用一隻手笨拙地拿出一張票子遞給他,然後說了兩句好話,總算是把他打發走了。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訓斥道:“以後注意點!這是公共場合!”
這些隐藏在都市中以其他職業爲掩蓋(其實是不得已而改行)的陰陽先生們,爲了讓居民不做怪夢,貢獻出自己的閑暇時間給鬼魂引路,可是現在卻被罰款,而且那些精心制作的引魂帽還被說成是廢紙,要說也是夠讓人寒心的!唉,看來這年頭想做點好事都不容易啊!怪不得下午開會的那些人對這件事是一萬個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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