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五人上到一樓,快步走出了門診樓大廳。天氣更涼了,夜空中的一輪殘月也被烏雲遮住不見了蹤影,一股濕氣鋪面而來,看來是憋着一場雨。
“天氣預報沒說今晚有雨啊。”我爸咕哝道。
尹大夫擡頭望望夜空,說道:“也許是陰氣過盛的原因,你也不看看咱們身邊都跟着些什麽人,哦,當然,你看不見。”
我爸不敢再多問,大家從自行車棚中推出自行車後,我看到那五個陰官又徐徐地向我們飄過來,我們一行人騎上自行車走出了醫院,那五個陰官緊緊地尾随在後面,而且是一個跟着一個,不管這四輛自行車的隊伍如何排布,那五個陰官都如同和自行車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似的緊緊地跟随,如果以一個外人的眼光來看,就好像四輛自行車拖着五個風筝。其中我媽的自行車後面追着兩個,因爲我就坐在我媽的後座上,當然,這個人一定要有陰眼才行。
這大晚上的,四個大人加一個小孩子外加一個附體的鬼魂,四輛自行車後面跟着五個奇形怪狀的陰官,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一路無語,氣氛十分緊張。當我們拐彎到曾經發生過三起詭異車禍的xx路上時,從天空中傳出兩聲低沉的悶雷,看來是真的要下雨了。
大家依舊無語,走在前面的周先生和尹大夫加快了速度,我父母也開始加力地向前蹬。
就在大家騎至距離我爸工作的工廠大約1公裏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有點胸悶。因爲此時符咒還貼在我的腦門上,我依舊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這一憋悶,我隻能無意識地把眼睛上下轉轉,當我的視線看到前方時,吓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前面的兩個陰官從手中抛出一根鎖鏈,一下子就纏繞在周先生和尹大夫的脖頸上!這一纏住,他倆不約而同地咳嗽了一聲,但也僅此而已,他倆好像對纏在自己脖子上的鏈子沒有任何反應,好像也沒有看見。我再擡眼看看自己媽媽,此時脖子上也伸出一根鎖鏈,向左撇眼看爸爸,也是如此!
這場面太恐怖了,就像我們每個人都從脖子上引出一根繩子在放一些奇形怪狀的風筝,但是他們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
按理說周先生和尹大夫不應該察覺不到這種異常啊!
我想喊叫,卻怎麽也喊不出來。此時我的頭腦中存在着兩個意識,也有兩份恐懼同時折磨着同一顆心髒,那是一顆四歲男童的心髒。
在距離工廠五百米的時候,我突然隐隐約約地聽到一種聲音。随着自行車向前行駛,這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好像是一種反複罵大街的聲音:“市政規劃怎麽搞的!”“媽的,大上午的就遇上這麽多靈車!”
我看着在前面騎車子的周先生和尹大夫的背影,他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無論是纏在他們脖子上的鎖鏈還是這種從遠處傳來的罵街的聲音,他們都仿佛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
距離工廠三百米,已經能看到廠門口擺着的石獅子了,那慘白的顔色在這暗夜中十分顯眼。更可怕的是,從獅子嘴中再次滲出了鮮紅的血液,那血液越滲越多,順着獅子嘴淌到了地上,不一會就在地上攤了一大片。一股紅霧從這一大灘血迹中飄飄忽忽地升騰起來,并慢慢地凝結成一輛半虛半實的轎車。這轎車半虛半實,車身上都是血迹,車頂蓋隻剩下後面一半。在駕駛艙的位置坐着一具骷髅,看上去顫顫巍巍的,仿佛随時都會散架一般。那斷斷續續的罵閑街的聲音就是從它嘴裏傳出來的:“媽的,哪來那麽多靈車?”
自行車距離廠門口隻有兩百米了,那輛半虛半實的鬼轎車在暗夜的馬路上來來回回地走着s型,除了從裏面傳出的鬼司機罵街的聲音以外,悄無聲息。,
路旁的兩盞路燈在地面上投出了兩道暗白的光影,馬路的另一頭在這幽幽的微光中沒入黑暗。這輛飄飄忽忽的破汽車,對這一切毫不在意,不論是馬路,還是微光,都直直地穿透車身而去,這輛鬼車獨立于路而存在,路也毫不在意地透過這輛車。
前有鬼車漂移,後有鎖鏈纏頸,這場面詭異而又兇險,沒有一個人能看見,沒有一個人在意,那個唯一能看見的人,如今額頭上被一張符咒死死地壓着,動彈不得。
“媽的,哪來那麽多靈車!”
距離廠門口一百米的時候,我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脖頸上的壓力加大了,同時有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靈車穿身,陰魂離體!”那是判官的聲音!
騎在前面的周先生和尹大夫終于也對此有了反應。周先生扭頭對尹大夫說道:“老尹,我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
尹大夫左右擺頭,一隻手脫離車把撫摸着自己的脖子,作出很大聲的清嗓子的聲音:“咳咳。。。我也感覺到了,喘不上氣來,這怎麽回事?”
“這市政規劃是怎麽搞的!”
五十米。
“去你媽的!”随着這最後一聲的叫罵,鬼車上的那具骷髅突然一打方向盤,鬼車突然轉彎,徑直向我們四輛自行車撞來!頓時,我感覺到一股接近十級的陰風撲面而來,同時脖頸上傳來一陣劇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劇痛襲來的同時,我仿佛聽到一聲從天直接傾斜而下的巨吼:“開!”這聲音我有印象,在那個怪夢中,那個小老頭最後逆襲的時候就是發出的這種聲音!第一聲是“度”,第二聲是“歸”,而這次則是“開”!我雖然看不到他在哪裏,但是我能确定這就是他發出的聲音!
随着這聲巨吼,從馬路對面一棟居民樓的某個窗戶中射出一道金光,它直沖我的腦門射來!擊中我腦門的一瞬間,我腦門上的符咒撕拉一下就飄走了,一瞬間,我感到再度控制了自己的肉體!當然,是劉建國的魂魄在控制。
這道光從我的後腦穿出後就發散成一片光霧,這片光霧籠罩住廠門口兩隻石獅子,同時那輛鬼車也撞進了光霧之中,就在它即将撞到我們的一刹那,車身在光霧的燒灼下逐漸氣化,一股血舞呼呼地騰到半空之中。與此同時,從廠門口左邊的石獅子中噗噗地又騰起一股紅霧,右邊的石獅子中騰起一股黑霧。
我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大聲喊叫:“小心!!!”
我這一聲喊似乎起了作用,隻見周先生和尹大夫好像突然回過神來,兩個人,一個猛地向左來了一個大拐把外加大撒把,一個向右一個大拐加大撒,周先生和尹大夫雙雙摔在了地上,其中尹大夫的眼鏡還被摔出了老遠。我父母緊随其後,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喊和前面兩個人的左右大拐把吓了一大跳,吱扭一下猛地一刹車,伴着慣性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而我則被甩出去,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滾了五六圈才停下。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鍾之内。
“辰博,你沒事吧!”我爸媽看到我被摔出去老遠,趕忙沖我跑過來。
我強忍着疼痛,說道:“我是劉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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